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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原大地上最熱的時候。頭頂著烈日的九路軍,正在向灜州前進。


    義軍的威脅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不用惦記了,黃瑾在密州搗毀了足足八十多個跟義軍有關聯的作坊,俘獲義軍士兵三千餘。


    劉令不再糾結著有關唐寧的事情,因為唐寧已經交出了讓他滿意的答複。


    方臘,外加大義幫內七八個角頭的項上人頭,這些足夠他拿迴去跟趙佶交差了。


    不過還有一件事困擾著劉令,就是對方臘行刑的時候,是由唐寧的親兵統製,那個姓吳的家夥負責的。


    劉令雖然被允許在一旁觀看,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找不到原因,因為這隻是他的直覺而已。


    不過唐寧能揮淚斬方臘已經是給足自己麵子了,在這件事上,劉令也不願意深究。北伐在即,朝廷還要仰仗唐寧去擊敗女真人,奪迴燕雲十六州呢。


    就在這個酷暑炎炎的夏日,驚人的消息也隨之傳來。


    在完顏阿骨打所率領的金軍攻勢之下,遼軍的潰敗一場接著一場。他們剛剛奪迴的析津府轉眼又落入了金人的口袋,而完顏阿骨打率兵挺進大同府之後,耶律延禧倉皇出逃。


    蕭奉先還給耶律延禧出主意,說假裝投降,實則趁其不注意,就一舉反攻之。如此出其不意,定能出奇製勝。


    然而耶律延禧被這家夥禍害的太久了,就算是傻子也應該知道這人是有問題的了。


    於是耶律延禧就氣憤的把蕭奉先趕走,自己帶著三萬人逃到了夾山去。


    隨行的大臣不多,但是耶律大石赫然在列。


    這孩子雖然年紀很小,但卻擁有很強大的才能,有他跟在身邊,耶律延禧也能放心一些。


    但是完顏阿骨打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他攻破大同府,俘虜了蕭奉先。並且因蕭奉先的給耶律延禧獻上的數個‘精明決策’,奉蕭奉先為座上賓。


    蕭奉先這個人雖然愚笨,總是幫倒忙,但他卻有一腔孤勇。被俘虜之後,即便完顏阿骨打親自接見他,他也不假辭色,數次厲聲疾色的嗬斥完顏阿骨打,說他離經叛道,棄祖背宗。


    完顏阿骨打也不生氣,自己能夠今日,全拜蕭奉先所賜。如果沒有他在邊上幫倒忙,自己怎麽都不能如此一帆風順的崛起。


    對於蕭奉先,完顏阿骨打是懷著感激之情的。


    但是完顏晟就不這麽覺得了。


    他是完顏阿骨打的兒子,完顏阿骨打死後,是注定要接替完顏阿骨打皇位的


    。


    他覺得蕭奉先實在是有點過於囂張了,明明已經淪為階下囚,卻還對他的父皇出言不遜。這人一門心思找死,那自己就成全他。


    於是完顏晟吩咐手下將被俘的蕭奉先父子倆都帶到了荒郊野嶺裏麵,進行了一番慘無人道的折磨之後,最終砍掉了他們的腦袋將他們棄屍荒野。


    完顏阿骨打再去找蕭奉先的時候,發現自己找不到人了。一打聽才知道自己兒子幹的好事,他勃然大怒,親自拎著鞭子去完顏晟住所給他暴揍一頓。


    完顏晟哭著問為什麽,完顏阿骨打就說:“你是要接替朕皇位的人,怎可一點氣量都沒有?蕭奉先雖然是個蠢貨,但他忠心耿耿,這種人隻能拉攏,不能處死。就算是要弄死他,也得讓他自己去死。


    否則的話,你讓其他人怎麽辦?他們不是更加堅定了寧死不屈的信念嗎?”


