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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楞了一下,我就明白過來了,這廖尚洲是有話要說,陪我作伴隻是一個由頭。


    “小兄弟,你是一個好人,幫了我一家這麽大的忙,我都有點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了。”果不其然,還沒走出多遠,廖尚洲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不用這麽說,我也隻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些應該做的事,用不著說什麽感謝的話。”我輕輕笑了笑。


    廖尚洲將腳步放緩一些,看著我道:“小兄弟,對於你來說,這可能並不是什麽大事,但對於我一家來說,卻是不小的恩情,所以你也不用再客氣了,感謝你是應該的。”


    “如果沒有你,我家姑娘現在已經不知道成啥樣了,而我們,也永遠不會再有機會看到她,還能和她說這麽多話,所以,你真的是我家的恩人。”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我也就不客氣,收下你的感謝了。”我輕輕笑了笑,人家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再扭扭捏捏的話,就真的是矯情了。


    要說這男人,很多時候就是要比女人更理性一些,最直觀的就是,今晚與死去女兒見麵下來,廖尚洲妻子情緒完全崩潰,眼看一場病已經是在所難免,沒點時日很難複原過來,而廖尚洲雖然也傷心,但卻始終沒有喪失理智,腦子並未完全被悲痛占據。


    說到底,男人肩膀上扛的,腦子裏想的,注定就要比女人更多。


    “不過,怎麽說呢?做這些,我也並不隻是為了幫助玉婷。”想了想後,我又輕聲說道,但為了顧及廖尚洲的感受,也不把話直接說透。


    廖尚洲一聲歎息,然後看著我道:“小兄弟,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所以才說你是一個好人,如果換別的先生來處理,事情很可能就不會有現在這樣好的結果。”


    說到這,他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同時眼含悲傷地,看向女兒墳墓所在方向,好一會才收迴,一邊看路重新往前走,一邊對我道:“小兄弟,你本來與我家姑娘的事情無關,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可就算如此,你也還是冒著這麽大的險,做了這麽多的事,對我家姑娘也完全收下留情,反倒是我們這些當父母親的,卻隻知道意氣用事,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兒女身上,根本就沒想過他們的感受。”


    “現在想來,如果我這當父親的,當初不要這麽絕情的話,我家姑娘恐怕也根本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吧……所以說到底,還是我這父親的鐵石心腸,逼死了我的女兒……”


    我暗自一聲歎息,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自我埋怨了好一番後,廖尚洲才從自責的情緒中脫離出來,看向我道:“情況我們都已經清楚了,所以遷墳的事情我們沒有意見,隻是有一個要求,想先和小兄弟你商量一下。”


    聽到同意遷墳,我心裏最後一塊石子頓時落了下來,然後問:“什麽要求?”


    廖尚洲停下腳步,迴頭認真看了看我後,迴答道:“我們想把女兒接迴家。”


    我不禁一愣。


    接迴家?把廖玉婷的墳,從這裏遷迴去?


    “是的,小兄弟,情況你也看見了,玉婷他媽身體情況很不好,自從玉婷不在了以後,就三天兩頭的哭,甚至還有好幾次露出了輕生的念頭,這次又在你的幫忙下見了玉婷,我估計迴去恐怕會更放不下了,所以就想,要不幹脆把玉婷遷迴去安葬,這樣她媽想她的時候,還能經常去看看。”看我有些沒反應過來,廖尚洲又語氣沉重地說。


    我一時間不禁有些語塞。


    用這樣的理由,把廖玉婷墳墓遷迴去,倒是無可厚非,隻是潘家會同意麽?


    無論實際情況如何,至少表麵上來看,廖玉婷都已經嫁給了潘光海,成了潘家的人,如今娘家想把墳墓遷迴去,就算隻是為了麵子,潘家也不會輕易就答應。


    既然涉及到兩個家族的顏麵,我一個外人,再參與進去自然就不大合適了。


    但是,我真的能不參與進去麽?


