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真好,我也想常來找姐姐,我喜歡姐姐。”霍菡說著就挽起了宋令虞的臂彎,歪著頭靠到宋令虞的肩上。


    她那樣的身高沒有絲毫違和感,已然和太子妃成為了好姐妹。


    宋令虞看到了霍菡頭頂的氣運值。


    她本以為霍菀的氣運值很高,實際上霍菀得吸取她的氣運值。


    反而是霍菡這個庶女的氣運值很高,這麽一會兒就被她吸取了不少。


    好,基本可以確定了。


    霍菡跟宋崇淵他們一樣,是瑄王一黨。


    就算現在不是,她也得讓霍菡是。


    “孤的太子妃身份尊貴,不是什麽人都能觸碰的。”湛淮晏臉色陰沉地推開霍菡,拉著宋令虞的手進了書房。


    霍菡輕輕笑了一聲。


    霍菀掃了她一眼。


    她嘟了嘟嘴,抬手摸著自己發間的點翠步搖。


    “殿下,臣今日來是想跟你商議一些軍事要務。”霍菀進了書房後,站在書案前。


    她看了一眼書案後湛淮晏身側一起坐著的宋令虞,言外之意她要說得是軍事機密,不能被大奸臣的女兒聽見了。


    湛淮晏握緊宋令虞的手,時刻都要跟她親密無間,“太子妃和孤是一體的,從今往後任何政務都無需避著太子妃,倒是武安侯你的四妹,退下吧。”


    霍菀無可奈何,隻得道:“殿下,臣的四妹不僅身手不凡,能以一敵百,且有卓越的軍事才能,還擅長機關暗器,會製造發明武器,臣今日帶她來便是為殿下效力的。”


    湛淮晏不以為意地跟霍菡談起南昭的軍事力量和部署,還有兵法,並出了有關領兵打仗的題考霍菡。


    霍菡不僅對答如流,且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高瞻遠矚,未雨綢繆。


    湛淮晏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如果你是楚霸王,你是選擇自刎於烏江,還是過江東?”


    宋令虞和霍菀都蹙起眉,書房裏陷入沉寂中,隻因湛淮晏這個問題太刁鑽了。


    楚霸王敗局已定,就算過了江東也還是一樣的結局,反而會讓江東陷入戰火中,再添死傷。


    霍菡要是說楚霸王應該過江東,能反敗為勝,那太不現實了。


    而太子現在的處境可以和楚霸王相比,霍菡如果如實迴答,楚霸王根本過不了江東,不是在勸太子放棄一搏,應該為了最後的尊嚴和驕傲而自殺嗎?


    所以不管霍菡怎麽迴答,都不是正確答案,還有可能會被治罪。


    伴君如伴虎啊。


    “西楚霸王固執,暴躁,剛愎自用,優柔寡斷,性情孤傲難成大事,最重要的是他妒才,對其他人的功勞嗤之以鼻, 我壓根就不會讓自己成為楚霸王這類人,何來的過不過江東一說?”霍菡對自己頭上的點翠步搖愛不釋手,凸凹有致的身子歪在椅子上,一手撐著臉,還翹著修長的二郎腿。


    這個時代的椅子對腿長的很不友好。


    像太子坐著時,肩背筆挺,雙腿並攏,兩手放在膝蓋上,從脖頸到腰背構成完美筆直的線條,很端正緊繃的狀態。


    他再累也不會去伸長了腿,或是屈起膝蓋。


    儲君的儀態是刻在骨子裏的,尊貴高雅,舉手投足都令人賞心悅目。


    程達對這樣的儲君心生敬畏,但程達看了又看坐沒坐相的霍菡,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美豔嫵媚又肆意的女子呢?


    最重要的是,她打得過他。


    程達冷俊的臉上一片燙意,胸腔裏洶湧澎湃,握拳克製著。


    他是猛漢,他怕自己的孟浪冒犯了霍菡。


    霍菡說項羽傲,她不是也一樣嗎?


