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笑而不語。


    論心態,一般人還真比不過楊媽媽。


    “東家,嘿嘿。”


    一想起今天自己做的事情,楊媽媽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被那該死的張花花打壓了十來年,她今天可算是報複迴去了。


    喬希淡淡地看著她,“有事?”


    “有有有!”楊媽媽收起笑意,“我今天去怡紅院挖人去了,您猜怎麽著?”


    “怎麽著?”


    “嘿嘿!挖到了好幾個。”楊媽媽挑了挑眉,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


    要不是怕東家笑話,她都想告訴她,她不但挖到了好幾個姑娘,還把張花花的老相好,給挖走了。


    其實也不算挖,她就是衝那人拋了幾個媚眼,誰知道他就屁顛屁顛地跟著她走了。


    還說什麽要替她贖身。


    啊呸!


    真是笑話,她這兩天靠跟四郎小東家,合夥賣百花樓的號碼牌,已經賺得盆滿缽滿了,哪裏用得著他替她贖身?


    真要贖了身,她還擔心,他會吃絕戶呢!


    “幹得不錯,繼續努力。”


    喬希絲毫沒有吝嗇自己的誇讚,把楊媽媽誇得心裏樂開了花。


    “東家,我辦事您放心。”


    “對了,今日有家青樓的老板,過來找我談生意。


    說是願意花重金,求購咱們百花樓的那些服飾和高跟鞋。”


    “不賣!”喬希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


    這些情趣內衣和高跟鞋,可是她們百花樓的特色。


    其他青樓、伶人館要是有了,那不就沒特色可言了嗎?


    無論是歌曲、舞蹈,還是撩人的技術,甚至神仙酒,這些都可以抄襲、造假。


    但是唯獨這些情趣內衣和高跟鞋,他們沒有辦法抄襲。


    畢竟大梁朝,可沒有製作這些服飾的原材料和技術。


    聞言,楊媽媽鬆了一口氣。


    “東家,不愧是您,就是機智,這些東西真要賣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怡紅院。


    您是不知道,那個張花花有多陰險狡詐。


    咱們方圓幾百裏,不管哪家青樓出現新的花魁,她都會高價把人挖走,然後送往京城。”


    說到這裏,楊媽媽氣得牙癢癢。


    這些年,張花花可沒少從她們百花樓挖人。


    可以說,百花樓的沒落,張花花難辭其咎。


    “京城?”喬希抓住楊媽媽話裏的關鍵點,“張花花在京城還有人脈。”


    楊媽媽拉了個凳子,坐在她旁邊。


    “可不咋的?聽說這怡紅院母後的東家,是京城的一位貴人。


    所以不管張花花做得多麽過分,這些年,大家隻能忍氣吞聲。”


    擔心喬希多想,楊媽媽趕緊解釋道:“東家,我也是剛剛想起這事,不是要故意瞞著你的。”


    “無妨。”喬希眯了眯眼睛。


    不管怡紅院背後有沒有人,不管那人是誰,怡紅院她都給她端了。


    心裏這樣想著,可喬希還是決定,去問問喬知府。


    看他知不知道,這怡紅院的背景,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喬知府擰眉,想了好一會才說:“兩年前,我倒是在府城見過三皇子。


    不過不確定,他會不會是怡紅院的幕後東家。”


    皇子開青樓?


    喬希有些傻眼。


    這怡紅院真要是三皇子開的,那這個大梁朝,還真是夠癲。


    身為皇子,難道不應該以為老百姓做實事,為己任嗎?


    開家驕奢淫逸的青樓,這算怎麽迴事?


    難不成也跟他們一樣,生了謀反的心?


    想借著青樓一邊賺錢,一邊收集情報?


    想到這裏,喬希下意識地看向喬知府。


    “爺爺,您可沒去過怡紅院吧?”


    “哼!”喬知府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丫頭,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你爺爺我像是那種人嗎?”


    “沒有就好!我就怕您被人家抓了小辮子,將來會以此威脅您。”


    喬希一邊說,一邊從包裏掏了兩個山竹給他。


    “別生氣,吃個神仙果,消消氣。”


    她是發現了,這個便宜爺爺,很喜歡聽到‘神仙’這兩個字。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喬知府氣消了一大半,拿著山竹,在衣服上蹭了蹭,直接開啃。


    咦!


