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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羿。


    昨夜一場秋雨綿細如絲,帝君受了風寒高熱不止,連帶今兒個早朝也沒能上。


    渾渾噩噩,夢境不斷。


    忽的身形一抖,帝君大叫“雲汐”驚醒過來。


    “皇上!皇上您怎麽了?”


    慧貴妃伏在床頭,用浸了溫水的帕子輕拭男人的額頭,神情輕鬆了許多:


    “阿彌陀佛,先祖保佑,皇上總算退熱了。”


    “什麽時辰了……”


    華南信旋著澀痛酸脹的眸子,看向烙在長春永壽窗格上的流霞醉紅、碎碎金金,撐身坐起的那刻疲憊的問。


    慧貴妃忙是扶他,淺淺一笑:


    “才過晌午,皇上怎麽忘了,您晨起那會兒吃了藥,一睡就到現下。臣妾馬上去傳太醫,再給您把把脈。”


    華南信擺手:


    “不必麻煩,不是還有藥嗎?朕不喜歡殿裏人來人往的,看得朕頭昏。”


    “那,臣妾陪著您。”


    慧貴妃乖順的獻上茶水,華南信飲了口,吩咐:


    “傳些羹湯來。”


    “是。”


    慧貴妃美眸一亮,壓著大喜之色親自走出寢閣,端進一碗溫度恰好的甜粥,一勺一勺的喂給帝君。


    甜意清淡溫潤,入口順著咽喉流入腸胃,渾身的沉鬱不舒緩解了許多。


    “什麽粥?”華南信問。


    “燕窩白果粥,清心寧神,對皇上龍體恢複最是有益。”


    慧貴妃笑意恬淡,纖纖手指撥動玲瓏勺,又舀了些湯湯水水。


    華南信側頭避開,向水葉螺紋的瑪瑙碗裏看看,閃爍的眸光遁入深邃。


    似是輕歎,帝君垂頭:


    “放下吧,朕嘴裏沒味兒,不想吃。”


    慧貴妃隨即意識到了,立馬將碗勺推到了桌上。


    取過碟裏一隻黃澄澄的糖梨快速去皮分為薄片,用泰蘭金果叉插了一片遞去:


    “皇上熱退口苦,莫若嚼些梨片吧,最是祛火。”


    華南信撚著細長的金果叉,將上麵雪白多_汁的梨片咬去一角。


    “剛剛,朕又夢到她了……”


    靜默片刻,他徑自哀哀低頭的說著,像是受不住異常的倦怠,斜倚的身體頹曲幾度,萎黃清瘦的臉上被病恙之氣纏得緊緊。


    慧貴妃為之黯然神傷。


    她不忍心自己最愛的男人如此悲慟,盡管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可是那人如今已經死了。


    就算她生前再美,在那場大火中也化為了烏黑的焦灰。


    她時沅卿,怎麽還會和一捧骨灰拈酸爭寵呢?


    華南信並不在意身邊女人此刻在想什麽,臉上壓著烏雲般的陰翳,自顧自的喃喃道:


    “朕夢到她還是儲秀宮許娘娘的掌事,穿著一身紫衣,手拿一隻風箏大老遠的跑過來,拉著朕與她一起去塘邊放風箏。她笑得那麽甜、那麽美,光灩灩的照亮了朕的雙眼。


    後來啊,好端端的晴天突然陰沉下來,池塘的水翻滾著,滿天的狂風霹靂把風箏繩都給扯斷了。


    她一點也不急,還笑眯眯的對朕說:殿下您等等,奴婢把風箏追迴來。朕扯住她不肯,卻被她推開了。結果,朕眼睜睜看她跑著跑著,就被湧起老高的池水給卷進了進去。


    朕大聲哭著叫她,醒來才知那不過是場夢……雲汐…朕的雲汐已經不在了……”


    慧貴妃聽得動容,引袖掩去眼睫上幾點晶瑩。


    再向帝君時,女人換上寬慰的淺笑:


    “皇上萬要保重龍體,切莫太過傷勞。”


    華南信哪裏肯聽進去,長眸濕紅,少有的軟弱垂淚,淡淡訴道:


    “這幾日朕總能夢見她,還是她最了解朕。她說的對,朕愛她,是因為朕更加珍視從前與她在宮裏攜手扶植、共曆艱險的迴憶。可是慧兒,你告訴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朕與雲汐…朕與她為何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喉間撕扯般的疼痛迫使男人噤了聲,帶著凝重的淒楚之色落下串串眼淚。


