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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的喊叫聲才落,就有一名打手衝過來,不由分說倒剪了顧雲汐的兩臂,將她按在地上。


    “大人,小女初入京城不懂規矩,敢問犯了什麽忌,求大人相告,權讓小女死得明白!”


    脖子被打手用力鉗著,粗礪的青磚地麵磨疼了顧雲汐細嫩的臉頰,她掙紮兩下,極力想要問明。


    “你還好意思反問我?還不說實話,這笛子哪來的,是否是你偷來的!”


    管事手握玉笛,氣哼哼繞過方桌來到顧雲汐眼前,傲慢的昂首,自鳴得意。


    顧雲汐就快要氣炸。


    雖說東西是從自己的包袱裏麵搜出來的,可她沒有偷竊,也絕不會認下莫須有的罪名。


    腦筋迅速轉了轉,她把心一橫,信口雌黃道:


    “它是小女的東西,是小女……小女過世的娘親留下的遺物,並非是小女偷來的。”


    “哼!”


    管事的鼻腔裏噴出一股濃重的氣息,嘴巴撇得天高:


    “你還敢胡說?看你這身穿戴就知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你家能買得起如此貴重的東西嗎?還不快說,笛子究竟是你從何處偷來的!”


    “小女的話句句屬實,小女從沒偷過東西——”


    顧雲汐兩臂掙紮幾下。


    當下她的武功修為已今非昔比,對付一個打手豈在話下。


    可她初來乍到,又不能隨意顯露出自己的能耐,也隻能佯裝嬌弱抗爭一番,再擺出受了欺負的可憐模樣,向男管事祈求:


    “大人,您行行好放過小女吧,小女真沒有偷東西……”


    管事不聽解釋,揚起笛子,一臉窮兇極惡之態:


    “丫頭片子還敢扯謊,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便不說實話啊……”


    “放開她。”


    陰魅之聲好似潺潺流水,自迴廊深處幽然淌過來。


    接著,鏗鏘步伐由遠及近,如疾馳的旋風頃刻間掠至顧雲汐麵前。


    當那雙纖塵不染的金絲雲紋皂靴進入視野的一瞬間,顧雲汐心頭大驚,須臾怔了怔。


    那是……明瀾的靴子……


    倒也不稀奇,當初那奸人使手段,從冷青堂手裏奪去幽築貢院。


    自己以另一重身份再迴來,總會有與他見麵的一天。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打手放開顧雲汐後,規矩的閃到一旁,不再輕舉妄動。


    “把頭抬起來!”


    聲音依舊陰柔,因是夾著股子莫名的激動,故而聽起來比尋常時候更為尖銳。


    顧雲汐有些迷茫,沒想到自己剛剛踏入貢院,所遇的第一個熟人居然是他!


    畢竟從前交道不少,又是兩相敵對的身份,此時見麵顧雲汐最怕自身哪處不周,引起明瀾的懷疑。


    “抬起頭來!”


    他又發出刻不容緩的催促,像是無法再等。


    顧雲汐壓著複雜惴惴的心情,雙膝及地,挺直脊背跪得端正。


    慢慢抬起頭,彼此對上目光。


    依如從前,明瀾身上是件淨利落的皎白飛鶴蟒袍,頭上一頂玄紗網紋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微黃的錐子臉未染脂粉、未畫眉眼,甚至未點口脂。


    要說相較從前硬要找不同的話,該是他那自成一派清秀的五官,如今似是空蒙了一抹滄桑,黯然無華,再沒了先前種種的飛揚與囂張,這倒使顧雲汐大感意外。


    而明瀾眼中,女孩的眉目鼻口細膩小巧,誠然談不上多麽精致絕倫,卻可稱是秀雅脫俗。容顏不帶太多表情,那副與年紀不相符的疏離冷漠,反而為她平添幾分魅力。


    雙眸中粲然不止的光輝即刻大跌,明瀾一張不添丁點粉飾的臉上,盡顯說不出的失望。


    一旁的管事發現異狀,抬手指向顧雲汐,斷聲道:


    “有眼無珠的東西!這是西廠明督主,你還敢直視冒犯!我打死你——”


    說話間就要動手。


    “小女該死!”


    顧雲汐身形猛然一抖,急忙俯首。


    “行了!”