    然而她這種傲,是少年人的優點,意氣風發敢作敢為。


    她也確實是少年人,就像小丞相一樣,狂妄又野心勃勃。


    太子想到宋令虞服下絕情蠱的那一幕,隻覺喉間再次漫出一股腥甜。


    他閉眼靠向椅子,俊容陷入陰影裏看不真切,沙啞的嗓音也是意味不明的,“好,真好。”


    這一番交談下來,即便是不懂帶兵打仗的宋令虞,也確定霍菡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竟是難得一遇的將才!


    因為瑄王,湛淮晏一直很抵觸庶出,但也因為阿凝是庶出,即便他從心裏排斥不管哪方麵都給人很怪的感覺的霍菡,他還是決定用霍菡。


    太子讓霍菡幫助霍菀,負責拉攏軍中的那些老派勢力,鏟除瑄王在軍中的黨羽和勢力,以便拿迴更多的兵權。


    湛淮晏和霍菡談論兵法。


    雖然霍菡還是那種柔媚狂浪的姿態,但宋令虞在旁邊看著,隻覺得她的目光變得堅毅,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劍,鋒芒畢露,張揚輕狂。


    宋令虞的興趣越發濃厚了,霍菀帶著霍氏一族擁護太子。


    而霍菡是霍菀最得力的幫手,那麽身為瑄王一黨的中流砥柱、小丞相,她就將霍菡這個將才策反了,收為己用。


    三人行必有我師,宋令虞自知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


    她沒有軍事方麵的才能,但她最大的優點是愛學習,並且因為聰明,而學什麽都特別快。


    在太子和霍菡的交談上,她受益頗深。


    可能是快過年的緣故,宋令虞就想起了隔壁丞相府的鄭姨娘和其肚子裏的孩子。


    她在想,自己學學兵法,就算不能上陣殺敵,但也能做一個決勝於千裏的軍師。


    到時候等弟弟出生了,她還可以教導弟弟一些兵法吧。


    雖然太子府和丞相府隻有一牆之隔,但這一年,她無法和姨娘還有妹妹一起過年了。


    不知道這幾天她的“渣爹”大奸臣有沒有去姨娘房中,讓大著肚子的姨娘服侍他。


    而妹妹,有沒有再次奪迴自己的身體?


    宋令虞被太子抱迴了寢臥,放到榻上後,太子從背後圈了她到懷裏。


    那晚二人的爭執仿佛沒有發生過,表麵上還是琴瑟和鳴伉儷情深的。


    直到除夕宮宴。


    當天晚上,太子攜太子妃盛裝出席宮宴。


    這是太子妃嫁給太子後,第一次在文武百官中露麵。


    太子妃自從和太子成親後,就搬去了宮外的太子府,深居簡出,不接待客人,也不跟京中的貴女命婦們來往,低調得讓人幾乎快忘了她這個太子妃。


    當然,對於宋令虞來說,太子妃如此低調,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熟悉她。


    那麽以後她死遁起來就容易了,真相這輩子都不見天日。


    文武百官們都覺得此次宮宴,比以往每年都別出心裁,既不鋪張奢華,也彰顯了皇家的尊貴和天威,卻不知這隻是宋令虞一半的實力。


    還是那句話,太子妃要低調。


    偏偏昭帝和皇後到來後,對太子妃一通猛誇,各種賞賜砸向太子妃,要太子妃受萬眾矚目,文武百官跪拜,讚頌。


    昭帝還對皇後道:“江山輩有人才出,皇後啊,孩子們玩的這些更有意思,你和朕都得服老,以後讓太子妃協助你打理後宮吧。”


    輕飄飄的話,讓文武百官心裏一凜。


    皇後臉色難看。


    但昭帝看起來笑眯眯的,目光卻帶著壓迫。


    很顯然她要是不同意,那麽他就不是這種委婉的說法了。


    要是那樣的話,文武百官都在,皇後顏麵何存?


    皇後壓著怒氣,眼神憐愛地看著太子妃,“是,臣妾和聖上年紀都大了,是該頤養天年,把一切都交給孩子了。”


    皇後還在,哪有太子妃協理後宮的道理?