    慧貴妃也覺嗓眼陣陣緊澀,她從沒見過眼前的俊逸偉岸的男人像今天這般的悲痛失態。


    “人人都以為是朕貪戀雲汐的美色才做出諸多離經叛道的事情,讓她以二嫁之身入宮侍駕,朕也曾以為世間再無女子可勝她的容貌,直到遇到蕊姬,直到…雲汐永遠離開了朕。


    如今朕總算明白過來,朕確是愛過她的人,然更多則是愛她的頑強執著。尤其是她對先夫堅守不渝的真情,那是朕從來不曾擁有過的。”


    “皇上……”


    心房被帝君的低訴刺得生疼,止不住的抽搐。


    心底的傷感蔓延開來,交織著不該有的幽怨。


    撫去眼角的淚痕,女人坐到床畔,柔聲道:


    “雲妹妹在世時深蒙皇上盛寵,眼下人過身了又被皇上追封端敏皇貴妃,風光下葬皇室地陵,算是再無遺憾了。皇上,您也該適時節哀,放下這段牽絆才是。”


    華南信洇洇的眸子直視女人片刻,眉心一動:


    “慧兒,朕知道,這兩年來委屈你了。”


    女人刹那瞪大了眼,無比的意外。


    華南信笑得苦澀而疲憊,攏了她無暇香軟的酥手:


    “你一向善解人意,從來都包容朕,對朕千依百順。這次追封雲汐為端敏皇貴妃一事,朕有負於你。”


    “皇上,您這是……”


    驟然一陣暖流從腳底直衝腦頂,慧貴妃眸色顫顫,感動萬分,依偎在帝君胸前,泫然抽泣:


    “皇上,有您這番話,臣妾就是把這條命給了您也是心甘情願的。皇上,您怎知自己從未得到過一個女子的真情?


    隻要您肯側目看臣妾一眼,您就會知道,臣妾的心目中自始至終都裝著皇上您,隻有您。如今臣妾總算等到了,總算等到了…嗚嗚…”


    悲從中來,女人再無法收住情緒,放聲痛哭起來。


    今天,她索性想要放肆一迴,任由自己最真實的情緒泛濫成災,拋去貴妃身份,無視宮規儀態,痛痛快快的做迴普通女人。


    華南信輕摟著她,眸中的悲情漸漸退去,漾起不多見的綿綿溫情:


    “你侍奉了朕這幾年,不該再受朕的輕待,朕已經打算立你為後。梁縝——”


    門簾一挑,大太監躬身立在床前。


    華南信神色篤定:


    “讓內閣擬詔,首輔之女時氏鍾祥世族,毓生名門,性秉溫莊,應正母儀於天下。著即立時氏女為皇後,下月初一授冊寶,行封後大禮。”


    ——


    瀛國,京都。


    接到宮殿裏大亂的消息,近臣領身裹皂氅的神秘人物快步進入了東苑。


    好幾間房裏狼藉一片,地上、牆上血光四濺,是觸目驚心的慘烈。


    瀛國的侍者正從房裏抬出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屍體,他們是被天衍殺神一刀斃命的禁軍,因蠱笛識破了華南信的詭計,借助午宴的混亂,趕在這些人行動之前先下手結果了他們。


    避開血跡進房,近臣正要向鐮川將軍行禮,突見他冷厲迴身一鐵掌抽過來,接著飛起一腳蹬倒了皂氅人。


    近臣被扇得牙齒鬆動,下巴幾乎脫臼,矮小的身板在血跡斑斑的光滑地板上滾了幾滾。


    “將軍大人,請您息怒。”


    身形停穩的第一時間,近臣就是蜷伏在血地裏,忍著刺鼻的腥氣委屈求全。


    鐮川抬手直指對麵的二人,怒極大罵:


    “都是你相信了他的鬼話才會生出禍端,害我們的武士受傷不說,約書也沒簽成。眼下華南赫人跑了,他帶來的天朝禁軍卻死在了瀛國的土地上。


    你知不知道,等他迴去有的向華南皇帝告黑狀,這樣一來會對我們日後索要昆篁島極為不利!”


    語鋒一轉,鐮川又對皂氅人暴躁的咆哮,再次拔出了短刃,冷芒閃爍的刀鋒在對方眼前比劃不停:


    “全是你惹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說,你是否是他們的尖細,該是和他們早就串通好的,故意讓我們有短處落到他們的手上,對不對?!”


    “將軍大人,有話好說啊。”


    近臣發覺不妙,及時上前攔住情緒激動不穩的男人,阻止他手持兇器向皂氅人靠近。


    細微不聞的輕嗤從沉紫的薄唇間釋放而出,皂氅人恍是自語,漫然吐出一句中土話。


    “他說什麽,啊?他是不是在罵我?”


    鐮川聽不懂,越發惱火。


    近臣忙做解釋:


    “將軍別誤會,他是說,他可以去追華南赫,用他的武功將其製服,押迴來和您簽約。”


    鐮川立時不再吵鬧,歪頭審視皂氅人,臉上浮現一抹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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