    明瀾皺眉瞪眼,管事慌忙作罷,轉而雙手奉上玉笛,諂諂邀功道:


    “督主,東西是從這丫頭包袱裏搜出來的。隻要對她嚴加拷問,定能撬開她的嘴,問出東西被她從何處偷來,那地方說不定就與皇宮假人案有所關聯。”


    明瀾將碧玉笛子拿在手上看了看,逐的將它遞給顧雲汐:


    “拿去吧。”


    “督主……”


    管事震驚到不可思議。


    顧雲汐二話不說,將笛子攥進掌心。也是在這時,一對眸光落到明瀾戴著手套的左手,見最後兩節手指處空癟無物,不禁倒抽一口氣。


    明瀾,遇到過什麽事嗎?


    明瀾這時轉頭對管事道:


    “尋常笛子至少七孔才足以吹出像樣的曲調。而她的笛子隻有三孔,個頭又小,明顯是把玩的物件。”


    “可督主……”


    管事神色緊張,猶豫間想要繼續說些什麽,被明瀾張口打斷:


    “那案子既已交東廠去辦,我們何故多事?自管帶好這批貢女便是。”


    東廠……


    顧雲汐一旁聽得清楚,不覺低垂的眼睫微動,道不盡的迴憶,一幕幕活動的畫麵,全被那二字悉數勾出,在腦海裏湧動不止。


    桌邊,明瀾看著顧雲汐的戶籍冊子,點頭自語:


    “嗯,屠暮雪……東陵屠氏,算是有名的玉匠世家。如此,有這麽個精巧玩意兒也不稀奇。”


    淡薄的目光迴到顧雲汐身上,定定又看一刻,淺眉漸攏,心情瞬間滑落穀底。


    或許隻是錯覺吧,畢竟聲音極像……


    澀澀勾唇,他對她說:


    “起來吧,讓他們給你安排個住處。明日起你便與杜掌事學習規矩禮儀,不可怠慢。”


    “是。”


    眼尾餘光瞥見那抹衣角翩躚遠去,顧雲汐才算鬆了心,頷首起身斂好包袱,在管事慍眸的目送中,隨小廝進裏院了。


    ……


    顧雲汐先被小廝引領去見前院廳堂裏的杜掌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


    見她頭挽半月發髻,簪環步搖高豎,衣裙豔麗,正可謂風韻猶存。


    看著她,顧雲汐便會想起顧媽媽。


    自出大理寺天牢,她聽聞顧媽媽被西廠下了大獄,如今又見這位姓杜的新掌事,顧雲汐便猜顧媽媽怕是已經兇多吉少了,如此頓時內心慘然一片。


    貢院分給顧雲汐的房間不算大,整體卻極精致。


    檀香木案、格子櫃,六扇屏風、梳妝台等一應俱全,南麵角落裏橫設古琴,旁邊是一棋桌。


    房間東西兩側對擺兩架梨木架子床,上麵雕花精細。北處有一淨室小間,專為起床盥洗、沐浴使用。


    剛進門那會兒,房裏八仙會客桌旁坐著個女孩,一襲玫紅色暗花廣袖裙,眉目妖嬈,目光婆娑。


    見了穿戴平淡無奇的顧雲汐時她將眉頭深鎖,神情厭煩不耐。


    小廝對顧雲汐介紹說,這位與顧雲汐同屋住的女孩是兩廣總督孫敏之女孫笙笙,往後於貢院裏頭修習,大家就算有個照應。


    聽聞顧雲汐來自玉匠世家,孫笙笙那張嬌俏的粉臉上立時顯露出更多的鄙夷。


    她那挑釁不屑的眼神很像從前和顧雲汐一屋住的顧雲瑾。


    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到處都有,於自己而言已見怪不怪,顧雲汐也不想和她太多計較。