    不好吃,澀澀的。


    可神仙的東西,就算是坨屎,他都得笑著吃完。


    喬希也沒想到,她就愣了個神的功夫,喬知府已經吃了一半的山竹皮。


    一邊吃,一邊說:“你就放心吧,咱們老喬家,就沒有喜歡逛青樓的那種人。”


    “爺爺,您不覺得那皮有點硬,有點澀嗎?”喬希真擔心喬知府把牙給吃崩了。


    喬知府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哪裏硬了?哪裏澀了?你這個丫頭,一天到晚就會胡說八道。”


    說他沒關係,說神仙那可就罪過大了。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喬希懶得多勸,從包裏掏出一個山竹,捏開外皮,露出裏麵的白色果肉,大口炫了起來。


    “不錯,挺甜的!”


    喬知府微微一怔。


    所以這玩意兒是吃裏麵的肉,不吃皮啊?


    “呸呸呸!”


    吐掉嘴裏的皮,喬知府瞪了喬希一眼。


    “看著我吃皮,你也不知道攔著點?”


    牙差點沒給他啃崩了。


    “我攔了,沒攔住呀。”喬希哭笑不得,她還以為喬知府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見喬知府臉黑得不能再黑,她話鋒一轉道:“誰說咱家沒有喜歡逛青樓的?三房那個喬佑民,不就喜歡去逛?”


    倒不是她喜歡多管閑事,而是怡紅院背景不明,她怕喬佑民會被利用,成為刺向老喬家的一把刀。


    “什麽!”喬知府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個兔崽子,老六,去把老三兩口子給我叫來。”


    很快,喬思睿和郭珍珍就匆匆進了書房。


    “爹,您找我?”


    看到喬希也在,喬思睿扯了扯唇角,“希希也在啊。”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自我反思。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隻要跟著喬希這個幹侄女,就會有肉吃。


    所以,他最近沒有再作妖,一直在努力改邪歸正。


    “佑民呢?”喬知府冷著臉問。


    提起好大兒,郭珍珍就控製不住的得意。


    “爹,佑民在書院學習呢,他最近學習可用功了。


    也是,他可沒人家佑澤那賺錢的腦子,放著書不讀,跑去開什麽青樓。


    我們家佑民啊,隻能努力讀書,靠知識改變命運。”


    喬希聽笑了,看著郭珍珍,滿眼戲謔。


    “你確定?”


    不知怎麽的,郭珍珍心裏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然而,這股不安,轉瞬即逝。


    她挺著胸膛,信誓旦旦道:


    “我確定!我家佑民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最為了解。”


    “噗呲——”


    喬希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那看來是我頭發長,見識短,竟然不知這怡紅院也能學習知識。


    不如三嬸等會兒幫我問問佑民,看他在怡紅院都學到了哪些知識?


    若當真有用,改日我讓我哥,也去怡紅院學習學習!”


    “放肆!”郭珍珍麵沉如水。


    “喬希,你不要以為你是二房認的幹女兒,就可以胡言亂語,汙蔑我兒名聲。


    我兒將來是考狀元,入朝為官的,你這樣汙蔑他,居心何在?”


    一旁,喬思睿皺著眉,心裏也是又氣又惱。


    他承認,他是不如自家大哥和二哥。


    可他家佑民從小就品學兼優,是個人才,比其他子侄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如今喬希竟然這樣汙蔑他,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張了張嘴,他剛想斥責喬希幾句時,便聽到她幸災樂禍的聲音。


    “三夫人,要不您去怡紅院轉轉?看看究竟是我在汙蔑喬佑民,還是他真的做出了那種白日宣淫的荒誕事!”


    郭珍珍心裏‘咯噔’一下,瞪著喬希,沉默不語。


    見狀,喬知府冷哼一聲,吩咐道:“老六,你去把那個逆孫,給我綁迴來。”


    “是!老爺。”


    順子爹應了一聲,喊上順子,前往怡紅院。


    喬思睿耷拉著嘴角,猶豫了好一會兒,也起身離去。


    等他趕到怡紅院的時候,順子爹和順子已經將喬佑民,從房裏喊了出來。


    “叫魂呢叫,老子都說‘聽見了’、‘聽見了’,還一個勁地叫叫叫!怎麽?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這裏?”


