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要看宋令虞,她一直都特別喜歡看宋令虞。


    宋崇淵就變橫抱為豎抱,把她裹得隻露出一張粉雕玉琢般的臉,隻覺得瑄王的話很可笑,“你帶著本相的兒子私奔,不說本相的兒子失去了一切,且你們隻能在天子的追捕下四處躲藏,朝不保夕。”


    “本相身為父親,放你們離開,不是成全,而是把兒子送入地獄深淵。”


    瑄王反駁,“我會護好令虞,不會讓她吃苦受到傷害。”


    “舅舅,你這一生追名逐利,你根本不懂愛情的美好,你不知道兩個人隻要能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隻要能在一起,就是最甜蜜幸福的。”


    “這樣的愛情,本相不通也罷!”一向穩如老狗的大奸臣,簡直要大笑了。


    說完他一手捏著仙仙的臉,一手指著瑄王,“你記住,成為將才第一步,就得先斷情絕愛,以後你要是跟這個男人一樣,本相就掐死你。”


    瑄王:“……”


    仙仙的臉都被掐疼了,卻不僅不哭,反而舉起兩個小巴掌,“啪啪”很響亮地鼓掌。


    “不愧是本相的將才女兒。”宋崇淵這幾個月就發現了,仙仙異於常人。


    恐怕真的是神胎不說,並且很有可能比宋令虞還要厲害。


    他就說,他和鄭念熙的基因怎麽可能差!


    “舅舅不讓令虞跟我趁此機會遠走高飛,難道還要她迴去一人分飾二角嗎?”瑄王不再試圖用自己感天動地的愛情感化宋崇淵,桃花眼變得銳利,逼視著宋崇淵。


    “以前湛淮晏失勢,從東宮搬去丞相府隔壁的太子府,令虞可以兩個身份來迴轉換,但如今,湛淮晏恢複了光明,成了皇帝,有了自己的人,而且皇後也懷孕了,作為男子的小丞相能大著肚子嗎?”


    “她無法再一人分飾兩角,到時候被湛淮晏發現她冒充他的阿凝,小丞相女扮男裝一事被揭穿,天下人知,你們宋家九族麵臨的就是被誅的下場。”


    “我帶走令虞,是在救令虞和你們宋家九族不是嗎?”


    “還是你覺得湛淮晏很愛小丞相,令虞被揭穿後,湛淮晏會不計前嫌?”


    “拋開他知道真相後,是否會報複不說,舅舅說我帶走令虞,是讓她失去一切,害了她,可你叫她給湛淮晏生兒育女,”


    “一個帝王的寵愛能維持多久?等一個又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送入後宮,她年老色衰失了寵,那麽多皇子為皇位而殘殺,令虞和孩子能有多好過?”


    “舅舅你讓天縱奇才的令虞的一生被困於後宮,才是毀了令虞!”


    看吧,他什麽都明白,宋崇淵並沒有立刻接話,在思考著要不要把宋令虞的死遁計劃,告訴瑄王。


    下一秒,瑄王背後的宋令虞開口,“我說過我並不想給湛淮晏生兒育女,當時身不由己嫁給湛淮晏時,我就和父親商量好了,我會找個機會假死,擺脫掉女裝皇後的身份,做迴小丞相。”


    瑄王的瞳孔劇烈收縮,迴頭看向宋令虞。


    但他胸腔裏的狂喜隻是那麽一瞬,想到過去宋令虞的種種哄騙,他已然是杯弓蛇影,“宋令虞,你休想騙我放過你!”


    “我沒有騙你,湛淮玦,我們朝夕相處這麽多年,為什麽你一點都不了解我?我的追求不在男歡女愛上,我不喜歡你,同樣也不喜歡湛淮晏,其他任何男人。”宋令虞跟瑄王對視著。


    “這個世道,讓很多人覺得女子嫁給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君,跟其白頭偕老兒孫滿堂,就是最幸福最好的歸宿。”


    “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活法,我想活成霍寒那個時代的女子。”


    宋令虞跟瑄王講了很多有關幾千年後,女子的活法。


    在瑄王的驚愕中,她最後道:“我想做皇帝,想竭盡全力改變這個世道!”