    顯然……不能。


    “廖大叔,你有這樣的想法我能理解,但這麽大的事情,還是要和潘家商量了才算,我一個外人並幫不上什麽忙,就算我答應你,也完全不作數。”我怎能不知道,廖尚洲先和我說的意圖,可不確定他是出於什麽心理,才有這個想法,有沒有已經知道潘光海下蠱的事,就隻能先打太極。


    表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後,廖尚洲道:“小兄弟,你說的我都知道,這事肯定是還要讓潘家知道的,之所以先和你說,就是想請你幫個忙,勸一下潘家的人,讓他們同意我把姑娘接迴去。畢竟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


    我不禁又是愣了愣。


    他說的是讓潘家知道,而不是和潘家商量。


    這就說明,廖尚洲主意已定,無論潘家什麽態度,都一定會把廖玉婷的墳墓遷迴去。先和我通氣,隻不過是想通過我,讓潘家心裏先有些底,知道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幹幹脆脆答應這事,不要弄得自己下不來台罷了。


    這就等於是想讓我去當說客了,可無論潘家知道廖尚洲的想法後,會是什麽態度,我開這口都不合適,潘家同意,也不會多想就算了,萬一不同意,也商量不下的話,我就會裏外不是人。


    “小兄弟,你是好人,我知道這麽做會讓你為難,但請你看在我們當父母親的不易,尤其玉婷媽媽又是這個情況的份上,就幫我們一次忙。放心,隻要你肯幫忙,我不會讓你吃虧,也不會讓你為難。”見我麵有難色,廖尚洲又說道。


    “這樣吧小兄弟,隻要你肯幫忙說通潘家的話,我……”


    “行了廖大叔,你不用再說了。”看廖尚洲似乎準備開口許諾好處,我連忙開口將他打斷,心裏多少開始有些不大舒服。


    讓我倒向廖家這邊,幫著去說服潘家,本來就已經挺讓我左右為難,如果再拿了廖尚洲的好處去說這事的話,就更加顯得,我是見利忘義的人了。


    無論怎麽說,我都還是李家寨的人,和潘家不僅是寨鄰,還多多少少都沾著些親,所以不管從什麽角度出發,我都應該向著潘家說話。


    說白了,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潘光海固然是責任最大的那一個,怎麽都難辭其咎,但廖家也並不是一點沒有責任。


    隻有廖玉婷,才是真正無辜的,因為他們的一己之私,付出了自己和孩子的生命。


    孰對孰錯,孰是孰非,我覺得已經沒有深究的意義。廖尚洲想把女兒墳墓遷迴家,我完全能理解,但如果潘家,尤其是潘光海不同意的話,我覺得也並不過分,甚至理所應當。


    除非廖玉婷對潘光海根本就沒有感情,完全是受到桃花蠱的影響,才會嫁給潘光海,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自然另當別論。可事實卻是,廖玉婷對潘光海是有感情的,如果廖尚洲當時不要那麽鐵石心腸,多少尊重一下女兒意願的話,事情很可能就不是現在這樣。


    所以,不論我打不打算做廖家這個說客,就算最後做了,我也希望自己,是出於為了大局考慮去這麽做,而不是受利益驅使,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樣吧,你的想法和態度,我會替你向潘家轉達,讓他們心裏先有個底,但他們要如何考慮,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畢竟怎麽說,我始終都還是外人,在這種事情上說話沒什麽分量。”完全拒絕是不可取的,就算廖尚洲就此放棄,我既然知道了他的想法,也肯定會讓潘家知道,於是考慮了一下後,我對他說。


    私下開口和我商量,廖尚洲想要的,自然不僅僅是我幫他傳話這麽簡單,也知道我在這事情上,實際說話有一定分量,完全可以影響潘家的決定。


    所以,盡管我的話,已經等同於拒絕,他也沒有打算輕易放棄。


    “小兄弟,我也不是要你替潘家做決定,隻是希望你能體諒我們一下,在這件事情上幫我們說幾句話,請你看在玉婷媽媽身體很差,日日夜夜都放不下女兒的份上,答應考慮一下行不行?不看僧麵看佛麵,即使我們當父母的以前再有過錯,可玉婷始終是無辜的,讓她就這麽孤零零的葬在他鄉,也實在太可憐,你說是不是?”


