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過公子為何要幫我,公子隻說我像您的故人,今日不知道能否冒昧的問一問,是哪位故人。”


    姬煜勾了勾嘴角,他靜靜的看著沈楚楚,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也許是我認錯了,縣主不必放在心上。”


    沈楚楚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時候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姬煜微微彎腰,轉身離開。姬煜離開後不久,翠兒小跑過來,“縣主,將軍叫您過去。”


    “好,走吧。”


    前邊的廂房裏隱隱約約有談話聲傳出來,屋內一角放著銅香爐,裏麵點著安神香。


    沈楚楚撩開簾子走進去。


    “將軍叫我?”


    傅珩坐在一邊,麵色淡淡,“這位是安泰大師,也是這裏的住持。”


    沈楚楚微微彎腰,“住持好。”


    “見過縣主。”,


    “清心寺以解簽聞名,我親自安泰大師請來,為你解簽。”傅珩指了指桌子上的簽筒。


    沈楚楚愣了一瞬。


    一瞬間,冷汗順著脊背流下,濕透衣衫。傅珩!果然是又來算計她。


    沈楚楚是死而複生到薑初的身體裏的,這種玄之又玄的事兒連她自己都不敢深想,更別說請大師來看。


    沈楚楚深唿吸一口氣,勉強開口道,“這就不用了吧,我向來不信這些的。”


    “來都來了,信不信的由你,隻是我把住持都請來了,你就這麽走,怕是不好。”


    沈楚楚是騎虎難下。


    沒辦法,她隻能咬了咬牙,勉強伸手去拿簽筒,就在手剛剛碰到簽筒的時候,手一滑,簽筒掉在了地上,其中一根竹簽落在了安泰大師腳下。


    安泰大師彎下身子,把那根竹簽撿了起來。


    細細的一根竹簽,上書一句詩言。


    --迷霧沉沉,未辨真身。


    傅珩走過來,看到這句詩言,眸色微暗,他微微抬眸,看了站在麵前的沈楚楚一眼,輕輕彎了彎唇角。


    ////////


    趙熙月宮裏的人都是霍澤精挑細選的,生怕有一點不周到,讓趙熙月不痛快了。


    周東是新調過來的。


    “入了攬月閣,都規矩些。那兒不比其他地方,一個行差踏錯,是要掉腦袋的。”


    林管事身後領著長長一遛隊伍,都是從各個地方裏調來的婢女太監,如今都要去攬月閣裏伺候


    周東是新入宮的,之前都是在花房侍候花草,隻聽說攬月閣富貴,可這還是第一迴來,不由得東瞅瞅西看看,一時間愣了神。


    “說你呢!”林管事一巴掌拍在周東的腦袋上,恨恨的開口,“管好你的眼睛!”


    周東忙收迴視線,想了想,又忍不住開口,“管事,這……聽說霍大人常來攬月閣伺候公主,霍大人是不是很兇……”


    林管事頓住腳步,沉下臉,“我瞧你是嫌命太長了,找死呢。什麽話都敢問,是舌頭不想要了還是腦袋不想要了?”


    周東被唬了一跳,忙閉緊了嘴巴。


    林管事這話也不算是嚇唬他。霍琛的確常來,公主脾氣好,可霍琛可不是,他的好脾氣隻是對著公主,他每次來底下的人都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事。不過也有大膽的丫頭,指望著憑借著姿色一步登天。宮女太監做對食是常事,更何況霍琛這種地位,更是有數不清的宮女想湊過去。


    就在前幾日,就出了這麽一個不長眼的丫頭,林管事親眼瞧著,霍琛淡淡的吩咐把那丫頭拖出去活活打死的樣子。


    霍琛狠厲,人人皆知。


    “從今兒個起,你就去內院伺候。”林管事挑了半天,覺著周東還算本分,就指了他過去,“少聽少看多做,隻記住一點,萬萬不可進主屋裏麵。”


    周東頷首,“奴才明白。”


    內院規矩更大些,周東是新來的,隻能謹言慎行。他本想著安分度日,可在內院呆了幾日,他才覺得,這內院實在是蹊蹺。


    霍大人常來,隻是每次來都不讓人伺候,總聽說霍琛對著公主恭恭敬敬,周東也想看看霍大人恭敬起來是個什麽樣子。


    周東好奇,卻不敢問,一顆心跟貓撓似的難受。也是巧了,這一日,灑掃院子的小廝病了,他便被分配去掃院子。積雪厚厚一層,天氣多變,嚐嚐剛剛掃完,轉眼又下了雪。


    周東累了,幹脆倚在牆根休息。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隻聽見頭頂“嘎吱”的聲音,周東一個激靈醒過來,下意識的抬頭。


    裏屋的窗子被推開了,一個小姑娘探頭探腦的看過來。周東生的這麽大,從沒見過這麽標誌的人兒,臉同白瓷一般,眼睛似含了秋水,水吟吟的。她頭發隨意的挽著,幾縷青絲垂落下來,俏皮又可愛。


    四目相對,周東的臉騰地就紅了。能住在主屋裏,有生的這麽貌美的,除了公主還能有誰呢。


    周東腿一軟,噗通就跪了下來,“公主……參見公主殿下。”


