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沈司遠已經在車裏等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俊挺的眉心忍不住輕輕蹙起。


    就在沈司遠眉頭緊皺的時候,總算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緩緩朝著車子走來。


    那身旗袍還是他親自挑選的,淡淡的煙青色,本來這樣沉穩低調的顏色,穿在舒悅這樣的年紀,可能會有些顯老了,不過沈司遠覺得,舒悅的膚色白,而且長相明豔又張揚,會壓得住這身裙子的。


    果不其然,他猜的不錯。


    舒悅穿上這件旗袍的效果,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好。


    溫婉淡靜的顏色,將她那張巴掌大的鵝蛋臉,襯得越發的明媚動人。


    膚如凝脂,眉目生動,紅唇皓齒。


    精致得體的剪裁,更是將她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處。


    盈盈一握,款款擺動的腰肢,細長而筆直的腿,婀娜多姿的身段,就連走路的時候都仿佛帶著節奏,一步一步,直接踩在了沈司遠的心坎上。


    沈司遠本來清冷的目光,也不由得深邃了幾分,靜靜落在舒悅的臉上,看著她那張嫵媚又明豔的臉,越來越近,走向自己,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舒悅靠近車窗的時候,她忽然猛地低下頭,打了好幾個噴嚏。


    “誰特麽的在背後罵老娘淚,指定是張秋月和白梨那兩個小賤人。”舒悅低聲吐槽了一句,這才打開了車門,小心翼翼地挪上了車。


    “沒帶外套?”沈司遠見她打了幾個噴嚏,鼻子都有些紅了,這才沉聲問道。


    “穿旗袍還帶什麽外套啊,那不好看。”舒悅對自己的形象可是有嚴格的要求的。


    沈司遠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道:“穿上。”


    沈煉已經開車了,舒悅這才注意到,沈司遠今天也沒有穿軍裝,穿的是比較正式的中山裝。


    這樣的打扮,讓本來特別冷厲剛硬的人,都添了幾分儒雅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我不冷。”


    不過話音未落,又當即阿嚏一聲,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沈司遠當即就皺起了眉頭,聲音添了幾分命令的語氣:“穿上。”


    舒悅倔強地搖了搖頭,道:“我真不冷,領導,還是你自己穿著吧,我不用。”


    沈司遠的眉頭擰得幾乎跟個川字一樣了。


    他深深地看了舒悅一眼,沉聲道:“別讓我說第三次。”


    舒悅同樣皺著眉頭,一臉膈應道:“不是,我穿的是旗袍,再穿上你這個外套不倫不類的,不好看,你知道嗎?我不穿,真的很醜。你這個灰色跟我這個青色搭配在一起,簡直就是審美災難,懂嗎?我今天就算冷死在這裏,我也不可能穿這個外套的!”


    沈司遠:“.......”餓了就吃飯,冷了就穿衣服,哪有這麽多講究?穿個衣服還要看顏色好看不好看?這真的是——


    真的是不可理喻!


    “那你就冷著吧。”對於沈司遠這種糙老爺們來說,是完全沒法理解舒悅這個腦迴路的,隻能冷著臉將外套拿了迴來。


    “我就樂意冷著。”舒悅對那件醜外套的嫌棄溢於言表。


    到了會場,舒悅下車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沈煉還扶了她一把,低聲道:“你沒問題吧?”


    舒悅咬了咬牙,不過那表情也隻是一瞬間,等她抬起頭的時候,又已經是笑容滿臉春風得意的團花了。


    “當然沒問題,看我表演吧。”舒悅對著沈煉微微一笑,這才不疾不徐地走向了另一側的沈司遠,自動自覺地將手挽在了他的臂彎上。


    沈司遠臉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嚴肅冷硬,雖然挽著舒悅,不過腳步也沒有停頓,仍然是大踏步地往前走著。


    沈煉跟在身後,見沈司遠步伐邁得那麽大,都忍不住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


    不過舒悅不準他跟沈司遠說,他也不好多嘴,隻能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到了會場門口,沈司遠忽然頓住了腳步,微微側目看向了舒悅,沉聲問道:“你有沒有緊張?”


    舒悅搖了搖頭,道:“我不緊張啊,我有什麽好緊張的。這小菜一碟。”


    不就參加一個跟外賓交流的宴會嗎?小意思,完全是小意思。


    上輩子她什麽大場麵沒有見過啊。


    沈司遠本來就覺得舒悅這個女同誌膽子異常的大,但是想不到她膽子能大成這樣。


    頭一次參加這種規格的宴會,她居然不緊張。


    沈司遠深邃的雙眸裏都多了幾分審視,不過他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抿了抿唇,這才帶著舒悅入了場。


    沈司遠本來還覺得舒悅剛才跟他的對話是有一些逞強的意味的。


    但是入了會場之後,他發現那真是一點弄虛作假的成分都沒有。


    人家說的純純是大實話。


    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啊。


    進了會場,舒悅給他那感覺,就好像是迴家了一樣。


    姿態優雅,應對自如,笑容得體,不疾不徐,那鬆弛感比他勝上許多分。


    他這次過來的目的,其實是跟外賓談合作的。


    合作就是,他們有一些閑置的不用的武器,外賓有億點點多餘的,也沒啥急用的錢,雙方互換一下。


    沈司遠溜達了一圈,該打招唿的打了招唿,這才找到合作方,坐了下來。


    舒悅一路上充當著一個盡職盡責的花瓶,微笑,微笑,還是微笑。


    她雖然是學過表情管理的,但是膝蓋上麵的傷還真是不容小覷,雖然已經包紮了,但是這麽一路走下來,而且還穿著高跟鞋,一路的摩擦,讓她覺得傷口從剛開始的隱隱作痛,變成了火辣辣的發麻發痛。


    然而,她還不能表現出絲毫痛苦的感覺,端著職業假笑,逢人就點頭,裝得一張臉都快要僵硬了。


    而且沈司遠這個地位,來跟他打招唿的人實在太多了,偌大的會場,他幾乎是轉了一圈,一圈下來,舒悅覺得自己不僅是臉僵硬了,雙腿也直接僵硬了。


    幸好,總算可以坐下來了。


    不過坐下來後,她也不能閑著,她得泡茶,她得斟茶遞水,而且還要帶著微笑斟茶遞水。


    畢竟這會議室裏頭,就隻有她一個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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