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沐微一時語塞,說硬話,她的確不敢。


    初時沒認出遲緒,此刻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人不就是兩年前那個捅了親姐夫十二刀還無罪釋放的遲緒嗎?


    林沐微不用管遲緒是真的有病還是假有病,但她有精神鑒定報告這個保命符是真的。


    “說話啊。”


    “說、說什麽。”


    “說你是廢物。”


    林沐微的怒氣再度湧起,可眼角餘光瞥見泰然自若坐在沙發上欣賞這一切的林霽予,再看看已經顯出幾分躁意的遲緒,再想想那十二刀……


    “我、我是廢物。”


    林霽予終是在這時發出了一聲輕笑,衝遲緒招招手,“緒緒,過來。”


    就像遲緒過去總招唿她過去那樣,遲緒撇了撇嘴,還是抬腿走了過去,一句“過來你大爺過來,你叫狗啊”到底咽了迴去,也沒問林霽予有什麽事,就是環著胳膊冷著一張臉站在那。


    擺明不高興。


    “停你卡,是父親的意思,不是我的。”林霽予壓下勾起的唇角,轉向林沐微時,分外冷肅,“這些年,你們一家四口的花銷,都是從父親那一份裏出的。”


    “什麽意思?”林沐微撐著身子站起來。


    她可以在遲緒跟前丟臉,真正麵對林霽予時,卻還想撐著一兩分的傲氣。


    “意思就是,你花得多,父親能花的就少了,所以他讓我停掉了你們姐弟的卡,每月隻給你們兩萬塊,多出來的三萬,還是我不太忍心,瞞著父親調給你的。”


    當然,用的也是林錚的份額。


    而她林霽予那份,也單拎出來了。


    “你在挑撥離間,挑撥我們和爸爸之間的關係?!”林沐微沒有蠢到無可救藥,林霽予是這樣明目張膽地把林錚點出來,其用意她又怎會猜不出來?


    “我說是,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林霽予坦然承認,“我倒是可以為你指一條明路。”


    林沐微知道林霽予來者不善,可她卻沒意識到,從最開始的氣勢洶洶到現在,不知不覺中她完全被林霽予拿捏在了手裏,下意識就跟著林霽予的節奏走,“什麽?”


    林霽予微笑迴答:“據我所知,父親名下的固定資產不少,夠你們一家四口下半輩子富貴無憂。”


    前提是——


    要把那些固定資產賣出去。


    “你想要爸爸手裏的股份?”林沐微再一次猜中了精髓,“不可能,林氏快破產的時候,他都沒想過……”


    “話不要說得太武斷,”林霽予打斷了林沐微一個勁否定的話,起身,去手包裏翻出一張卡,拍在林沐微肩頭,“我相信,你們三個人會做出讓我開心的選擇。”


    林沐微沒有應下來,從林錚手裏套股份這件事於她而言好似天方夜譚。


    就像叫人跑到林錚麵前問他:爸爸,你願意把命給我們嗎?


    可林霽予給她的那張信用卡同樣也帶了巨大的誘惑。


    她難以決斷,林霽予卻不急,讓她拿著卡迴去好好商量,人嘛,還是擦亮雙眼,認清掌握話語權的人究竟是誰才比較好。


    半路夫妻,又沒有共同的孩子,這關係脆弱得好似一扇玻璃,各懷心思同床異夢才是常有事。


    “對了。”林霽予叫住滿懷心事腳步沉重的林沐微,“我知道這麽多年你母親一直有生育的打算,再送你一個消息。”


    “我父親不育,當年……做了兩次取精才有的我。”


    這事還是商湜告訴她的,當然,比她年紀更小的商湜也是聽家裏人說的。


    她母親為此吃了不少苦頭,這也注定林錚這輩子隻會有她這麽一個孩子。


    沒被林錚放棄,是因為林錚沒得選。


    三十年前尚且如此艱難,那麽三十年後是什麽樣子,答案不言而喻。


    林沐微像是受到了沉重打擊,失魂落魄地離開。


    門被關上的那刻,遲緒才氣勢洶洶地衝過去,踢了林霽予一腳,“過來過來,你叫狗呢。”


    林霽予這才轉身,在遲緒不設防時,將她圈在了小小的天地裏,語帶委屈:“緒緒,清明是你的小狗。”


    遲緒冷嗤:“所以呢,清明是我的小狗,你就要讓我給你當小狗?什麽毛病?”


    “清明是你的小狗,我想你是我的,這樣,我就還會有小狗。”林霽予毫不在意遲緒的冷言冷語,捏著她的下巴,咬了那張飽滿的唇瓣一口,“你說呢?”


    “我說個球啊我說,”遲緒推了推人,“起開,別耽誤我幹活。”


    “還有,你咬我,你才是狗,全世界最狗的人就是你。”


    林霽予聞言,溫聲笑開,嗯了一聲,又開始柔弱起來,“剛剛差點又被罵了,幸好有你,緒緒。”


    遲緒心說沒我在沒準你發揮得更好,都賴我來的不是時候,耽誤林總發揮。


    “你之前說被人欺負,是她前兩年總來罵你?”


    林霽予垂下了眸,委屈感油然而生,“兩年前,她告訴我父親是裝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連你也知道,因為我最沒用,所以你們所有人都瞞著我。”


    遲緒頓時爆出一萬句髒話,“我真該掐死她。”


    “所以,是這樣嗎?”林霽予緊緊盯著遲緒,“緒緒,是因為我最沒用最沒出息,你才瞞著我,什麽都不告訴我。”


    遲緒:……


    “不是這樣。”


    “那是為什麽?”林霽予追問,她察覺到了遲緒的眼神裏似有幾分心虛,心中沉了沉,連帶著聲音也愈發低沉,“緒緒?”


    “因為你爸威脅我,我有點氣不過,”遲緒也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所以賭了一把。”


    林霽予稍加思索,便懂了遲緒的意思,她將遲緒擁入懷裏,“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


    遲緒目不轉睛地望著林霽予,踮腳環住她的脖子,在林霽予唇上啄了一口,放軟了聲音,她說:“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輸。”


    “我的確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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