    寒風吹著小丞相的衣袍,黑夜裏,她整個人卻在散發著最耀眼的光芒,一番話令人熱血沸騰。


    她那麽動人,讓瑄王的胸腔猛烈地震動著,更加為這樣的宋令虞癡狂。


    許久,瑄王深吸一口氣,冰冷凜冽如刀的風灌入肺裏,幹澀的喉嚨被割得生疼。


    他竭力保持著最後的理智,不讓自己再被宋令虞騙了,“你要以男子的身份做皇帝?那我和你兩個男子還是不能在一起。”


    “所以我不會放你迴去,令虞,從今往後你隻能恢複女子的身份,跟我在一起。”


    瑄王抓住宋令虞的手腕,把人拽入懷裏。


    他推開車夫,騰出一手抓住韁繩,自己駕馬車,準備從宋崇淵身側繞過去。


    誰知下一秒,宋崇淵忽然拔出匕首,“刷”一下,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就在自己領口處的脖子裏劃下一道,“湛淮玦,本相說了,除非你從本相和小女兒的屍體上踏過去!”


    “舅舅!”瑄王猛地勒馬,嘶喊一聲,猩紅的雙眸裏閃爍著淚水。


    “我不會放下令虞一個人走,何況你會放我離開嗎?舅舅,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要湛淮晏將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嗎?”


    “如果你當真對我這麽狠心,那不如我們幾人同歸於盡好了!”


    宋崇淵的刀貼到仙仙的臉上,一向深邃沒有波瀾的眼裏,也通紅泛起淚,“那就同歸於盡好了。”


    “本相和小丞相死了,湛淮晏很快就會得知真相,到時候他定會誅殺宋家九族。”


    “你就讓宋家滿門被覆滅便是,上下六百多口人命,畢竟前世你也是這樣做的,不是嗎?”


    瑄王死死咬住牙,在冬日夜晚的寒風裏,跟宋崇淵久久地對峙著。


    直到,宋崇淵那鋒利的匕首要劃向仙仙的臉。


    “住手!”瑄王歇斯底裏地喊了一聲,人已經衝過去,“撲通”跪在宋崇淵腿邊,雙手用力拽住宋崇淵的胳膊。


    宋崇淵敵不過瑄王的力氣,胳膊被扳過去後,瑄王從他手中奪走匕首,“咣當”一聲丟得遠遠的。


    其實宋令虞剛剛的一番話,就讓瑄王動搖了。


    他怎麽可能不在意宋令虞的感受,不在意舅舅和宋家?


    他那麽愛宋令虞啊,這個世上最舍不得宋令虞受到傷害的,就是他。


    他傷害宋令虞,他比宋令虞疼千倍、萬倍,他願意拿自己的命償還給宋令虞。


    他隻是不想讓宋令虞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如果宋令虞不愛湛淮晏,不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願意臣服宋令虞,為宋令虞做一切。


    瑄王伸出雙臂抱住宋崇淵的腰,臉埋在宋崇淵的小腹上,就如同一個受盡所有委屈的孩子,失聲痛哭,“舅舅,前世是我對不起宋家,如今能重來一次,我怎麽可能還會讓宋家落得那樣的結局?”


    “哪怕你要我束手就擒,要我死,我也不會再傷害宋家人。”


    “我們做一場交易吧……”


    很快,馬蹄聲如雷,由遠及近傳來。


    宋令虞抬頭就看到,黑夜裏湛淮晏帶著程達一支精銳出現。


    程達去抓瑄王的時候,湛淮晏的馬已經來到馬車前。


    湛淮晏俯身把宋令虞拉到馬背上,同時用大氅裹住宋令虞,讓宋令虞坐在他的身前。


    他抬頭看向前方。


    不過,瑄王並沒有掙紮,就那麽束手就擒了。


    瑄王的雙手被捆住,放在身前,被程達押走時,迴頭看了高頭大馬上的湛淮晏一眼。


    瑄王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跟過去一樣邪佞,充滿挑釁,用唇形說了一句,“湛淮晏,令虞隻能是我的。”


    湛淮晏抓著韁繩的手收緊,讓帶來的太醫給宋崇淵包紮。


    他把宋崇淵和仙仙送迴馬車上後,與宋令虞共乘一騎調轉迴去。


    宋令虞卻扔掉身上的披風,迴過頭,抬起手“啪”就給了九五之尊一個耳光,“湛淮晏,你選得不是我的妹妹嗎?”


