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再做商量的餘地了,等這人反應過來後,趙楷的行蹤必定暴露,所以本就屏氣凝神準備好發力的趙楷一提手中匕首,身子一瞬間快速前移,右手抬起橫抹向那人的脆弱脖頸,同時左手捂住他的嘴巴,防止發出聲音,就在這無聲無息的一瞬之間,那人就失去了意識,身子不受控製地癱倒在地,趙楷拖著這具還散發著餘溫的屍體,靜悄悄地到了土牆凹麵的黑暗之中。


    那人身上穿著獨特的服飾,就像是被專門定製的製服一般,趙楷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手腳利索的直接與那人開始了換裝。


    之後他就沒有再做猶豫,身子貼靠著牆壁小心翼翼地往地道裏邊移動著,向著人群聚集的地方靠近。


    既然已經動手那就沒有再放棄的選擇,趙楷很清楚現在的處境,但也信賴自己的能力,而且他並不貪心,隻是準備打探一下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等得到有用的信息了或者見機不妙就打算直接開溜。


    趙楷逐漸走向深處,裏邊除了空間大了點,燭火多了點之外,四處仍然是灰塵鋪麵的土牆,根本沒有任何其他變化。


    隨著趙楷靠近那處相當於地下大廳的大塊空地,人們交談的聲音也愈發清晰起來,隻不過這裏似乎人很多的模樣,三兩成群,自顧自說著話,人聲嘈雜的,趙楷壓根就沒有聽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看來要想得到有用的信息就要再往裏走一段路了,趙楷吸了口氣,直接大搖大擺地進入光亮之中,絲毫不避諱地行走在地道之內,意態閑適,不急不徐地,同時學著剛才那個小混混的模樣,痞氣十足,看他這個樣子和這種自信,任誰也不會直接產生懷疑。


    趙楷就這樣腳踩清風,閑適淡然地走進了地下大廳之中,這裏聚集了很多人,但大都在跟自己的同伴對話,看到趙楷進來,瞟了一眼對方身上穿的服飾,也就沒當迴事,直接扭過頭去繼續閑聊,當然也有人朝著剛來的趙楷像熟人一樣隨意打起了招唿,趙楷則隻是點頭示意,沒多做停留,這些人本來就隻是在裝熟而已,根本不會關心你的身份。


    趙楷並未停下腳步,仍然在人群裏穿梭著,但眼睛始終盯著一處,那裏站著兩個人,他們正在說著話,一個像是喝醉了一般臉上紅彤彤的,說話的聲音很大,而另一個則是麵帶嚴肅與無奈,時不時附和兩句,但他眼睛總是朝前麵的高台上瞟,似乎在等著什麽人的到來。


    這兩個人一個正是趙楷緊緊追蹤不放的醉鬼,而另一個就是醉鬼口中的吳哥了,這兩個人便是趙楷的目標以及計劃之中的突破口。


    “吳哥!”隔著很遠,趙楷便熱情地打起了招唿,對著兩人揮手示意,對方聽到喊聲也將視線移了過來,但是表情卻很疑惑,很顯然他們並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小兄弟。


    “吳哥你忘了,我是小王啊,我們之前喝過酒的。”趙楷不給對方反應的時機,直接開口甩出套路。


    “哦哦,小王啊,記得記得。”那所謂的吳哥沒有太過追究趙楷的來曆,他應酬也多,況且能夠匯聚到這裏的人大都相熟,時不時冒出個說認識自己的人也正常,既然對方這麽客氣了,哪怕是自己不認得也不能駁了對方麵子。


    “鬼靈精又喝酒了,真是個饞蟲啊。”趙楷繼續運用言語攻勢,瓦解對方的戒備。


    “兄弟,咱就好這一口,哪怕一天沒了酒喝,也就跟沒了魂似的,不自在呀。”


    趙楷又打了個哈哈,眼看自己也能跟這兩個人搭上話了,而對方明顯也沒有排斥的意思,他就直接切入正題,問出了此行的關鍵。


    “兩位大哥,這舵主還沒來呀。”


    醉鬼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等得不耐煩了,旋即兩人的目光一齊望向吳哥,小眼神中盡是期待解惑的意思。


    “你們倆急個什麽,我們這群人算是教中最後的幸存者了,舵主實在咽不下來這口氣才重新聚集了我們,如今計劃近在眼前,就要付諸行動了,準備工作總要落實完善才好,舵主也不是忙嘛。”


    聽到這番話的趙楷心裏砰砰直跳,他自認為已經抓到了關鍵信息。教中幸存者,舵主,兩者聯係起來,再上最近發生的大事件,趙楷直接在心中蹦出一個詞,“魔宗陸沉?”。


    但是這極其讓人不可置信,畢竟青雲峰一戰確實無人逃脫,軍方大佬們費盡心思,投入那麽多士兵,經曆了數月的圍山大戰,這一點還是很有保證的,那麽這些所謂的幸存者到底是從哪出現的,總不能說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吧。


