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


    寒秋靜靜的躺在床上,旁邊是他的師傅神念,正在心疼的看著他。


    她知道他的苦楚,她也不會去勸他,因為萬事萬物都得講究一個因果。


    寒秋會變成這樣,也算是這世界造成的的因,至於果是什麽,還未可知。


    嘎吱!


    一道開門的聲音,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眉心處有一道藍色的符文。


    伽羅!


    “弟子拜見院長!”伽羅一進屋,便對著院長行禮。


    神念點點頭,看著伽羅。


    伽羅問道:“不知院長找弟子前來所謂何事?”


    今日的神念格外的安靜,不再像平時一樣,臉上時刻都是掛著笑容,今日看上去更憂心忡忡。


    “你可認識眼前此人?”神念淡淡的問道。


    伽羅答道:“弟子自然識得!”


    “哦?怎麽個識得法?”神念看著他問道。


    伽羅不明白神念是何用意,但還是開口迴答道:“寒秋,院長的親傳弟子,於界中廢掉上千人,手段之殘忍,無人能與之比肩,修煉天賦更是妖孽。”


    “隻有這些嗎?”神念問道。


    伽羅一怔,旋即點點頭。


    “你覺得他殘忍嗎?”神念又是問道。


    伽羅默不作聲,不知如何迴答。


    “是有那麽一點殘忍呢。”神念又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說完眼睛轉移到躺在床上的寒秋身上,口中說道:“你知道從小到大他是怎樣過來的嗎?”


    伽羅搖搖頭,他跟他並沒有交集,他怎麽會知道他是怎樣過來的?


    “他出生不凡,但卻被世俗所不容、被世人追殺,從小到大過著四處逃亡的生活,遭人白眼受人欺負是他的家常便飯,身邊唯一的一個老仆也在逃亡的過程中隕落,因此他難以相信任何人,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備之心,也很少有人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心裏。”神念低聲細語的說道,短短幾句話,道盡了寒秋從小生活的苦楚,也道盡自己心中的心疼。


    伽羅看著寒秋,沉默不語,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你知道那個老仆是誰嗎?”神念問道。


    伽羅抬起頭來看著她,靜等她的下文。


    “那個老仆的名為伽葉!”神念看著他說道。


    轟!


    伽羅一聽,瞳孔緊縮,身上一股威壓不自覺的迸發,渾身發抖。


    “就是你的爺爺!”神念道。


    “我爺爺……”伽羅渾身顫抖,眼睛死死的盯著神念。


    神念不語,隻是點點頭。


    “死了?”伽羅問道,語氣充滿了質疑。


    神念又是點點頭,依舊不語。


    伽羅臉色蒼白,心中的難受無人可知,看向寒秋,兒時的記憶占據大腦,口中說道:“他是……”


    “他是你爺爺拚盡性命都要保護的人,也是你的少主。”神念說道。


    “少主……”伽羅口中喃喃道。


    “你們是小時候的玩伴,他卻因為身份原因,被世俗所不容,五歲時,便被你的爺爺帶著逃跑,顛沛流離,而兒時的那段記憶,也被你爺爺強行給抹掉了,無法尋迴。”神念說道,“你是魔族中的絕世天才,本因受魔族的舉族之力培養,但我們卻邀請你來到我們書院,為的就是他。他現在心中有魔,渾身的戾氣,一不注意便會墮入魔道,我們邀請你來,便是能夠讓你接近他,讓他信任你,對你沒有防備,從而對這個世界進行改觀,對明天充滿希望。若你不行,那我便隻好出手,強行抹除他以前一切的記憶,讓他重新生活,以防他最終墮入魔道,不過,那他便不是他了。”神念說道。


    “可您說他的記憶已經給抹掉了,無法尋迴,他應該記不起我了。”伽羅神色黯然,他還記得寒秋的,他倆小時是最好的玩伴,但卻不知在哪一天,他們家全消失了,包括他的爺爺,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向父母詢問,他們也是閉口不提,漸漸的,他們便隻是活在自己的記憶當中。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隻要跟他說,伽葉是你的爺爺即可,雖說他不可能完全接受你,但對你還是會有些許的親近。”神念迴答道,“記住,一定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不然他又會過上那種被人追殺的日子了。”


    “不是有院長你嗎,誰敢來殺他,你把那人殺了不就得了?”伽羅疑惑的問道。


    神念緩緩搖搖頭,說道:“這件事並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改變,我隻能從中給他幫助,並不能為他鏟除異己,這一切還得看他自己。”


    伽羅沉默的點點頭,眼光不離寒秋,神念又是說道:“以後便來我後山吧。”說完,便是起身準備離去。


    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是轉身說道:“對了,提醒你一句,他不在是以前那個寒秋了,他現在的脾氣可不好哦!”


