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妤把他整個人推上去。


    這時,當地前來救援的村民也順勢把他拖了出來。


    因為對薑妤力氣的吃驚,和剛才車輛側翻後的緊張,被救出去沒過兩秒,周彥廷暈了過去。


    這個村莊也就十幾戶人家。


    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


    把周彥廷拉出去的是白春虎。


    他們落腳在一戶老太太家裏。


    老太太是白貴強的堂姑,家裏房子隻有三間,她和白貴強父子各自住了一間,薑妤他們就隻剩下廚房了。


    不過廚房很寬敞,臨時搭的床也不是不能睡覺。


    周彥廷受傷比較嚴重,但骨頭沒事。


    村裏的赤腳醫生給他傷口都消了毒,並用上了消炎藥。


    沒有設備,是否有內傷未可知,而且能不能躲過破傷風,看他的運氣。


    赤腳醫生給了薑妤一包藥,說是民俗配方,吃過以後能減少他重傷的風險。


    入夜,他整個人還在昏迷著。


    薑妤坐在灶台邊熬藥,洗過的頭發很濕,她正好可以用熱氣烘一烘。


    白貴強父子也在。


    一人拿了一隻小凳子,踹著手坐著。


    “路沒了,不知道明天走不走得了。”白貴強焦慮道。


    薑妤攪了攪鍋裏的藥,麵無表情:“為什麽要逃?擔心假的白春英對你下殺手?”


    白貴強一臉淒苦:“那天你們走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有人上門來,說要讓我們父子換個地方住。我們不去,他們就把我們綁了起來。後來我們父子被帶到了一個陌生房子裏,窗戶不能開,還有人把手,吃喝拉撒全在房子裏。”


    薑妤因他的話笑了:“有人養你們,吃喝不用愁了,還怕什麽?”


    白貴強有些激動:“這麽嚴肅的時候,你還開玩笑。誰家養雞不為吃呀?我沒讀過書,但這道理我懂。就是搶來的,那也是我辛苦得來的,唯獨人家舒舒服服給的最要命,所以我們父子倆想方設法逃了出來。”


    他這話讓薑妤很難評。


    白春虎踹著手,目光一直落在薑妤身上:“如果是姐姐把我抓起來,我就不跑,你愛怎麽樣就怎樣。”


    薑妤:……


    白貴強一巴掌拍向他後腦勺:“想女人想瘋了。”


    白春虎很委屈:“你都有過媳婦了,我還沒有呢,你倒是給我找一個呀,男的女的我都不介意。”


    白貴強:……


    “東西呢?我要看看值不值。”


    薑妤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的對話。


    這次,白貴強沒了那麽多心眼,把藏在衣服裏的用塑料袋包好的一疊發黃的紙交給她。


    “我侄女三個月的時候,肺炎住過院。這是她的病曆,上麵有她的血型。她是b型血。”


    薑妤擰眉:“就這?萬一假的白春英也是b型,你這病曆有什麽用?”


    白貴強指著紙上一行字:“我侄女先天少了一根腳趾頭。”


    薑妤默不作聲把東西收了起來。


    夜已深,白貴強離開,薑妤的頭發也幹了。


    給周彥廷喂了藥,她摸了摸他的額頭。


    沒有發燒就是好跡象。


    她到另一張床上躺下。


    床是兩條凳子,一塊門板搭的,上麵鋪的稻草。


    她不是矯情,是有些認床。


    一時間輾轉反側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另一張床上,周彥廷自己坐了起來。


    “醒了?”


    薑妤趕緊起身走過去。


    周彥廷揉了揉額頭:“被你吵醒了。”


    “那你繼續睡。”


    薑妤要走,被周彥廷抓住手腕,給拽了迴來。


    薑妤顧忌他身上有傷,撐著床上穩住重心沒碰到他,但聞到了他唿出的草藥味。


    她不露痕跡地調整了坐姿擰眉:“能動手就不動嘴是不是?”


    周彥廷因她的話笑出聲。


    他發現她身上穿的是已經洗得發白的藍粗布衣服,而自己隻穿了短褲背心。


    於是眸光閃閃地問道:“你給我洗澡換的衣服?”