    我微微一怔,然後輕輕皺了一下眉,看著他道:“既然說到了玉婷,我覺得……是不是該在這件事情上,尊重一下她自己的意願?在確定她的想法前,是不是不要武斷地認為,這裏對她來說就一定是他鄉?”


    廖尚洲不禁一愣,臉色開始有些發窘。


    我暗自搖頭歎息。


    都到了這一步,這個生活條件顯然挺不錯的男人,還是對潘光海沒有一絲一毫的認可。當然不認可也就算了,還似乎仍然一點也沒有明白,自己的過失在哪,一切隻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完全不去考慮兒女什麽想法。


    看他一時間找不到話說,我想了想後,說道:“這樣吧,我始終覺得將遺體留在哪,得尊重玉婷自己的想法,我們誰也不能擅自替她決定,反正你也可以親自和她說話,誰也造不了假。”


    稍微頓了頓,我看向廖尚洲又道:“如果她想迴去,那麽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幫你說服潘家,配合你們把遺體運迴去。但如果她想留在這裏的話,我們就尊重她的決定,你看行不行?總之,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留在這裏的話,每年清明,逢年過節什麽的,都一定會有人去填土鋤草,不會無人打理,而你們想祭奠的話,也隨時都可以過來,一定會有人好生招待你們,不會怠慢。”


    雖然心裏仍舊很不情願,但我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廖尚洲一時也完全找不到話說了,於是沉默片刻後,隻好無奈答應。


    “既然你已經同意,那我們就快點過去吧,正好潘光海還在玉婷那,她如何選擇你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我也能為你們做個見證人。”


    重新上了山,沿著水渠來到山灣處,剛剛能看到廖玉婷墳墓位置,傳過來的極為暗淡的電筒光,發現我迴來的蕭清荷和白麵書童,就迎了過來,見廖尚洲跟著我一起,頓時投來疑問的目光。


    “沒事,他隻是怕我一個人走路無聊,陪我迴來而已,潘光海呢?還在和廖玉婷說話麽?”由於還是無法完全放心,先前我送廖尚洲一家迴去,蕭清荷就和白麵書童留了下來。


    聽我問起,蕭清荷也就不再關注廖尚洲,看向我道:“沒有,已經好一陣沒有說話了,那個男的情緒也已經穩定了許多,目前在發呆,不說話,也不肯離開。”


    “行,那我現在就過去。”聽已經沒在說話,我叫上因為我對著“空氣”說話,而變得有些不安的廖尚洲,就往墳墓那邊走去,對於潘光海不願意離開,倒是不怎麽意外。


    再次來到墳前,潘光海果然還蹲坐在,我們離開時就在的位置,就連姿勢都沒怎麽變,雞窩似的一頭亂發,已經完全被霧水打濕,一身的黃泥,臉色說不出的慘白,見我迴來,木偶似的抬起頭,呆滯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發呆。


    “爸,你怎麽又迴來了,我媽呢,她還好嗎?”與此同時,廖玉婷也有些疑惑地問廖尚洲。


    “婷婷,爸爸迴來,是……”廖尚洲正想把我和說好的直接道出來,見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急,也就連忙打住了,說:“沒什麽,爸就是有點舍不得你,就又迴來看看,你媽已經休息了,沒多大事,你不用擔心。”


    看潘光海從頭到腳都很冰涼,就跟冰塊一樣,情況已經有些不妙,我頓時也不敢再耽擱太多了,把他從地上拽起來,附到耳邊,將廖尚洲和我一起迴來的目的說清楚,且確定他已經明白後,就看向廖玉婷道:“玉婷,其實我和你爸迴來,是有一件事,想聽聽你自己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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