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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師中的遺體靜靜地躺在棺木中,棺木被士兵輪流抬著,棺木上方高高的種字帥旗飄揚。姚古如此做,一為向將士們表態,他不會去收編種家軍,二為激勵士氣。


    有種師中的靈魂在,這些兵就是哀兵,戰鬥起來除了奮勇殺敵,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逃跑。


    抬棺勤王是姚古的高招,唯一遺憾的是那位丟了父親臉的張灝早早帶兵退迴老家,不然多幾萬人金兵豈能撼得動。


    張叔夜到來讓整個京城士氣大振,一掃折可求投敵的頹廢之氣。張叔夜也向欽宗分析了當前形式,金人和談是假,圍住京城伺機消滅勤王隊伍才是其真正目的。


    他建議欽宗趁金兵圍困京城兵力少,派兵城外偷襲金兵。欽宗哪有膽量,上次姚平仲夜襲受挫曆曆在目,他當即拒絕了張叔夜的提議。對欽宗來說能在京城安全一天是一天,何必惹惱兇殘的金人。


    主戰派的宰執群也正與金人拉鋸,雙方和氣談判卻各不相讓。這幾天張叔夜到來讓談判的宰執大臣硬了不少,有張叔夜來就會有其他勤王隊伍來,等大隊人馬到來,有你們金人的好果子吃。


    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都在借和談拖延。宋人拖著等勤王大軍,金人拖著調圍城兵力阻擊勤王大軍。


    這幾天金兵未攻,京城的防守壓力一下小了,生活又恢複到和以前一樣。不過這幾天京城最大的新聞卻是滿城找人,是樞密使孫傅貼出告示要找郭京、楊適、劉無忌三人。


    告示上沒有說找到這三人幹什麽,恰巧又在這麽敏感的時節,人們都怕被送往金營,故而就有這樣名字的人也是悄悄不說話。


    但高老大卻對這個告示上心了,他叫過身邊的小道士問道:“你姓什麽?”


    小道士道:“高老大,我姓劉,叫劉二狗,你怎麽忘了?”


    高老大道:“今天起你就叫郭京,去看看孫傅找你幹什麽!”


    小道士連忙央求道:“別呀高老大!孫傅找的人肯定是金人要的人,我去說我叫郭京······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此去肯定兇多吉少!”


    “怕什麽!你又不是親王宰相,金人找你幹什麽?不見得是壞事,我怎麽感覺到有一場富貴向咱們兄弟招手。”


    高老大緩緩道:“你正好以道士身份冒充郭京去看看,我朝重道,他敢動你,你就說你是林素靈的徒弟,然後拿點絕活糊弄他。”


    小道士還是有些擔憂,他又央求高老大道:“要不再派倆兄弟冒充楊適和劉無忌,一塊兒去也有個伴!”


    “你有病啊?找的三人同時出現,恰巧又都是道士,傻子都能看出來是冒充的。”


    高老大給了小道士一個爆栗道:“你以前是道士,以這個身份不會穿幫。你快去找孫傅,打探清楚立刻迴來找我!”


    小道士剛要出門,高老大道:“先別急著走,多拿點道具,到要命的時候可以保命!”


    小道士說聲曉得,他也是京城街上混日誌的潑皮,膽大心細見縫插針,迴去換了套道袍,裝模作樣去了樞密院。110電子書


    種師中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完顏婁室興奮的合不住嘴,還認為功虧一簣讓種師中死裏逃生,不想他總歸還是死了。這下他有向二太子請功的資本了,可勤王軍還有八萬餘人,也是不可小視的力量,必須打垮他們。


    可這是一股哀軍,他們抬棺前進就是拚命的節奏,大金勇士怎麽可能和他們硬拚換命。雖然宋軍是哀軍,但內部肯定不和,姚家軍和種家軍兩層皮。隻要用小股部隊把其先頭部隊引入伏擊圈,即可各個擊破。


