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大樓燈火通明,這個企業似乎從林霽予這個頭頭開始往下都喜歡加班文化,遲緒就沒看見哪一層沒亮燈的。


    想也是,市場競爭如此激烈,不卷不行。


    推開門時,林霽予仍舊在看各個部門交上來的月度總結,一群人在她對麵站著,氣氛安靜地仿佛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門縫裏看見的林霽予,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是陰沉沉的,整個人像是午夜十二點從什麽犄角旮旯的水井裏撈出來似的,有種下一秒她手裏的文件夾就能變成取人首級的血滴子的錯覺。


    遲緒擰了擰耳朵,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門縫又被推得大了一些。


    “剩下一部分我慢慢看,你們先去忙吧。”林霽予合上資料,眸光掃過一圈人,假裝自己是個春風拂麵的和善老板,還額外提了一句,“注意身體。”


    眾人:……


    心思多的又開始在想,這句注意身體是不是在反諷他們加班太少,下班太早,不勤快。


    清場過後,林霽予才從遲緒招了招手,“過來。”


    遲緒把門關上,火速還擊,“過來過來,你又叫狗一樣的叫我。”


    才過去,人就被林霽予拽進了懷裏,“不然我應該說什麽?”


    遲緒輕哼一聲,“你家何年又賺了我好大一筆錢,我打零工掙點窩囊費容易麽,全進她口袋裏了。”


    “我給你報,”林霽予無視了遲緒陰陽怪氣的眼神,好聲好氣地哄著,“緒緒,別生氣。”


    “說起這個,羅一冰知道你是林氏的林霽予後,你們有沒有見過麵?”被人圈住了腰,遲緒大大方方坐在了林霽予腿上,拿她當椅子,“這樣的場麵我竟然錯過了,可惜。”


    林霽予一時不知遲緒怎麽又提起她的黑曆史,她思忖片刻後搖頭,“沒有,我們沒有見過。”


    “離職通知是人事找她談的,她當時……想要n+1,還在公司鬧了一通,沒成功,原本我是不想讓她這麽快離職的。”


    總想著遲緒或許哪天會迴來,以遲緒喜愛看熱鬧順便幸災樂禍一把的性子,錯過踩人一腳的機會最是可惜,哪料羅一冰產假過後一直沒消息,不來上班,也不說請假。


    管考勤的人事發現同事無故曠工了十五天,發消息也不迴,本著關心的想法,順著羅一冰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人家裏。


    有沒有事,總要親眼去看看。


    然而人家在家待得好好的,隻說自己和林總相熟,她不會拿她怎麽樣。


    趾高氣昂自信滿滿的態度叫好意上門想為羅一冰找個曠工借口找補的同事無語至極,又因著羅一冰口口聲聲扯到了林霽予,這事就這麽被層層傳了過來。


    彼時林霽予剛看見遲緒頂著個【鈴兒響叮當】的名頭在群裏跟人家打情罵俏,而自己的手機安安靜靜,發出去的每一條信息都是個紅色的感歎號。


    對比之下,心裏酸得不行,忍著沒爆炸就不錯了,哪裏還有什麽好心情去包容一個黑曆史前任,更別提傻乎乎地等著一個在外麵放飛自我放飛得尤其快樂的遲緒,等著她迴來一起看熱鬧。


    於是乎——


    羅一冰就這樣被裁了。


    遲緒聽著林霽予把羅一冰被裁的過程輕描淡寫,著重講述她被拉黑是多麽的可憐時,忍不住想笑,“我電話沒拉黑你,但是換了號碼。”


    “以為高山她們會告訴你。”


    但實際上,有時候她沒遇見喜歡的城市,一天就會換上一個地方,電話號碼換的也勤快,即便高山會隔三差五更新,更新速度也趕不上遲緒換號的速度。


    高山本人也是習慣於微信語音,有時候壓根不會存遲緒的電話。


    “為什麽要拉黑我?”林霽予不明白,“我……我做錯了什麽事嗎?”


    遲緒之前給出的理由是怕她兇她,可實際上……她見了遲緒,心就會不可遏止的變軟,哪裏會兇上她一句。


    “因為……”遲緒伸手,把桌上的文件拂到一旁去,隨手抽了張濕巾,好似閑著無聊,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桌麵,“有時候我會去看看你的朋友圈,每次點進你的對話框,就能看見你正在輸入中。”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你發個什麽過來,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這欲言又止的窩囊氣怪叫人窩火,而且你千百年都不發一個朋友圈,更煩,幹脆就拉黑了。”


    林霽予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但她更沒想到……


    “你……你會想看我的朋友圈嗎?”


    遲緒:……


    “我不是想看你的朋友圈,而是你們每個人的朋友圈我都會去翻一翻,我又不是什麽六根清淨四大皆空的人,交情還不錯的人,偶爾會關注下他們的動態。”


    林霽予莫名笑開了,在遲緒不解的眼神裏連聲笑了好一會兒,卻不解釋,隻可憐兮兮地蹭著遲緒的頸窩,“那我現在可以被放出來了嗎?”


    “再也不會欲言又止了。”


    “看出來了,你看看你把你的打工人們嚇的,連個氣都不敢喘。”遲緒眼底浮起明媚的笑意 ,襯得那張精致的臉愈發好顏色,“是升級版的林總了。”


    “其實我……”林霽予生怕遲緒因加班事對她產生什麽不好的印象,“我不提倡加班,隻是公司重新起步,業務也多,隻能在加班福利上補償他們。”


    “那我不管哦,不過你公司的小姐姐都挺漂亮的。”遲緒迴憶了一下剛剛站在辦公室的一堆人,男女比例差不多五五開,可見林氏內部相對還是公平的。


    把手裏的濕巾丟到一旁的垃圾桶,笑嘻嘻地圈住林霽予的脖子,“你們有員工通訊錄嗎?”


    林霽予:……


    腦海中又開始浮現起朋友們對遲緒的評價,幾乎每個人都會說上一句,遲緒花心,畢竟這人上一秒還誇她的員工漂亮,下一秒就開始要聯係方式,當真是很難讓人不多聯想一些。


    “沒有。”


    遲緒感受到了林霽予語氣的變化,這人當真是掩飾都不想掩飾,連帶著眼神也變得幽深起來,渾身上下又開始散發起如同剛被人從井裏打撈出來的陰森氣息,“緒緒,你要通訊錄,是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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