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霜啜了口茶,氣定神閑地道:“這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兒聰明絕頂,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女子嗎?”


    曲殤璃沒吭聲。


    趙千霜接著道:“去吧,去把桑氏接迴來,隻要你想,母親相信你能辦的到。”


    曲殤璃皺眉道:“母親從前不是不喜蘭依,為何又要讓兒子把她接迴來?”


    趙千霜冠冕堂皇道:“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謝家的仇畢竟跟她無關,桑時安也遭了報應,母親老了,便不想再計較這麽多了。”


    良久,曲殤璃道:“母親,我是不會去的。”


    趙千霜歎了口氣,遊說道:“母親知道你拉不下臉麵,可今時不同往日,你在朝中孤立無援,若能搭上神醫,不僅便於跟京城的貴人結交,就連皇上都會對你另眼相看,為了你的前程,我兒就忍一忍。大不了你要真厭倦了那桑氏,就把她丟在清竹院,置之不理便是,左右不過多養一個人,府中又不是養不起。”


    “縱然兒子願意,蘭依未必肯跟兒子迴來,她若不肯迴來,兒子總不能把她綁迴來。”


    曲殤璃主要還是拉不下臉麵,休妻之事是他衝動了,過後想想,他也有些後悔。


    心裏雖後悔,但他嘴上是不會承認的,更不必說去接桑蘭依迴來。


    在曲殤璃的認知裏,接桑蘭依迴來,就等同於他後悔了。


    若讓桑蘭依知道他後悔了,她必然會得意,而他不想桑蘭依得意。


    他要的是桑蘭依的臣服,不是自己被拿捏。


    趙千霜不以為然道:“這女人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隻要你稍微示個軟,她焉有不願意的道理?難不成她還真想當棄婦?”


    世道就是如此,在家從父。


    出嫁從夫。


    沒了夫家的女人,日子隻會越過越苦。


    趙千霜以為,沒有哪個女人,會放著好日子不過,選擇去吃苦的。


    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桑蘭依會拒絕跟曲殤璃迴來。


    “母親是要我跟她道歉?”


    曲殤璃抓住重點道。


    趙千霜道:“桑氏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是個倔的,必要的時候,你適當道個歉,有何不可?這事畢竟是你做的有些過了。”


    曲殤璃道:“兒子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見他如此固執,趙千霜放出狠話道:“好啦,現在不是糾結誰對誰錯的時候,不管你樂不樂意,桑氏必須給我接迴來,否則你就別想再見母親!”


    曲殤璃幽怨道:“母親!”


    趙千霜打斷他:“你不必再說了,現在就去把桑氏給我接迴來。”


    見他還不動彈,趙千霜催促道:“你快去啊,你是不是想急死母親?”


    曲殤璃被逼無奈,悶著頭走了。


    母親要他接桑蘭依迴來,可他上哪去接人?


    丞相府沒了,桑蘭依舉目無親,她會去哪?


    她還能去哪?


    曲殤璃不知道。


    他按了按發疼太陽穴,招來管家道:“夫人走的時候,可有說去哪?”


    周延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夫人走的急,隻簡單帶了些隨身之物,並未說去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曲殤璃感覺頭更疼了。


    周延走了兩步,又迴過頭,道:“不過奴才看夫人的架勢,不像是要離京,夫人應該還在京城,老爺要想找夫人,可派人到京城的客棧問一問,說不定能找著人。”


    曲殤璃正有此意。


    不過他做了兩手準備。


    他先是吩咐家丁去京城各大客棧找人,自己則動用大理寺的力量,以抓刺客為由。


    暗中挨家挨戶查找。


    還真被他找著了。


    待桑蘭依出來,見到的便是一身官服,身後還有站著好幾名衙役的曲殤璃。


    二人目光短暫交匯,相對無言。


    最後還是桑蘭依先道:“大人這是?”


    這聲“大人”令曲殤璃備感不適,讓他不自覺地冷了音:“跟我迴去。”


    聞言,桑蘭依麵帶驚訝,而後輕笑了聲:“大人說什麽?”


    曲殤璃重複道:“休書不做數,跟我迴去。”


    他的聲音依舊冷,依舊帶著毋容置疑,半點不像求人的意思。


    桑蘭依掏出休書,扔到他麵前,冷笑道:“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說不做數,便不做數?”


    曲殤璃彎腰撿起休書,看都沒看,就把休書給撕了。


    他揚掉手裏的碎紙片,淡淡道:“現在休書沒了,跟我迴去。”


    桑蘭依眼神古怪道:“曲殤璃,你發什麽瘋?”


    見她如此模樣,曲殤璃沒忍住彎了唇角,道:“我沒瘋。”


    沒瘋也差不多了。


    桑蘭依冷淡道:“就算你撕了休書,也改變不了什麽,我是不會跟你迴去的。”


    曲殤璃不悅道:“機會我隻給一次,你走還不是不走?”


    “不走。”桑蘭依堅決道。


    “桑蘭依!”


    曲殤璃被氣的咬牙切齒,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輕易跟他迴去。


    想起趙千霜下的死命令,曲殤璃按捺住扭頭走人的衝動。


    放緩語氣道:“我知道你還對此事耿耿於懷,休妻……我是有些偏激,但你也不是全無過錯,隻要你願意跟我迴去,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不,你不是偏激,你隻是做了你認為自己應該做的,你想做的,甚至到現在,你還覺得是我不知好歹,無理取鬧。”桑蘭依嗬嗬一笑,道:“曲殤璃,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破鏡焉能重圓。”


    曲殤璃不耐煩道:“這麽說,你是不肯跟我迴去了?”


    桑蘭依絕情道:“大人既知道,何必再問?”


    “好!你莫要後悔!”


    曲殤璃蹭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帶人離開了,這下沒接迴人,他又不知該如何跟趙千霜交代,心下煩悶的緊。


    於是他去了葉凝筱的院子。


    葉凝筱見曲殤璃黑著臉,便知道他心緒不佳,小心伺候道:“殤璃哥哥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曲殤璃聽著她的刻意討好,心頭的煩悶被驅散不少。


    桑蘭依不知趣,自然有人知趣。


    他何故要接這種不知趣的女人迴家,平白給自己氣受!


    曲殤璃握住葉凝筱的手,親昵道:“沒有,就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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