    完顏婁室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宋軍根本不上當。誘敵隊伍近了他們的騎兵衝上去猛打,打完也不追擊,直接迴到大軍當中。誘敵隊伍遠了他們不予理睬,大軍有條不紊朝京城進發。


    本來覺得哀軍就是被憤怒衝昏頭腦軍隊,追著趕著拚命的人馬,誰知卻如此冷靜。


    這讓完顏婁室十分難捱,眼看離汴京越來越近,這些人馬若到了京城,必定會增加攻城的難度,不得已隻能和他們野戰了。


    兩軍在一空曠之地對壘,金兵的人數少優於宋軍。金兵曆來倨傲,在他們眼裏宋軍就如綿羊般弱,隻會防禦和逃跑。


    完顏婁室還沒有下令前軍衝擊,就見宋軍主帥姚古一聲令下,兩翼的騎兵全部衝擊金兵兩翼,連保護步兵兩翼的騎兵都沒有留下。同時宋軍的五千步兵也高聲喊叫,殺向金兵陣中。


    完顏婁室驚呆了,宋軍瘋了嗎?這直接是不計後果的進攻,簡直就是亂戰,哪有名將的章法。他幾乎沒有見過宋軍主動進攻,就算野戰也是步兵布成方陣或圓陣,用騎兵護住兩翼,然後在防禦中反擊。可他們現在衝鋒,樣子倒很像哀軍,以前的冷靜哪裏去了。不過完顏婁室倒不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指揮金兵分批迎敵。


    如果把金兵比做雪地,那麽張俊和種師閔率領的騎兵就是撒在雪地上紅熱的木炭,騎兵所到之處雪都化成水,金兵竟然被他們分割開來。


    這才是真正的哀兵,他們每人都揣著為小種相公報仇的心願,沒有一絲逃跑的念頭,隻有與金兵死戰的信念。


    殺進敵陣的五千步兵死傷嚴重,雖然與騎兵交戰吃虧,但都看不出一個後退的兵士,死戰是他們唯一的選擇。隨即另一支五千人又補充上去,悍不畏死和金兵換命。


    完顏婁室看出來宋軍的意圖,他們要利用鼓起的士氣一舉擊敗金兵。現在對金兵來說稍有不利,宋軍的兩股騎兵太強悍了,他們在金兵陣中猶如無人之境,左突右殺十分硬手。


    完顏婁室不愧是名將,他觀察片刻就發現突破口,他命令兩支騎兵直衝宋中軍。中軍指揮姚古見到立刻想到金兵意圖,他大喝一聲道:“全部人馬均衝鋒,不留一人!隨本帥殺金寇!”說完他一馬當先衝過去。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殺紅了眼的宋軍根本不去顧自己的性命,與金兵交織在一起拚殺。一時間整個戰場上都是亂戰,都是不要命的砍殺,足足惡鬥了兩個多時辰,金兵竟被宋軍的氣勢鎮住,紛紛後退。


    完顏婁室見狀,清楚再拚下去他就隻能帶著少部分隊伍迴去交差了,可那怎麽能給二太子交得了差。他下令收兵,誰知宋軍卻追著金兵屁股砍,倒把金人退兵擊潰。好在金兵騎兵居多,跑得快宋軍也追不上。


    在這兩個多時辰的戰鬥中,宋軍死傷嚴重,八萬多人馬僅僅剩下三萬多。不過卻打出了宋軍少有的血性,打得完顏婁室再也不敢攔擋,灰溜溜帶著殘兵迴去複命。


    姚古帶著剩餘人馬抬棺進京,成為第二支進京的勤王人馬。


    種師中在京城發喪,滿城悲痛,欽宗親筆撰寫祭文,哭奠於棺木前。並追贈種師中為少師、節度使、開封儀同三司,其子孫二十餘人均分官。


    金兵死傷也嚴重,完顏婁室一路收攏兵敗,帶出來的十一萬大軍,迴去的不到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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