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山啊,一個遙遠的夢,我想起這個名字,周身就影影綽綽浮起那會兒被強堿腐蝕過全身火燒火燎的痛楚。


    我忍不住打個冷顫。


    “冷嗎?”


    悶油瓶給我裹上被子,我搖搖頭,但沒拒絕,我是從心底裏發寒,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很遙遠的地方跨越時間長河跟未來串連起來了。


    “他,他那樣了,還活著嗎?”


    張有藥笑了,笑的很難看,“我不知道,自從...”


    隨後他頓住了,很古怪的看我一眼,沒再說下去。好像他一跟我說話,話題就容易扯遠了。


    “曉山青長得委實像他,我,我失了分寸。”


    這話什麽意思,我有些茫然,是替身文學又來了嗎?他這個人怎麽迴事,還滿天下集郵的嗎?


    胖子若有所思,張大嘴巴看著他,“你,你是不是把人睡了?然後又甩啦?你這算始亂終棄啊,你個負心漢,死渣男,怪不得他要弄死你!他是在報複你,報複社會啊。”


    我老臉一紅,胖子說的什麽渾話,我都聽懂了。


    張有藥的臉瞬間漲紅起來,被這番話氣的不輕,他手指著胖子,半天沒有言語。


    我迴頭看悶油瓶,不知為何他皺著眉頭,把我推迴來坐正了,我一頭霧水,他怎麽突然不讓看了?


    我沒別的意思啊,隻是覺得如果這事是真的,那張有藥這個人好生齷齪,好下頭哦,虧我還覺得他是個君子來著。


    張有藥吭哧半天,感覺快要背過氣去,終於把怒氣壓下,憤怒的看著胖子,“你這個人在胡唚什麽?沒這迴事!我把他引為忘年摯友,教他,救他,予他長生。我承認我教誨他太多,但我心如朗月清風,沒有半分不可見人的心思,你你你這麽說,等於是在侮辱我!”


    胖子哦一聲,很沒有誠意的道歉,“是嗎,那對不起了,可你保證他也沒有嗎?他看你的眼神可真不算清白!比天真還真的真!”


    我靠,扯我幹嘛,他倆眼神有啥不對勁嗎?我怎麽一點兒沒看出來,不對,就算不對勁兒跟我又有屁的關係。


    張有藥被胖子問到默不作聲。


    我有些恍然,難道真被胖子說中了,他一個老光棍,對感情這種事怎麽這麽敏銳啊。


    又一想,他這也太敏銳了,不好不好。


    張有藥低下頭去。


    “我不知道。沒有根據的事還請你不要亂猜,羞辱我的人格。當年他並不是這樣的,他人很聰明,謙遜有禮,進退有度,偶爾自信張揚,後來我們分開了,他不知何故,性情大變,開始迫害普通人。因著當初是我縱了他,教了他,我就要負責收場。你不用逼我,等一切塵埃落定,我自會以死謝天下。”


    胖子被他的決絕嚇一跳。


    他連忙往迴描補,“這位大哥,我沒有逼你死的意思啊,誰做的孽誰去死唄,你就別瞎摻和了。我長這麽大,見過超市搶鹽的,搶雞蛋的,搶衛生紙的,還沒見過搶著去死的。照你這麽說,殺人犯的老師都活該排排坐,全槍斃了。師傅領進門,判刑靠個人,你不至於,不至於的,我沒有道德綁架你,也拜托你負罪感不要這麽強好不好?”


    他這麽一說我都不敢出聲批判了,怕我和胖子來個雙劍合璧,說得他當場想不開了。


    正好這會兒李佩玖帶著外賣保溫箱上來了,胖子拉著小張哥連忙出去,三個人在外間張羅飯菜,擺滿一茶幾,香味四溢,大聲喊我們出去吃宵夜。


    我沒什麽胃口,但要恢複就要好好吃飯,不能辜負小花的好意,實在太晚了,我隻吃了很少。


    悶油瓶吃的不比我多。


    我倆先迴到裏間,在窗邊沙發上坐著看夜景,他輕聲問我,“你後悔嗎?”


    為了什麽後悔?


    是事情走到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後悔?


    我反問他,“你後悔嗎?”


    他搖搖頭。


    他參與設計的大戲,他又怎麽會後悔,他早就預料到這條路會死很多人了。


    我心中五味雜陳,他求的長生,是不失本性,不偏正道的長生,為此他一直沒放棄,在努力。


    而我雖然配合,但其實一直無可無不可的隨波逐流,沒有奮起力爭過。


    如果豐樹英沒有死,風二河再難也會留下自己一條命吧,因為珍視的人死了,所以生啊死啊一下子都無所謂了。


    我比他們幸運,因為我還活著,我還想長久的活下去。


    我拉過他的手,認真跟他說,“小哥,如果沒有來世,我想長生。”


    我看著他的眼睛,不閃不躲。從現在開始,我將不負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好意,百歲落半途,前期浩漫漫,這條長生路,我將陪著他一路走到黑,俯降千仞,仰登天阻,千仞能陟,天阻可越,因為我不想與他永訣。


    他看出我的決心,臉上有些動容,眉眼都溫柔了,眼裏閃著晶亮的光,柔聲說,“別怕,我在,相信我。”


    “嗯。”


    十指相扣,氣氛浪漫得很,如果能忽略掉背後胖子和小張哥的爭吵聲就好了。


    我忍無可忍,站起來去找他們,張有藥吃完就走了,我還有事沒問完,沒想到他走的倒挺幹脆,李佩玖說明晚他還會來施針。


    那沒事了,看來小哥恢複還要幾日,他日日來,我挑個黃道吉日再問也不遲。


    胖子看著李佩玖,“你聽明白了嗎,他來施針,就是他還會來蹭飯的意思,訂飯別忘了算上他一份哦,別不夠吃。”


    倒不至於,好歹他也算有錢人,不會貪圖我們區區一頓飯。


    小張哥嘴角掛著冷笑,反駁胖子,“但凡你能少吃一口,我們族長和吳老板就能吃飽了,你自己一個人差點光盤,怎麽,讓我們喝西北風嗎?”


    胖子怒了,“我吃你家飯了?他倆都沒說啥,你嗶嗶什麽?胖爺餓啦,多吃口飯你也要管,你是太平洋上的警察麽,管這麽寬?”


    小張哥不知怎麽了,瞬間沉下臉扔下筷子就出去了。


    倒把胖子唬一跳,他看著門口,轉頭問我,“我說錯話了?”


    小張哥的事我也不清楚,就對他搖頭,“你啊,話太多了。快別吃了,進來開個小會,一會兒睡覺了。”


    胖子鬱悶的不行,想跟小張哥道歉都沒他電話,就問悶油瓶要,悶油瓶搖搖頭,“他不會走遠。”


    對啊,族長在這裏養傷,他能去哪,我就讓李佩玖去樓頂找人,果然沒一會兒李佩玖就把小張哥給找迴來了。


    胖子上前跟他莫名其妙的道歉,他傲嬌的冷哼一聲,但看著也緩和了,然後兩個人沒幾分鍾又有說有笑起來。


    我看著他倆,“你倆指定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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