    以往,她這貢院裏頭一直都是卑微弱小之人,是冷督主一手將她培養成光華盡展的女孩,令她拾起自信。


    然,多種經曆過後,如今的她學會了隱忍,藏起周身全部鋒芒,於人前小心蟄伏。


    小廝走後,顧雲汐默默坐到屬於她的那張床上,一聲不吭的收拾東西。


    那孫笙笙隻覺顧雲汐木納無趣,嘮叨一會兒便自顧自彈琴,接著也出門了。


    房裏隻剩了顧雲汐一人。


    她立刻關門後跳上床,隨手落下床幔,在隱蔽的空間裏拿出玉笛,仔細檢看。


    笛子外表並無異常,的確隻有微不足道的三孔,相信用它也吹不出什麽像樣的曲調,若是勉強充當其他器樂的伴奏,倒不是不可。


    再想,一年來她在石屋裏和麵具怪人學習最多的就是聲樂,此番他將這笛子給她,定然有用。


    顧雲汐將笛子豎起,湊在唇邊試著吹。確有一股空鳴傾瀉而出,好像深夜輕風蕭索,音色低沉和緩。


    無意間,顧雲汐將無名指按到靠近末端第三孔上,瞬間就有一道白光從笛子的音洞裏直射出去,像是水銀的細線徑直穿透煙錦床幔,不見了蹤跡。


    顧雲汐遁然容色大驚。原來,這碧玉笛子竟是個別致的暗器。


    來不及再想其他,她披簾下床,順著銀光射出的方向細尋。


    不多時,就在孫笙笙那張架子床的一側雕花床柱上找到了一枚閃光的細長銀針。


    觀尖利的針位顏色紫綠,顧雲汐便知是煨過劇毒所致。


    她用手拍打胸口,暗道還好、還好,虧是那驕傲自大的孫笙笙不在房裏,要是誤傷她,還真是麻煩……


    顧雲汐旋身再次上床,拿起玉笛又看半晌,終於在笛身的海底塞口處,發現了藏毒針的繃簧機關。


    反複嚐試幾次,射出的銀針已不能收進笛子裏,沒奈何,顧雲汐隻得將它小心藏好。


    手托玉笛細忖,也不知這小小一隻笛子裏,究竟納了多少枚銀針。


    這暗器該是那怪人給自己的防身武器吧?可是,為何又不肯提前知會一聲,還要偷摸的藏?害自己差點被人當賊拿了。


    這次有驚無險還要多虧明瀾,可他在見她那會兒的表情好怪異,真不像是個跋扈高調之人該有的。


    顧雲汐在床上翻來覆去,心理活動一刻不停。


    自己被困石屋的一年裏,京城裏究竟發生過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還有,貢院的管事為何一見這隻笛子就暴跳如雷,口說什麽案子?


    顧雲汐知道,想要搞清一切疑問,除了從其他貢女口中巧妙打聽外,還是要親自去個地方……


    ——


    入貢院的第一天,杜掌事沒有立刻安排顧雲汐參加修習,隻讓她四處轉轉,適應一下新環境。


    向她口口傳授貢院的規矩時,杜掌事特意提到明瀾。


    她說,貢院是歸西廠直接管轄,明督主會經常出入貢院,叫顧雲汐見到明督主時務要恭敬。


    倘若某日,他要親自傳授她某些技藝的話,說明她被送進皇宮侍奉皇上的日子指日可待了,那便是天大的喜事。她必須順從,絕不可駁督主之意。


    夜色慘淡,天上一彎清冷孤月。


    更鼓響過三聲,宣告子時至。


    顧雲汐懷揣玉笛,輕手輕腳的溜出房間。


    她決定今晚到東廠去,暗自探聽一些消息。


    希望南院裏有他,即便不能與他相認,至少可以躲在遠處偷看他也是好的,至少自己為他牽掛許久的一顆心,總算得以一絲慰藉。


    而今的顧雲汐輕功了得,就算沒有夜行衣,她也有十足信心冒險。


    她的武功飛躍般的提升,全賴於麵具人手掌下多次嚴苛的內力懲罰。


    後來,她才逐漸知曉,人的小腹下便是丹田穴。


    氣過丹田,最初幾次都會品覺到錐心刺骨之疼,而越到後期,身體就會越覺充盈,不僅武功精進,行動更是迅捷矯健,如脫胎換骨般的神奇。


    原來,麵具人隻是一廂情願的將自己的部分內力傳承給她,不管她是否接受。


    顧雲汐幾步走下台階,站到院中機警的左右看看。


    正要施展輕功越上房去,背後陰魅之聲音接踵而來,仿若二月裏冰河乍開,水波蕩漾之間泛起絲絲凜白的凍氣,異常的嚴寒驅之不盡: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準備去哪兒啊?”


    徒然內心七上八下,惶然起伏跳動。顧雲汐猶感腳下好似生根,不能再動分毫。


    隱隱感到背後兩道冷厲如刃的光芒剮過來,將她全身束緊……


    ps:明瀾深愛女主毋容置疑,盡管他的感情以及一些做法有些變態。明瀾不會因為自身不完整而放棄一段感情,理由是:憑什麽東廠那老家夥可以撩小姑娘,本督就不可以。東廠那位缺的物件本督也缺,東廠那位不缺的東西本督也缺(怎一個“德”字了得),事實證明本督比他更出色!小姑娘既然能接受不完整的美膩大叔,自然也可接受不完整的俊秀小哥哥。


    不過,人家東廠的美膩大叔究竟完不完整,隻有甜軟的小女主最清楚!(現在還不清楚,未來就清楚了)


    從這章開始,感覺小女主成長很快,有往大女主的趨勢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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