    喬佑民狠狠瞪了順子爹和順子一眼。


    “孫六少爺,我們也不想叫您啊,是老爺找您,詢問功課。”順子嘴角勾起一副看好戲的笑意。


    他本就不喜三房一家,更何況他現在可是喬佑澤的無敵小跟班,自然聽不得別人在背後拉踩他。


    聞言,喬佑民心裏一慌,“祖父不知道我在這裏吧?”


    順子爹和順子閉口不言,滿臉都寫著‘你那不是廢話’的神情。


    喬佑民臉色一白,轉身準備下樓。


    誰知一抬頭,竟然對上自家老爹那要刀人的眼神。


    “爹,您咋來了?”


    看著衣衫不整,腳步虛浮的喬佑民,喬思睿氣得胸口一起一伏。


    他一甩衣袖,黑著臉出了怡紅院。


    “爹,您聽我解釋。”


    喬佑民追了出來,一不小心被石子絆了一下,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孫六少爺,您說您,這既不過年,又不過節的,您當眾嗑什麽頭呀?”


    順子扶起喬佑民,忍不住調侃了幾句。


    誰讓他老娘瞧不起他家佑澤孫少爺的?


    “等會兒再找你算賬!”


    喬佑民狠狠瞪了順子一眼,顧不得拍身上的灰塵,長腿一邁,繼續去追喬思睿。


    “爹,逛青樓是兒子不對,但兒子這個年紀,有點需求也是正常的。


    您一會兒記得幫兒子,在爺爺麵前多多美言幾句。”


    “哼!”喬思睿氣笑了。


    他是不想活了嗎?還替他美言?


    老爺子本就對他有諸多不滿,他這個當兒子的,不說幫他在老爺子麵前美言美言,竟然還幹出這種事來。


    讓他如何幫他美言?


    一行人迴到書房時,喬知府背著手,擰著眉,在書房走來走去。


    郭珍珍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手裏絞著帕子。


    但是喬希,蹺著二郎腿,嗑著瓜子,喝著奶茶,鬆弛感拉滿。


    看到他們迴來,她咧嘴一笑。


    “佑民啊,來,跟堂姐說說,你今日都在怡紅院學到了哪些知識?”


    “孫兒見過祖父,見過母親,見過……堂姐。”喬佑民看著喬希,氣得直咬牙。


    她算哪門子堂姐?


    誰家好人家的堂姐,會當著老爺子的麵,揭他的短。


    “哼!”喬知府氣不打一處來,“你堂姐問你話呢,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讓驢毛塞住了?為何不迴答她。”


    喬佑民低著頭,臉憋得通紅。


    “啪——”


    喬知府一拍桌子,怒吼一聲,“說話!”


    “……祖、祖父。”喬佑民嚇了一大跳。


    這可把郭珍珍心疼壞了,“爹,您嚇著佑民了。”


    說著,她拍著喬佑民的背,安撫道:“佑民,您跟娘說說,今日在書院,學了哪些知識?”


    喬佑民沉默不語。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去過書院,又怎知書院今日,講了哪些知識?


    一時間,書房裏隻剩下喬希嗑瓜子的聲音。


    “哢嚓哢嚓”的,聽得人心煩。


    喬知府盯著喬思睿,眼神淩厲。


    “既然他不說,那你這個當老子的。”


    “……”喬思睿無語極了。


    他怎麽知道能知道喬佑民在怡紅院,都學了哪些知識?


    “都不吭聲是吧?”喬知府掃視一圈,然後對門口的順子爹說:“老六,去給我找根柳條,我今天要打死這兩個不爭氣的混帳玩意。”


    喬希看熱鬧不嫌事大,悄悄從別墅取了一條皮帶,放到喬知府手裏。


    “爺爺,拿著個抽,這個抽著疼,疼了他們就長記性了。”


    長記性了,就不再給她添堵了。


    喬知府深深看了喬希一眼,一揮皮帶,直接抽到了喬佑民背上。


    “給我跪下!”


    喬佑民吃痛,雙腿一彎,跪在地上。


    “祖父,我……”


    “你什麽你?你爹娘送你去書院,是為了讓你出人頭地,你可倒好,拿著銀錢,往青樓裏送。”


    喬知府失望至極,嘴裏罵著,手裏也絲毫不留情。


    他們老喬家,也是一輩不如一輩。


    三個兒子,都是平庸之輩。


    到了孫輩,好不容易出了喬佑民這麽一個會讀書的,原本還指望他能高中,將來好接他的班,繼續為百姓做事。


    如今看來,也是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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