    但昭帝從來都不講規矩,如對皇貴妃和瑄王,現在是太子妃、小丞相。


    他偏愛誰,他就為誰打破製度。


    宋令虞:“……”


    宋令虞和湛淮晏一起接受著群臣跪拜,聽著他們各種不重複字字珠璣妙語連珠的誇讚,沒有飄飄然,反而眼皮子直跳。


    明明隻是負責了一個宮宴,隻是達到及格分沒有出錯而已,這架勢就搞得她好像立下了不世功勳,要她被萬民稱頌,史書記載。


    昭帝這個腹黑有心機的,是不想讓太子妃低調,要將她推到最高處啊。


    湛淮晏揚起嘴角,這是阿凝應該得到的,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阿凝的才能。


    她能母儀天下,甚至還可以臨朝聽政治理國家,跟他共享這萬裏河山。


    昭帝和皇後在高位落座後,儲君和太子妃、瑄王等皇室人,以及文武百官都紛紛落座。


    原本皇貴妃也該出席,但今夜她稱病缺席了,這分明是不把帝後等人放在眼裏。


    昭帝卻沒計較,仿佛皇貴妃真的病了,他讓太醫過去,還送了賞賜,賜了席安撫皇貴妃。


    皇後的護甲掐了掐手心,朝宋崇淵後兩位空缺的那個位置看去,語氣裏滿滿的遷怒,“怎麽,大過年的,吏部尚書也病了不成?”


    大奸臣的手不會伸什麽長,安插了細作在她的鳳儀宮,所以知道了她今晚要對小丞相下手,宋令虞才稱病躲禍的吧?


    不過皇後忽然想到,這些年一直是她和皇貴妃共同管理後宮。


    現在皇帝把皇貴妃的權力拿走給了太子妃,皇貴妃還不得氣得在宮裏砸東西?


    皇後高興了。


    湛淮晏聽到小奸臣沒來,蒙著白色綢布的雙眼,立刻尋了過去。


    他在桌案下握住太子妃的手,嗓音低沉地問:“你哥哥是真的病了嗎?是不是那絕情蠱對她的身體有傷害?”


    宋令虞反握住湛淮晏的手,也低聲,看起來耳鬢廝磨的姿態,“哥哥要是病了,隨從會第一時間通知臣妾。”


    “臣妾沒有接到消息,那就說明哥哥有其他什麽事耽擱了,她很快就會來。”


    斜對麵,瑄王沒有跟同為皇子的湛淮晏坐在一起。


    他坐在了臣子們的第一個位置,丞相宋崇淵就在他旁邊。


    以往瑄王都是和小奸臣同進同出的,哪怕之前他的瑄王府離丞相府有一段距離,他還是會繞過來,坐著自己的馬車到丞相府等著宋令虞。


    而如今他的府邸就在丞相府旁邊,他卻不再等宋令虞,自己就來了。


    他過來後,哪怕緊攥著腕上的佛珠,拚命地克製,還閉著眼,卻仍然無法控製自己。


    他又睜開墨眸,在宴會廳入口和整個大廳內搜尋宋令虞的身影。


    結果他沒找到宋令虞,與他隔了三個座位的位置一直空缺著。


    直到帝後都來了,宋令虞也沒現身。


    過去宋令虞告假,生病等一舉一動,宋令虞要麽派人告知他,要麽他從安插在丞相府的細作口中得知。


    現在,宋令虞沒有提前派人告知他,他也不讓自己再去關注宋令虞的一舉一動。


    所以瑄王不知道宋令虞今晚缺席。


    皇後的一句是不是也生病了,讓他深邃銳利的目光立刻朝宋崇淵身上射去。


    與此同時,他的心口又在疼了。


    他擔心宋令虞,所以蠱蟲在啃噬他的心。


    那種痛,沒有體驗過的人難以想象。


    而他卻每一刻都在承受著。


    太子和太子妃在斜對麵十指相扣,耳鬢廝磨。


    瑄王泛紅的墨眸看了過去,今晚的太子妃格外盛麗靡豔,就算不言不語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瑄王看著太子妃,心口竟然會泛起疼痛,讓他一下子攥緊了腕上的佛珠。


    這時,太子妃抬起頭,目光穿過文武百官,在靡靡的宮宴上,跟瑄王的視線相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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