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沒懷上?”


    他再問。


    方才是試探。


    這會是質問。


    薑心棠知道他起疑了,努力鎮定自己,與他對視,“沒懷上就沒懷上,我哪知道…”


    蕭遲手臂箍得更緊,薑心棠纖腰一塌,整個身子趴在了他胸口。


    他胸膛滾燙,她手下意識要抓住他胸口處的衣袍,可他沒穿衣裳,她手一抓,跟小獸的爪子般,撓在了他胸口,蕭遲勾起她下巴,注視著她。


    他眼神沉著鋒利,能將人心洞穿。


    薑心棠在他沒有防備時,糊弄糊弄他還行,此時他已經起疑,她哪能頂得住他這樣的眼神,垂下眼眸,再次不敢與他對視,隻盯著他胸口。


    “我滑過胎,傷了身子,現在不容易懷了,說不定、說不定懷不了了…”


    蕭遲渾身張狂的氣勢稍減了些。


    心裏多少對她是愧疚的。


    也心疼她小小年紀就為他掉了一個孩子。


    可他不好糊弄,仍注視著她,“你騙我的是嗎?年初一你吃的是避子藥,不是止痛藥,是嗎?”


    “不是!”


    “看著我說!”


    薑心棠才否認,蕭遲就沉了聲音命令。


    他聲色一沉,身上那股子與生俱來的懾人氣魄立即就上來,駭人得很。


    薑心棠無論如何保持鎮定,被他氣勢一震,心跳狂增,心慌暴露無遺。


    “你年前,不是隨便弄幾樣藥材學製藥丸,也不是為了學會製藥丸,可以製給我用,而是在製避子藥,怕我知道,編的謊言哄我開心,騙我的,是嗎?”


    蕭遲盯著她。


    他這輩子雖不算光明磊落,卻也不屑去編謊言騙人。


    他身份尊貴,說什麽就是什麽,從不需要去為了任何人任何事說謊。


    唯有這一年來,他費盡心機,處心積慮,撒了一個又一個的謊,騙了他母親一次又一次,都是為了她。


    他這輩子所有的謊言都是為了她撒的!


    可她呢?


    竟背著他,偷偷吃避子藥!


    她可知道,他對孩子有多期盼。


    自從搬來王府,他多想讓她給他生個孩子,他好一步一步讓他母親接受她。


    蕭遲氣到心肝皆顫,語氣卻異常平靜,“薑心棠,你行,你真的好有能耐,把本王騙得團團轉。”


    從來沒有人能騙過他。


    唯有她!


    他問:“藥呢?”


    薑心棠知道騙不過他了,不敢再狡辯。


    越狡辯,越激起男人的怒火。


    他暴怒,她承受不住!


    “我問你藥呢?”


    他加重了語氣。


    薑心棠害怕。


    “說,藥呢!”


    他吼。


    整個人登時像頭暴怒的獸。


    薑心棠嚇得身子猛地一顫,在他懷裏瑟縮。


    “在衣櫥裏是嗎?”


    他想起大年初一,她騙他說是吃止痛藥時,是站在衣櫥前。


    蕭遲丟開她,去衣櫥裏麵找。


    果然找出一包用布包著的藥丸,裏麵已經沒剩幾顆。


    她不可能隻製了這麽幾顆藥,顯然是這段時日一直在吃,吃得隻剩下這幾顆了。


    蕭遲把藥拿到她麵前,“要我找賀大夫來問問這是什麽藥嗎?”


    薑心棠不敢迴答。


    蕭遲一把把她扯了起來。


    薑心棠像隻小雞崽,被他輕易拎起。


    他手臂粗壯,青筋凸起,她手白細,他一條胳膊頂她兩條都不隻,他隻要稍一用力,她的手就能被他輕易折斷,她直接嚇哭了。


    蕭遲像頭暴怒的獸,是要吃人的!