    薑妤沒瞞他:“白春虎給你洗的,短褲背心都是他的,衣服是他爸給你穿的。”


    周彥廷眼中的光暗了下來。


    他一眼看見灶台上的藥:“那是你喂的。”


    這迴薑妤點點頭。


    周彥廷看向她的目光再次溫柔如水。


    昏迷的人,嘴是張不開的。


    沒有注射器,喂藥很難,除非……用嘴。


    “你用什麽喂的?”他故意問道。


    薑妤從他床單下取出一根稻草。


    “中間是空心的,把兩頭剪了,正好是一根吸管,壓強把藥擠進吸管,我再堵著另一端戳你嘴裏。”


    周彥廷:……


    她真是一點也不想碰他。


    薑妤看他精神變得萎靡,趕緊問道:“這裏沒條件打破傷風針,也沒條件照ct,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妤妤,”周彥廷聲音很平靜,“我們重新開始很難嗎?”


    薑妤偏著腦袋想了想他的話:“你媽什麽血型?”


    周彥廷臉上的溫和瞬間不見。


    薑妤又問:“你爺爺是不是和容家有什麽過節?”


    周彥廷下顎線緊繃,仍不迴答她的話。


    薑妤卻笑了:“你看,這就是我們很難開始的原因。”


    周彥廷微微一怔。


    事實上,薑妤有一雙慧眼。


    當初他偏心薑晚芙時,之前一直是瞞著她的。


    但是她還是知道了,並且沒有找他大吵吵鬧。


    後來是薑晚芙開始用他的偏心挑釁薑妤,才把事情明朗了。


    她很隱忍,一直忍到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對他的一切幻想破滅,才向他提出了離婚。


    想到這裏周彥廷心口很悶。


    “泥石流把路封了,藥品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醫生給你用了消炎藥和土方子,能不能躲過傷口感染還得看你自己,多休息增強抵抗力。”


    薑妤抹開他的手,起身。


    “那你覺得裴昱州就很好嗎?”周彥廷克製地問道。


    薑妤腳步一頓,認真思索片刻後才道:“他還是我哥哥的時候對我真的很好,可惜後來身份變了,或許是我的情況太複雜,又或許是他不能在所有的麻煩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做我的好丈夫……”


    她低吟了片刻。


    “……你們都不能給我安全感,你們在我眼裏都有不能忽視的缺點。”


    周彥廷得出了結論:他和裴昱州現在勢均力敵。


    “我媽是ab型血,並且不是四指。”


    薑妤迴頭對了他笑了笑,迴到自己床上躺下。


    “我的衣服呢?”周彥廷問。


    薑妤打了個嗬欠:“全是泥沙,都泡著呢。”


    “明天你給我洗。”


    他不習慣那些粗人碰自己的衣服。


    薑妤好脾氣地應下了。


    晚飯吃得清淡,她肚子有餓。


    “可惜了那盒糕點,早知道我就不留著,全吃了。”


    “能出去的時候,給你補上。”


    薑妤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算了吧,秫園的裝修再氣派,也尋不迴我蹲在雲市的小院門口偷吃冰棍的夏天。有些東西,過了就不對味兒了。”


    看似在說糕點,其實也在暗示這個世界不是什麽都能彌補的。


    周彥廷在暗夜裏失眠了。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快十一點。


    外麵豔陽高照。


    薑妤睡過的那張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她不能獨自行動。


    周彥廷不顧全身疼痛,起床尋人。


    走出門就遇見了白貴強,他看出他在找人,於是朝一個方向指了指:“喏,水井旁邊洗你們的衣服呢。”


    周彥廷疾步走過去:“井水涼,你不怕感冒?”


    薑妤正掄著棒槌捶衣服:“沒有洗衣機,不碰水,你讓我怎麽給你洗?”


    周彥廷被她的話噎住。


    她掄起棒槌,“啪”的一聲砸在他的襯衣上,水珠濺成碎銀。


    她揮舞棒槌的動作是說不出的好看,不嬌作,是種沉甸甸的實在感。


    周彥廷看得失神,下山而來的裴昱州也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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