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禾煩躁不已地在屋裏轉了十圈。


    沒錯,整整十圈。


    轉了十圈之後,苗青禾這才從那種精神恍惚的感覺中稍微迴過神來。


    “正常的,正常的,這是正常的。就算養條貓養條狗幾個月後突然跑了,也難免會失落啊,何況是個人呢。”


    “何況他是個人呢。”苗青禾喃喃自語道,這才歎了一口氣,將車子推了出來,然後關上門去買菜了。


    她來到那個熟悉的市場上,突然也覺得有些恍惚。


    這段時間,每天都是阿華自己去買菜的。


    買迴去之後,她隻負責處理輕便的。


    現在突然換了她來買菜,這一時半會的,她居然想不出要買什麽了。


    苗青禾愣了一會兒,這才匆忙將菜單想了出來。


    買了幾隻鴨子,打算迴去做個麻辣幹鍋鴨,買點配菜,再買點魚,煎著吃,青菜的話就不買了,後院的青菜已經長大了,正是可以吃的時候了。


    買了菜,苗青禾踩著車迴去。


    然而,禍不單行,這車子踩到一半的時候,居然掉鏈子了。


    苗青禾隻好又下車,弄了鏈子。


    她對這事兒不太在行,搗鼓了半天都不行,最後還是路過了一個大哥,她拜托人家幫自己弄好的。


    大哥好心,又給她上了點兒油,這才麻溜地迴到了鋪子。


    這一耽誤,時間就不寬裕了,而且現在就她一個人,苗青禾更是忙得手忙腳亂的。


    剁鴨子的時候又要顧著看火燒飯,洗著青菜的時候,又要留意鍋裏頭的鴨子燒過頭沒有,煎魚的時候又得準備一下碗碟那些——


    苗青禾做事也算是麻利的人,但是幹起來還是趕到吃力,而且米飯一不小心就煮軟了,魚也差點給煎糊了。


    等她好不容易端著飯菜出來,來吃飯的人又是一窩蜂。


    她又要打菜,又要收錢,忙得大汗淋漓。


    “哎喲,老板娘,今兒老板人呢?”


    “就是啊,怎麽就你一個人啊,我們都排好了好久了,都吃不上飯。”


    “老板今兒不在啊,這飯菜是老板娘炒的?難怪啊,吃起來不得勁兒了。”


    “還是老板炒的菜好吃啊,老板娘你手藝差點意思啊,是不是老板還有絕活沒有教給你啊,哈哈哈,兩口子還藏私呢。”


    來這兒吃飯的,都是工地的熟客,他們經常都會開玩笑,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將阿華和苗青禾當成兩口子的。


    苗青禾平日聽著這些話倒是不覺得怎麽樣,但是現在聽起來,覺得很是刺耳。


    心裏頭愈發的煩躁起來了。


    但是做生意嘛,那得講究個和氣生財。


    總不能因為人家說自己炒菜不如阿華好吃,就發脾氣啊,那這生意以後還做不做了?


    “今兒的確是我一個人有點手忙腳亂了,請大家多多擔待哈,我手藝的確不如他,我給大家多打點肉哈哈。”


    苗青禾忙得連擦汗的時間都沒有,一邊強顏歡笑地應對客人,一邊繼續打菜,找錢。


    總算忙完了這一陣,苗青禾擦了擦汗,將一片狼藉的桌麵收拾了,然後用抹布擦幹淨,又掃了地,整理了垃圾,然後將碗筷搬迴到後廚。


    這些活兒平時都是阿華在幹的,她都好久沒有洗過碗了。


    現在突然麵對這一盤盤的油膩碗碟,苗青禾心裏頭那股失落的感覺更厚重了。


    要是阿華今晚真跟那個王薇薇看對眼了,明日就該搬走了。


    那以後這些活兒,都是她一個人幹了。


    這樣不行啊,她得請個人才行。


    苗青禾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碗。


    她突然一個手滑,手裏頭的碟子哐當一下掉在了盆裏頭,摔了個稀碎。


    苗青禾的手指還被割傷了,當即就流了血。


    感受著手指頭上細微的刺痛,還有這一地的狼藉,苗青禾的心情簡直低落到了極點。


    早知道今天應該休息的,調節好心態再開門啊。


    也不至於鬧得自己這麽狼狽。


    真是的。


    苗青禾再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將心裏和眼裏的酸澀都逼了迴去。


    她用手摁住了傷口,不讓傷口再流血,又待在原地發了好幾分鍾的愣,這才站了起來,找到了膠布和藥粉,將傷口給處理了,又纏上了膠布。


    心情可以傷春悲秋,但是活兒還得繼續幹啊。


    苗青禾包好了傷口之後,將剩下的碗碟全部洗幹淨了,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晚飯的食材。


    人忙起來,就沒有傷春悲秋的時間了。


    她一直連軸轉到晚飯賣完了,又麻利地將鋪子收拾了。


    做完這一切,苗青禾一看,天都黑透了。


    但是阿華還沒有迴來。


    這進展也用不著這麽快吧?頭一天就留在人家那裏過夜了?連行李都不迴來收拾了?


    不過苗青禾轉念想了想,阿華好像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收拾的。


    不就兩件衣服嘛。


    看王薇薇對他那個稀罕樣,而且人家有錢,也不缺買幾套新衣服的錢。


    行吧,不迴來就不迴來,她關門休息了。


    她跟阿華相處的這段時間,對阿華的確是有好感的。


    她也是個女人,跟一個長得這麽俊俏,性格好,勤快,幹活麻利的男人朝夕相對,喜歡他也是正常的。


    不過他們相處的時間還短,要說什麽愛得死去活來的,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心裏頭雖然有些難受,不過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苗青禾嘴硬地說服了自己接受這個不想接受的事實,將門關上了。


    不過在想要拉上門栓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


    要不還是再等等吧,萬一他要迴來收拾東西啥的呢——


    還是再等一會吧。


    苗青禾最後還是將門栓拉上,轉而從後廚出去,喂雞淋菜了。


    她用米糠和潲水桶裏頭的剩飯剩菜攪拌了大半桶的雞食,拎著到了雞棚,倒在食槽裏頭喂了雞鴨,又給鴨子那邊加了一點水。


    喂完雞鴨之後,她又將水管拉出來,將菜園子的所有青菜都澆了一遍。


    苗青禾剛才收檔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隻能勉強可以看得清路,幹完這些活兒,天是徹底黑透了,都有些看不清了。


    就在她澆完最遠的一片青菜時,卻聽得那青菜後麵的荒草堆裏頭傳來了一陣陣細微的咳嗽聲。


    這天烏漆麻黑的,後院伸手不見五指,聽見這種細微的聲響,讓苗青禾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來。


    “救,救命——救我——”


    苗青禾凝神的時候,發出動靜的那一處又傳來了一陣微弱的聲音來。


    這熟悉的場景,這熟悉的劇情,讓苗青禾的臉色瞬間天崩地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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