    完顏晟這才明白,父親不是因為自己處死了蕭奉先而生氣,是因為自己處死蕭奉先的手段而生氣。


    於是他垂著頭說道:“孩兒知錯了。”


    失去了大同府的遼國就已經是大勢已去了,他們對於西夏人的掌控,也終於宣告結束了。


    宋人自然是要趁此機會添一把火的,但沒想到,正當他們準備進軍燕雲東部地區的時候,女真人已經先行入駐了。


    沒骨氣的遼國守軍在女真軍開始攻打的時候就直接投了降,搞得宋人白白失去了一個唾手可得的機會。


    不僅如此,偵測到宋軍動向的女真軍還主動出擊,打了宋軍一個措手不及。


    河北地區的宋軍是由一個名叫關青的將領指揮的,此人雖然勇猛,但謀略不足,最要命的是這個人剛愎自用,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


    他的部下中不乏精明的謀士,但隻要那些個謀士提出的建議與他的相悖,他必定是不加理會,轉頭就執行自己的計劃。


    為此,那些個謀士經常被他氣得吐血,卻又無可奈何。


    這次也是一樣,他的謀士建議他趕緊撤退,但是他偏不。他覺得唐寧率領的九路軍正在前往灜州,那麽他這裏也要做出點動靜來配合唐寧。


    所以他就在大馬路上安營紮寨。


    謀士說就算想與唐寧分東西兩頭,配合著進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再怎麽說,也得等人家到了灜州附近再做打算嘛。


    關青又不聽,他說老子堂堂河北東路經略使,你說的我會不知道?我是要營造一種假象,讓金軍誤以為九路軍已經抵達灜州了。


    他說完這話還沒一炷香的時間,金軍就殺過來了。


    這些年金人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火藥的配方,在他們的軍中,如今也配備了火藥。並且使用火藥的方式,跟當初的鎮國軍是大同小異,都是秉持著‘把敵人消滅在進攻的道路上’這個戰略來使用的。


    不過他們的火藥威力不算太大,但即便如此,宋軍還是在他們身上吃了不少苦頭。


    再加上他們本身作戰就勇猛異常,近身搏殺的能力是當世一流水準,所以關青的部下在接戰片刻後就潰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謀士建議關青把身邊的三千騎兵親衛派上去,讓他們繞路偷襲金軍側翼,或是給金人的後軍一些壓力,這樣正麵也不是不能打。


    但是關青又不答應了。


    他說了一句:“你這是想我死!”然後就下令全軍撤退。


    那謀士長歎一聲,實在是搞不清楚自己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主。


    伐金大業在即,河北東路這一場大敗,讓河北地區的將士們士氣受到了十分嚴重的打擊。


    關青一共帶了八萬士兵過去,逃迴來的卻隻有五萬。


    傷亡和失蹤的人數足足有三萬人,這樣的戰損確實令人感到心寒。


    本來出了這種事是無法容忍的,換一個人來早就被貶到天邊去了。但是關青背靠蔡京,是高貴的關係戶,所以這事朝廷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天氣又熱,又剛剛經曆過一場慘敗。關青還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天天訓斥將士們,說他們作戰不努力。


    各種因素加在一起,河北地帶的宋軍已經不是軍心渙不渙散問題了,再這樣下去,是要引起嘩變的。


    到時候唐寧所率領的九路軍也不用去灜州了,先去河北東路平叛吧。


    嚴格來講趙煦時代就已經算是北宋末期了,但是到了趙佶的時候,北宋才滅亡,總是有他的原因的。


    爛到根子裏的朝堂,再加上一門心思攫取利益的權臣,還有隻知道享樂的皇帝,這三件事放在一起,這個國家還怎麽好的起來?


    趙佶自知之明是有的,他知道自己不能治理好這個國家,所以他就把權力分散給了身邊的人。


    這個辦法本身不錯,可惜的是他用錯了人。


    蔡京、童貫、楊戩,這幾號人,哪個是正常人?哪個是值得托付的?放眼整個大宋的朝堂,位高權重的人,除了唐寧之外,就沒有幾個是踏踏實實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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