    但終究是不舍得動她,把她扔迴床上。


    手裏的藥也扔她身上,藥丸滾了一床,他抓起衣袍,轉身往外走,“砰”的一聲,門被他甩上。


    才二月,春寒料峭,他光著上身,出了她院子,才將衣衫胡亂披上,渾然不知冷,隻覺氣。


    氣她騙他!


    氣兩個多月的期盼落空!


    下人被驚動,看到王爺走了,忙進屋去。


    見姑娘坐在床上哭,床上撒了到處都是藥丸。


    下人忙將藥丸撿起,不敢說什麽,隻哄姑娘睡下。


    薑心棠一整個晚上都睡不暖,也睡不著,抱著被子,渾身冰冷。


    蕭遲迴到主院,又何嚐睡得著,在書房坐了一宿。


    次日手下來稟報,說蘇璟玄已經離京。


    蕭遲問:“看到臉沒有,確定真是他離京了?”


    “屬下瞧得真真的,確定是他離京了!”


    “繼續盯著,必需確認他迴了南昭。”


    “是,王爺!”


    手下領命出去。


    午後***帶了沈東淩來,皇帝也派了禦醫出宮來看他。


    禦醫看完他的傷,迴去向皇帝複命。


    ***和沈東淩在王府待了個把時辰,見兒子腰疼要休息,命下人好好照顧王爺,也走了。


    他母親和沈東淩一走,蕭遲起身去忙事務了。


    處理完事務,天已黑,晚膳送了上來,蕭遲坐在膳桌邊吃了幾口,索然無味,突然問:“姑娘吃了沒有?”


    下人不知道,忙著人去海棠院問。


    沒一會,一名海棠院的嬤嬤來稟報:“姑娘吃了,但沒吃多少。”


    蕭遲啪的放下筷子,“養你們都是幹什麽用的,她沒吃多少,你們不會多做一些給她吃?”


    嬤嬤嚇得趕緊跪下。


    蕭遲重新拾起筷子,味同嚼蠟吃了幾口吩咐,“多做一些送她麵前,她餓了,就能吃。”


    “是,王爺!”


    嬤嬤戰戰兢兢退下。


    接下來兩三日,除了三餐,還有一大堆吃食送到薑心棠麵前。


    甜湯,補湯,糕點,瓜果…


    半個時辰換一樣,擺到她麵前,熱食涼了就換。


    到了第五日,蕭遲已經在主院睡了四個晚上,薑心棠沒有問過他,也沒有來找過他。


    這日早晨,蕭遲在書房批閱文書,批閱了一半,將文書丟開,起身往海棠院去。


    剛入海棠院,嬤嬤就稟報,說姑娘出府去了。


    蕭遲皺眉,“姑娘出府做什麽,為何沒人稟報本王?”


    嬤嬤忙跪下,“姑娘突然說要吃南齋的包子,老奴要去買,姑娘說她在府裏悶壞了,要自己去。”


    她們也覺得姑娘在府裏悶了幾日,又跟王爺吵架了,出去走走是好的。


    “姑娘帶了婢女和侍衛。”嬤嬤補充。


    姑娘跟以前一樣帶了婢女和侍衛,所以她們就沒有報到王爺那邊去。


    蕭遲沒說什麽,抬步入了薑心棠屋裏。


    在她床上坐下,摸了摸她躺過的被窩。


    被窩裏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是她身上的味道!


    蕭遲在床上坐了一會,去到外屋,翻了翻她看過的書。


    在她屋裏轉了一圈才走,未走迴到主院,他派去盯著蘇璟玄的手下,風塵仆仆從府外跑了進來,見到他跪下就稟報,說南昭王不見了。


    王爺吩咐他得盯著南昭王出城,他當時是親眼看到南昭王出城的。


    出城後,他一路跟著南昭王一行人。


    南昭王一直在!


    直到昨日,他看到南昭王正臉,發現那個穿著南昭王衣袍的人,已經不是南昭王!


    南昭王不知何時調包了!


    他急得連夜差點跑死馬迴來稟報。


    蕭遲聽完,臉色一沉,聯想到薑心棠突然要親自出府去買包子,當即轉身就往府外走,“備馬,去南齋包子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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