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飯吧。”夜瀾傾難得沒懟人,輕聲說道。


    午飯兩姐妹就用一個桶,一個碗,這麽吃的。


    夜瀾笙每每對上二姐那張滿是血痂的臉時,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到底經曆了什麽,會對自己下這麽狠的手。


    姐妹之間就是這樣,平時相互嫌棄,真遇到事時,是真心疼。


    見夜瀾菲情緒很穩定,她試探性的小心翼翼說道:“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你還有我們,還有爸媽,你也不想想,你要是真死了,爸媽怎麽辦?你說的簡單,死了一了百了,咋不想想活著的人。”


    夜瀾笙說這話時,都不敢抬頭與二姐對視,就怕她哪根神經又錯亂發癲。


    一旁的夜瀾傾也支棱起耳朵,靜靜等著夜瀾菲接下來的話。


    夜瀾姍亦是如此。


    結果話沒聽到,卻看到飛出去的唯一一個碗。


    嘩啦——


    碗應聲而碎,裏頭的湯和排骨灑了一地,濺的綠色牆上都是油點子。


    “你們一個個的,有完沒完,我死也不行,活著也不行,到底要怎麽樣,就是因為有你們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不停說,我才不想活的。”


    夜瀾菲眼淚橫飛,剛才還清明的眼睛,此刻布滿紅血絲,發怒的眼神很是駭人。


    夜瀾傾和夜瀾姍站起身,時刻警惕著,就怕她再傷害自己。


    “我們說你是為你好,你要是個路人,我們才懶得說,我們說你是想讓你活著,好好的活著——”夜瀾笙也哭了。


    夜瀾傾頭迴看三姐這麽生氣的發火。


    她暗暗咂舌,感覺三姐比二姐更像個瘋子。


    那眼珠子瞪幾乎要掉出眼眶。


    夜瀾菲捂著腦袋,倏地蹲在地上,手指不停的亂抓,看著像是腦袋癢癢的不行,想要抓撓,卻又無從下手。


    實則夜瀾傾知道,她是在控製不想抓撓自己的臉,薅自己頭發。


    應該是不受控製的吧。


    “二姐~”她平和喊出聲。


    聲音很輕,像是山澗裏汩汩流淌的清泉,冰涼卻溫暖人心。


    夜瀾菲微微一怔,抓撓的手霎時停了下來,抬頭望向那個小妹妹。


    她都多久沒喊自己二姐了好像從去年,見麵就不喜歡自己,話裏話外的抗拒自己。


    “你喊我?”


    “對呀,二姐你一定很累吧。”


    她眼底毫不避諱的溢出心疼。


    夜瀾菲對上小妹那雙溫暖卻陌生的黝黑雙眸,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夜瀾傾見她安靜下來,往前一步,又道:“沒有誰的人生都是一帆風順的,你經曆的這些,隻是漫長人生路上一點點的絆腳石,邁過去就好了。”


    “你說你活的像笑話,我反而很羨慕你,你長得好看,從小學習就好,情商也高,心眼也多,你就像屹立在雪山之巔的白雪蓮,而我們其餘姐妹被你比的就好像雪山下的兔子。”


    一旁的夜瀾姍覺得形容的太到位了,小時候,她們經常被二姐算計。


    現在不愛搭理人,眼光高,都能說的這麽美好嗎?


    夜瀾菲眨了眨眼睛,情緒似乎穩定不少,她坐在了床上,低頭沉思,看著像是在思考妹妹的話。


    夜瀾傾見狀,繼續說道:“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與其精神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整個世界,做人不必太正常,做自己就好,你是獨一無二的,你死了爸媽會傷心,我們也會傷心。”


    “如果我們不在乎你,那我都不能冒著風險救你。”


    夜瀾傾其實想說的是,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怕她再受刺激,還是換了一種方式。


    “是呀,小妹可是那麽大個肚子呢,跪地上給你按胸口,按了二十多分鍾。”


    夜瀾笙很是激動的說道,她一直以為小妹不喜歡老二,但她發現自己錯了,老五隨了她們媽,刀子嘴豆腐心。


    夜瀾菲眼底生出一絲絲動容,看著在慢慢找迴理智眼底不再是暴躁的神色。


    也不再是充滿鋒芒的,死灰一片。


    更像是燃起了新的希望,有了新的目標。


    “你不恨我?”她有點玩味的問道。


    “我恨你幹嘛?”


    夜瀾傾有些不解的問。她甚至還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確實沒有恨老二的記憶,才又重新看向夜瀾菲。


    “沒什麽,我覺得你和老四應該是恨我的吧,從小……”


    她沒再說下去,而是坐在床上,垂首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三姐妹心裏無比煎熬,一直靜靜觀察著她的微表情,就怕再發瘋。


    結果一直到醫生進來打針,夜瀾菲一直都很正常。


    而且感覺她跟醫生說話時,眼裏有了光,不知道是不是三姐妹的錯覺。


    甚至還讓夜瀾傾給家裏人帶話,說要出院。


    夜瀾姍請了假,她便留下了。


    兩點多的時候,夜瀾笙載著妹妹迴到了家裏。


    而此時,吃飽喝足的一大家子,也正說笑著走進巷子。


    “媽媽——山姨——”(三姨)


    安安率先看到自行車上的二人,興奮喊道。


    盛雅麗驚唿道:“天呐,安安喊人這麽清晰,你咋不喊我姑。”


    “嘟~”


    安安聞言立馬安排。


    盛雅麗:……


    小家夥到她這怎麽就成豬了,其實她聽錯了,安安嘴裏有東西,喊的嘟,她硬生生聽成了豬。


    “哈哈哈~~”安安把盛沐白逗得哈哈大笑。


    “你們迴來了?老四留下了?”


    王翠花焦急的問道。


    “嗯,我四姐留下來了,我看她能出院了,也沒啥事。”


    夜瀾傾提議道。


    “先住著吧。”王翠花眼神躲閃,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夜瀾傾見狀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瀾傾,你……你們還沒吃飯吧?”


    封書琴上前問道,滿目擔憂。


    “嗯,沒,我和三姐迴家煮點掛麵就行。”


    “對,嬸,叔你們好——”


    夜瀾笙也落落大方上前笑著喊了人。


    一家人,寒暄過後,便一起往家走。


    誰知,剛到家,門口突然又竄出倆人攔住了一眾人的去路。


    夜瀾傾立馬變了臉色,眼底也是清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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