    “說實話,雖然一想到還有報仇的機會我就興奮,但於此同時也就越緊張,最近就老是睡不好覺,還總是想著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靜不下心呀。”


    吳哥皺眉道:“別想得太多了,舵主不是給我們每人發了一瓶教中精氣嘛,據說吸食之後我們的力量會瞬間大增,而且好處無窮,到時候害怕個卵子,那些個不通教義的無知士兵,有什麽資格與我們抗衡。”


    醉鬼插話道:“確實,隻是舵主嚴格要求我們隻能行動時再服用,以免影響力量的發揮,要不然我早就吞食了。”


    通過這番話趙楷得到了兩個信息,一個就是確認了這正是魔宗餘孽策劃的行動,看到對方已經被教義洗腦的虔誠神態,趙楷便會想起當初自己見過的魔宗中人,確實就是這副模樣。


    第二個則是關於那個小瓷瓶的信息,所謂的精氣毫無疑問就是場徹頭徹尾的騙局,那種詭異的氣息應該確實能夠讓服食者一段時間內力量大增,隻是過了那個時間段,這些普通人必定要遭受強烈的反噬,到時候他們是生是死都未可知,更別說會帶來什麽好處了。


    趙楷推測,瓶中的氣息應該是那所謂的舵主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一股強悍魔氣,不同於煞氣和怨氣,魔氣分為很多種,可以是某位修習魔道的高手釋放出的能量殘留,也可以是天地間某些獨特靈物蘊含的蠱惑人的力量,總之千奇百怪的來源,卻都躲不過一個原則,那就是魔氣對於除擁有者之外的眾人必定是個大威脅,更遑論這些隻是會些功夫連綾羅初境都未進入的普通人了。


    趙楷點了點頭,迴複道:“吳哥你這麽說我就寬心多了,之前我也聽說了這瓶裏的東西,隻是每想到這麽厲害呀。”


    說完,趙楷一掏袖口將那個從醉鬼那裏撿來的瓷瓶拿了出來,反正又沒做什麽標記,其他人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就在三人繼續閑聊的時候,身邊有一個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那人三四十歲模樣,麵容倒也成熟穩重,隻是如今頗有些急切,等他走進了三人,就直接朝著趙楷問道:“小兄弟,我看了大半天就看到一個人那邊的通道口進來,我家兒子今晚值夜巡邏,但我剛才往那邊去了一趟,一個人影都沒有,我想問一下你看到他了上哪去了嗎?”


    趙楷頓時頭皮發麻,原來這裏還有一個父子皆信教的典範呢,剛剛自己宰掉的應該就是這人的兒子,剛才他說自己過去看了,但看他如今這副模樣,雖然焦急,但並沒有見到兒子屍體後的悲傷和仇恨的意思,很明顯對方沒有發現兒子已然死亡的事實。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正好有個小兄弟給我挪開了木板,然後他說他實在憋得慌想要出去轉轉,我也就沒太在意了。那應該就是你的兒子吧。”


    “唉,他就是這個毛躁的性子,說什麽憋得慌了,我看就是想偷懶,不說了不說了,你們先聊著,我再去看看。”


    中年男人說完就徑直走開了,趙楷心頭直說不妙,若是讓他再去看一遍,說不準對方還會不會發現角落裏的屍體。


    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就要見到幕後那所謂舵主的真麵目,以及聆聽到對方詳細的計劃,趙楷怎能放棄,再說了這裏無非就是多了些危險,還不至於讓他的命折在這裏,隻是他的心頭再也不敢放鬆,說得每一句話都仔細斟酌,至於之後,隻能隨機應變了。


    好在趙楷運氣還行,就在那找兒子的中年人剛走,從另一邊的通道裏便下來了一行人,一共四個,其中一人打頭走著,其餘三人則都是簇擁在前人的後方,四人步調幾乎一致,走得不急不徐,同時麵容都很沉穩嚴肅,他們筆挺著身子,雙手有力地擺動著,給人的直觀感覺就是氣勢十足,趙楷見了都直唿內行,就四個人都能夠走出千軍萬馬的氣勢來,這裝叉的手段實在是高呀。


    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不再竊竊私語,都將敬仰的目光投向最前方那人,幾乎同時,所有人虔誠地彎腰行禮,右手捂在胸口上,很是恭敬地喊道:“拜見舵主。”


    所幸趙楷反應快,模仿著周圍兩人的動作同樣行了一禮,還算是沒有露出破綻,等所有人都抬起彎下的身子,趙楷向側後方看了一眼,隻見剛才過來的中年男人也停下了去尋找兒子動作,不再走動,如其他所有人一般眼神敬仰地望著剛來的舵主,趙楷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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