    神念說完,便徹底離去了。


    伽羅一人在房間裏,靜靜的看著寒秋,思緒飛往兒時。


    他記得寒秋的父親很儒雅,手中時常拿著一把扇子,身材修長,麵容清秀……


    他記得寒秋的母親很文靜,長發及腰,不施粉黛,身子高挑,美麗動人……


    他記得自己的爺爺臉上時刻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時常抱著他二人,逗他二人開心……


    伽羅已淚流滿麵!


    再得到爺爺的消息時,卻是他的死訊。


    還好,他兒時迴憶中的那個玩伴迴來了。


    伽羅正沉浸在迴憶中,卻不知寒秋已經睜開了雙眼,怔怔地看著伽羅。


    “你是誰?”寒秋無力的問道,眼中充滿敵意。


    聽見寒秋的聲音,伽羅這才發現寒秋已經醒過來了,轉過頭去將臉上的淚水抹掉,說道:“你醒來,身體怎麽樣?”


    “我問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我的房間?”寒秋又是問道,聲音不含情感。


    “我叫伽羅,萬仞峰弟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伽羅沉聲問道。


    寒秋看著伽羅,微微皺眉,不明白伽羅為何這樣說,自己是應該記得他嗎?


    “是我唐突了。”伽羅發現寒秋現在確實已經不記得他了,立馬說道。


    兩人陷入了沉默,誰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這時,寒秋的房門被推開,神念走了進來,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對著寒秋說道:“醒了就好。”


    寒秋將頭偏過去,不想見她。


    “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知道嗎?你那天差點就入魔了。”神念沉聲說道,聲音中略帶嗬斥,仿佛是要寒秋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似的。


    “你看你眉心處,你不也是人族眼中的魔嗎?”寒秋冷冷的說道,不光聲音冷,眼神也冷。


    “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我這個是種族的區分,並不是說我就是真的魔。”神念說道。


    寒秋沒有說話,神念又是說道:“你身上的戾氣真的太重了,這都源於你心中的仇恨,太重了。”


    寒秋聽了這話,將頭轉過來,眼神中閃過一道寒芒,冷聲喝道:“我難道就不該報仇嗎?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來這裏高談闊論,真是可笑。仇,我必報,這天下,負我的,我一定親手拿迴來。”寒秋說著說著,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


    神念冷冷的看著寒秋,寒秋又是說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我當時就看著伽葉死在我麵前,你知道我有多無助嗎?你不知道!那雷家老狗,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他的狗頭,不光是他,還有他整個雷家,還有這天下追殺過我們的人,我一定親手送他們入九幽地獄,萬世不得超生!”寒秋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情緒已經漸漸不可控製了。


    聽著寒秋說的這些話,神念眼神越發冰冷,突然,寒秋笑了,笑得很陰森,笑得很恐怖,笑得很猙獰,隻聽他大吼大叫道:“你最好現在就殺死我,不然,我一定會抽他們的筋,扒他們的皮,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不可理喻!”神念右手一揮,寒秋便有是暈了過去。


    “唿!”神念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看著伽羅,說道:“情況你也看見了,他很極端,滿腦子都是仇恨。不是說不讓你們報仇,是想讓你們知道,仇恨根本告慰不了逝者。”


    伽羅沉默的點點頭,他見到寒秋的模樣,很難想象,他究竟是經曆了些什麽,竟是變得如今這樣,他雙拳緊握,看著寒秋,鼻子酸酸的。


    “是誰殺了我爺爺?”伽羅突然問道。


    “追殺他們的人有很多,你爺爺的死,與他們都脫離不了幹係,其中最主要的是雷家,他們是最不想寒秋活在這世上的人,因為寒秋活在這世上,他們家族便會一直遭人嘲笑,所以,他們極力追殺你爺爺與寒秋,而你爺爺也是中了雷家的計,最終隕落。”神念看著伽羅,緩緩說道,“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去報仇的,而是你本就有權力知道,你們現在實力低微,要學會隱忍,不然終將難成大事。”


    “唿!”伽羅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抬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了解過你,你性子沉穩,做事兒牢靠,有耐心,這些都是寒秋所沒有的,相信你會做出對的選擇。寒秋心中的戾氣,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清除的,還需要你們這些朋友的幫忙,不然,他遲早入魔。”


    “不會的,我相信他,不會的。”伽羅緊握雙拳,篤定的說道。


    “但願吧。”神念淡淡的說道。


    “對了,我想起一事。”伽羅心中想到什麽,開口說道,“雷家也有人在書院之中,看他這狀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為好。”


    神念深深看了伽羅一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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