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笄禮!”


    那女孩頷首跪在蒲團上,溪月郡主身著吉服為她笄發。


    “今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郡主手下輕緩,伴著司禮官的祝頌,取過婢女手中奉上的素銀簪,將那頭披散著的柔順長發挽成發髻。


    如果能忽視掉令狐嫻眼睛下的一圈青黑和明顯是在強行憋住的一個個哈欠,這真的是一個盛大完美的及笄禮。


    兩個時辰前......


    令狐樓在蝶園雪狼白影的窩兒裏提溜出了正摟著狼抱著貓睡得香甜的令狐嫻。一宿沒能好好睡覺的小丫頭登時起床氣大作,折騰的不大的窩兒是狼飛貓挑,令狐樓強行將她連人帶被子的扯了出來,一見那眼圈....


    “你昨晚做賊去了?”


    令狐嫻閉著眼睛兩耳不聞的扯迴被子裹成一條蠶蛹接著唿唿大睡,全然不顧今天是什麽日子。令狐樓惱了。


    “令狐嫻,你再不起床我就把軒轅澈拎過來讓他看看你現在是什麽醜樣子!”


    “看就看吧,反正我最狼狽的樣子他都見過了怕個錘子~zzzz~”


    “那我就把花小叔叔叫進來教育教育你!”咬牙切齒


    “叫吧叫吧,天天在朝堂上一點麵子都不給早就習慣了~zzzz~”


    “......”


    太子殿下眼瞅著這小丫頭又唿唿的睡了過去,半晌才打算繼續進行叫起大業,這時金珠進來準備早膳和一會兒的禮服,一見這位祖宗還沒起床,看到一旁無可奈何的太子就知道什麽情況了。


    “殿下,皇上說今天是您及笄的日子,準備打開那兩壺珍藏多年的西域馬奶酒...”


    “真的??”


    那被子猛然一掀,令狐嫻目露精光的盯著金珠。


    “真...的....”


    金珠為她上妝服侍用膳的時候這丫頭還是哈欠連天,令狐樓實在忍不住了:“你昨晚幹什麽去了?還睡進狼窩了??”


    令狐嫻涼涼的一眼,能看出來裏麵滿滿的怨氣:“還說呢,你自己看看我床....”


    “啊!!!”還沒說完,裏屋就傳來收拾床鋪的銀珠驚恐的尖叫聲...


    “有...有蠍子!啊啊啊殿下床上有蠍子啊!!”


    ......


    令狐嫻沒著急去看,知道是怎麽迴事,冷笑著看向自家哥哥:“知道為什麽了吧。”


    她及個笄,蠱蟲比她還興奮,半夜鑽她被窩不說,還咬她,還喝她血,現在她嚴重懷疑這蠱王認她做主不是因為她吹了個蠱王殤而是衝著她的血來的!!


    於是乎這一宿為了躲這個騷擾人睡覺的蠱王,她直接拖著被子去了狼窩和白影白朗一起睡了....


    令狐樓無語....


    隻見那床榻上,墨梟將腦袋埋在螯鉗之下,那副承認錯誤沮喪委屈的小模樣....


    令狐嫻實在是沒忍住打了個大哈欠,正趕上溪月郡主令狐月祝禱詞,坐在主位上等待賜字的令狐梁臉色都變了...


    令狐樓扶額無語。


    令狐月明顯也注意到了那個哈欠,寵溺的笑了一笑,領著她形式性的在各個宮室轉了一圈,飲酒品食,為她披加大袖長裙,最後迴了正殿。


    年長的侍者再次奉過來放有朱冠鳳釵的托盤,郡主取下她頭上的素簪,將華貴嶄新的朱冠為她簪上。


    令狐嫻一見那麽多首飾頓感脖子疼....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雲樂,吾兒初成,惟願快樂平安一生。”


    “雲樂雖不敏,敢不夙夜衹來!”


    那已然成人的小丫頭重重的跪了下去,為自己的父親深深叩首。


    “朕...等這一天,等了十五年啊....”


    令狐梁起身,扶起令狐嫻,牽著她走到了殿外筵席前,走到了一直在等待及笄禮成的軒轅澈跟前,軒轅澈恭恭敬敬揖禮。


    “龍閑今日始成人,朕允了這門婚事,今日訂婚,便將嫻兒今後的平安喜樂托付於你,軒轅玖月,莫要讓朕失望。”


    “晚輩定真心愛護嫻兒,執此一人,白首不離。”


    及笄禮已過一月有餘,這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依舊被城郡中的百姓們稱讚不已。


    轉眼到了年關.......


    忙於郡中事務一直沒能和軒轅澈出入成雙的令狐嫻一下馬車就被堵了個正著,她輕飄飄的瞥了眼跟在身後毫不顧忌的令狐樓,牽了軒轅澈的手猝不及防的喂了一嘴狗糧。


    “李伯,城中粥棚和藥餃發放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李伯感同身受頗為同情的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太子殿下,迴了龍閑:“全部都已安置妥當,也給慈悲堂撥去了冬衣和銀兩。”“嗯,年關了,有想迴家過年的就放假迴去吧。”“殿下也知道,府中奴才們大多數都是孤苦無依的人,公主府就是咱們奴才們的家啊。”


    聞言,令狐嫻一陣感動:“全府上下多發兩倍奉銀,囑咐大家,這幾天可以隨意出府采買。”“好嘞!”