    “沒見過你,看著臉生,你是新來的?你叫什麽名兒?”趙熙月托著腮問他。


    周東舌頭都大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來,“奴才周東,才從花房調過來。”


    “你幫我去小廚房要一碗甜酪好不好?”趙熙月彎著眉眼,笑的明豔。


    周東哪還能不答應,忙不迭的就去了。


    他特意給廚娘塞了錢,讓廚娘做的快些,又馬不停蹄的送到趙熙月手裏,隻怕她多等一刻。


    趙熙月拿到甜酪,甜甜的笑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周東,你人真好。”


    趙熙月脾性弱,吃不得涼東西,一碗甜酪下去,不多時就胃痛難忍。正巧趕上城主迴來,一時間,主屋鬧的人仰馬翻。


    周東心裏惴惴不安,趁著人多雜亂,悄悄去了主屋門口偷聽,屋內燭火昏暗,明滅晃得兩人身影映在窗上,交疊纏雜。


    隱約的,能聽見裏頭霍琛溫和的聲音,似乎與那日冷厲處決的樣子判若兩人。


    “說了你胃不好,吃不得涼東西,怎麽這樣不聽話?我待會兒去查查,哪個不長眼的給你端的東西吃。”


    周東心裏一驚,一顆心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又悔又恨,想著霍琛的手段,嚇得指尖都冰冷。


    還沒等他直接撲進去求饒,就聽見裏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有脾氣衝著我來就好了,何必牽扯旁人。為了我吃一碗甜酪,還要折騰多久?”


    周東一瞬間連唿吸都稟住了。


    天爺啊,聽說連皇後對霍琛說話都是溫聲細語,公主竟然……這公主就算是得寵,怎麽也敢這麽同霍琛說話,難道她不知道,那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嗎?


    哪知道,沒聽到霍琛惱怒,反而是他低聲下氣的輕哄,“一碗甜酪也值當說嘴?我是擔心你的身子,莫氣了,仔細頭疼。”


    周東聽的心驚膽戰,眼見著裏頭吹了燈,他忙躡手躡腳的走了,不敢再聽。他算是知道了,這屋子裏是個寶貝,被霍琛放在手掌心疼的寶貝。


    趙熙月縮在被子裏,棗紅色的錦緞襯得她麵白如玉。霍琛手裏端著一碗藥,低聲哄著,“把藥喝了。”


    趙熙月扭過頭不吭聲。


    霍琛被氣笑了,他低著頭微微吹了吹碗中的藥汁,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我本想等公主身子好一些了請戲班子進宮,可你一直不喝藥……”


    沒等霍琛說完,趙熙月已經一骨碌爬起來,眼睛瞪得圓圓的,“真的?你不框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霍琛彎了彎嘴角。


    “我喝藥。”趙熙月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像是生怕霍琛反悔似的,痛快極了,端過藥碗仰著頭一飲而盡。身上披著的錦被隨著她的動作滑落,趙熙月貪涼,隻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肚兜,身後白皙的脊背裸露著,她實在瘦弱,蝴蝶骨凹凸的明顯,像是真的展翅而飛的蝴蝶一般。


    霍琛眸色暗了暗,他伸出手去,輕輕按住了趙熙月的脊骨,又順著一路下滑,羊脂玉一般的肌膚在手底下,溫熱的。


    “涼。”趙熙月不自在的動了動,她把藥碗擱在桌子上,側頭去看霍琛,嘴邊還沾著藥汁,“我的病什麽時候能好。”


    “快了,我會讓你好起來的。”霍琛啞著嗓子答道。


    他手探過去,揉了揉趙熙月的小肚子,“還疼嗎?”


    趙熙月被揉的舒服了,哼了兩聲,語氣軟糯,“不疼了。”


    霍琛唇角帶了幾分笑意,“似乎是胖了些。”


    趙熙月立時瞪起眼睛,張牙舞爪的撲過去。


    不經意的,她柔軟的唇瓣碰到了霍琛的臉頰,霍琛向後躲避了一下,兩人都僵在原地。


    “時候不早了,公主歇息吧。”霍琛咳嗽兩聲,打破了屋子裏的尷尬安靜。


    趙熙月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她也沒說什麽。


    走出房間的時候,林管事在門口候著。


    霍琛低頭理了理袖口,語氣微冷,“除了小廚房做的一日三餐,別再有不幹淨的東西送進來。再有一次,我也不必查是誰,整個院子的人統統打死了事。”


    管家在一旁誠惶誠恐的點頭,“是。”


    周東一顆心揪了起來,他這才知道自己昨兒做了多麽大膽的事。


    “早起別吵她,不過飯要按時送進來。”霍琛像老媽子一樣事無巨細的吩咐著,“藥熱溫了再送來,配上兩顆青梅,別多了,也別少了,”


    “奴才省得。”


    霍琛還有一堆事要忙,吩咐完就匆匆走了,管家忙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周東走在最後,臨關門的時候,他忍不住微微探頭往裏看了看。


    隔著層層紗簾,隱約能看見公主的身影。周東忍不住去想,這霍大人和公主,到底……


    他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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