    “我父親受傷,差點賠上自己的命才救了我。”


    湛淮晏的臉被打得偏過去,嘴角溢出一抹鮮血,抓住宋令虞的手低啞道:“朕並沒有放棄救你,隻不過當時朕隻能先救阿凝和兩個孩子。”


    “所以呢?在這件事中,你同時傷害了我和妹妹兩個人,妹妹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苟合,你難道還能強迫我和你在一起嗎?”


    “湛淮晏,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我在地宮裏的那番話,以為我是真的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吧?嗬嗬嗬……”


    宋令虞笑起來,笑得很痛快,在笑湛淮晏的天真,好像在她眼裏湛淮晏是個傻子。


    “我那樣說不過是想讓你選擇我,可你放棄了我,這讓我看透了你,我本來就不喜歡你,如今更討厭惡心你了!”


    宋令虞要讓自己的男裝小丞相,也跟湛淮晏決裂,結束這段關係。


    湛淮晏所有的解釋,都因為宋令虞最後的一句話,以及她臉上的厭惡,而吞了迴去。


    宋令虞扯開湛淮晏箍在自己腰間的胳膊,原本想自己跳下馬。


    但她看了一眼地麵後,冷著臉,“皇上,放臣下去。”


    “臣的父親還在馬車裏等著臣,他也知道了我們之間的苟合,你要是不放開臣,是讓他像剛剛對待瑄王一樣,再以死相逼一次嗎?”


    她得自己迴去,跟妹妹把身份換迴來,變迴皇後隨著湛淮晏迴宮。


    湛淮晏的身軀震了震,抬頭看到不遠處宋崇淵下了馬車。


    在燈籠照耀下,宋崇淵的一張臉陰沉沉的,樹影落在他身上,猶如吞吃人的鬼魅。


    湛淮晏攥著韁繩的手背上浮現出青筋脈絡,很可怖,帶著摧毀的力量,目色赤紅地緊鎖著宋令虞。


    他的喉結滾了又滾,已經哽咽。


    最終,湛淮晏什麽都沒說,下馬後站在那裏,伸出一條胳膊便輕鬆把宋令虞抱下來。


    宋令虞生怕湛淮晏發現自己隆起的肚子,腳沾上地後就掙脫著湛淮晏的鉗製。


    湛淮晏沒有鬆掉,她揚起手又給了湛淮晏一個響亮的耳光。


    在宋崇淵走來時,湛淮晏才鬆開她。


    宋令虞立刻朝宋崇淵奔去,體力不支差點栽倒。


    幸好宋崇淵及時拉住她的胳膊,然後彎下身把她往肩膀上一架。


    宋崇淵帶著宋令虞,高大如山的身軀背對著湛淮晏,快步往馬車去。


    湛淮晏在原地站了很久,馬車早已消失在黑夜裏。


    無月無雪的冬夜裏,他一身的冰冷,衣衫和墨發上都落下寒霜。


    禦駕去了丞相府,湛淮晏沒有見到小丞相,他抱起皇後,連夜接皇後迴到宮中。


    湛淮晏把宋令虞放到龍榻上,召來太醫院的八個太醫。


    其中陳太醫給皇後診脈,另外的太醫都跪在後麵候著。


    皇後閉著眼躺在龍榻上,一手伸出去給陳太醫,另一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緊抿著唇瓣,並不搭理湛淮晏。


    湛淮晏也沒說話,隻伸手握住皇後的手,不給她掙脫的餘地,很強勢地包裹在自己寬厚的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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