    狐心城裏是比龍閑公主及笄禮還要熱鬧的年市,臘七臘八凍死寒鴉,大年三十這兩天更是陰雪連綿,眼瞧著令狐嫻兄妹倆又不知為了什麽事出府了,皇帝無比幽怨的拉著自家女婿接著下棋,對於令狐嫻出府的原因,這兩人也略知一二。


    “座主先走!”狐心城外的荒野,已經血染疆土。


    兩三匹馬折向後方纏上了窮追不舍的來人,另外幾人護著那匹白馬雪妖飛快離去。雪妖之上的男子微微蹙眉,將陷入左臂半寸的銀鏢抽了出來,汩汩的血液泛著令人驚懼的烏黑色湧出來。


    “座主!鏢上有毒!!”身旁的侍衛驚唿。


    “無妨...死不了。”那男人輕笑,掩蓋了痛色,麵部閃過一絲陰鶩。


    遠遠的,便是龍閑郡的腹心——狐心城。


    從龍空林迴來的兩匹馬一前一後穿梭在裝飾紅火熱烈的街道上,令狐嫻無比得意的觀賞著自己治理之下的一派和樂,天空灰蒙蒙的,緩緩飄著細雪,街道四處都彌漫著年夜飯的香氣。


    公主府前早已經掛好了新年的紅燈籠,坊街的牌樓上也貼上了嶄新的春聯,除夕之夜,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順利安和,迴到府裏,有小廝牽走馬,“呐,怎麽樣,我這小城郡不錯吧?”令狐嫻頗為得意的看著哥哥,令狐樓十分給麵子的笑了笑:“不錯,自漠狐文淵之治之後,也是一代盛世,若是你最後一統大陸,怕是也要載入史冊了。”“漠文帝和漠淵帝都是古人,我一個經曆過二十一世紀教育思想的,連這個都管理不好,不就白開外掛了。”令狐嫻被這麽一誇,實在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經營得起一座城池,一個國家的,嫻兒...你...”配當王。


    他突然間閉口不語,從府裏走出來的男人沒有抬頭,隻是在令狐嫻額上輕點:“堂堂公主出去浪蕩,甩下一廳堂的朝臣家客,像話嗎?”不知道為什麽,軒轅澈對令狐樓總是充滿敵意,沒幾次好好說過話。


    “嗚嗚,人家不過是去和哥哥探討人生去了...走啦走啦。”令狐嫻嬌俏的笑著撒嬌,哄著這兩個一個比一個傲嬌的男人,推著軒轅澈拽著令狐樓進了府苑。


    正如軒轅澈所說的,這一大屋子的人已經來的齊全了,就差這兩個在外浪蕩的祖宗了。


    麵對著盛開了一片繁盛梅花的梅園,攢梅閣裏早已經是一派歌舞升平,溫暖的火爐熏香彌漫,美酒珍饈觥籌交錯。


    隻是隻是,這麽盛大恢弘的年宴,氣氛卻是十分的壓抑。


    隻見上首龍台上,令狐梁孤寂落寞的坐在龍椅上,手把酒樽,一臉哀怨的看著下手處兩個空蕩蕩的席位。眾臣見此,識相的將腦袋能埋多低埋多低,沒一個膽敢上前敬酒的......笑話,皇上惦念自家閨女,哪個敢上前拍龍頭?


    壓抑的氣氛,直到那道被眾生所期盼的身影出現在廳堂的門前,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隻是這心裏頭腹誹不斷.....


    龍閑殿下啊,這大過年的您又和太子玩什麽失蹤,皇上這一遷怒下來可真的是能要了老臣的命啊...


    令狐嫻進了大廳,見滿屋子的人眼中飽含期待的相迎,大臣甚至家眷都一個個鴉雀無聲,隻有歌舞還在幹巴巴的尬演著,頓時眼皮一跳......


    她這位二貨爹爹又整了什麽幺蛾子?


    “嫻兒...你又遲到了.....”聽到這般幽怨的語氣,她立刻明白這一屋子什麽情況了...輕挑唇角,隨著便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兒臣知錯,請允兒臣自罰三杯!”杯酒下肚,那小丫頭意猶未盡的咂咂嘴,狡黠的目光掃向了龍台上父親旁邊服侍著的小太監:“誒嘿,小滿子,本殿就隨口提了一嘴父皇榻下私藏的兩壺菩提酒,你還真就給本殿預備上了!好酒好酒!”


    果然,下一秒,這小狐狸精十分滿意的看著自家父皇的臉色透了個紅,有些兇狠的瞪了眼身邊不知情況的小滿子。


    廳堂裏的大臣們樂的其見的看皇上和龍閑鬥智鬥勇,倒是家眷們都一個個一頭霧水。


    “兒臣自罰完了,”她將酒杯丟給侍女,老老實實的行了禮,隨著另外兩人入了席,這年宴才算是正式開始。令狐梁說了一大堆客套話,這才將眾臣和家眷們從方才戲劇性一幕中拉迴來。


    “天佑漠狐千年朝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令狐嫻一臉無聊的應付著,一雙眼睛提溜亂轉掃過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肴,才終於堪堪拾起了點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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