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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份買賣最後還是沒能做成,因為劉令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何關身為竊宗掌門孔義繼的徒弟,幹的自然是偷雞摸狗的事情。怎麽會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唐寧家中?


    而且聽他剛才喊話,似乎他跟唐寧還是熟識,而且他應該還在替唐寧幹護院的工作。


    想到此,劉令便看著唐寧說道:“你與何關認識?”


    唐寧這人急智還是有一點,他坦然道:“這是我師兄,不過不是親的。我師父與他師父是好朋友,喊他一聲師兄,也是我師父讓的。”


    本以為劉令會質疑,唐寧甚至連接下來的說辭都想好了。結果劉令卻點了點頭道:“孔義繼也算是略有才學,一個茴香豆的茴字都知道四種寫法,你師父與他相識,也不是什麽意外的事情。


    隻是你師父難道不知道他是竊宗的掌門?”


    唐寧撓撓頭道:“我師父交朋友從來隻看學問的高低,並不看出身如何。市井中的販夫走卒若是在學識上有令我師父佩服的地方,也一樣可以成為他老人家的好朋友。”


    何關聽不下去了,怒道:“死老頭的眼睛都不長在臉上,而是長在頭頂,怎麽可能會跟販夫走卒成為好朋友?”


    唐寧勸道:“師兄,你莫要入戲太深,你師父是你師父,我師父是我師父,不一樣的。”


    說完隱晦的做了一個手勢,師兄一看,就知道這是唐寧要給自己錢了,於是乖乖的閉口不言。


    劉令摸了摸下巴道:“也就是說,這何關如今在你家當護院?”


    唐寧笑道:“正是,我想著師兄一個人浪跡江湖,未免太過孤獨。


    而且也不能總做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這樣影響不好。於是就讓師兄來我家,正好幫我看守宅院。”


    看看,到底是銷售出身,滿口的胡話往外一說,臉不紅心不跳。


    劉令歎了口氣道:“你這人,太重情義,早晚要吃虧的。”


    唐寧一副聖人的模樣,看向何關道:“我相信我師兄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的。”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慌得很。天知道師兄這般見錢眼開的人物會不會因為一筆巨資就低頭屈服。


    唐寧跟劉令好久沒見,兩人之前的關係也還不錯。於是便喜孜孜的邀請劉令入內,叫王婆炒了一碟豆子,又弄了一碟鹽煮筍,兩人便來到一間房內,一邊喝酒,一邊吃菜,一邊聊天。


    劉令感慨道:“自去年離開潤州,我雖然身在汴梁,但無時無刻不再關注著你的動作。


    十金買得酒中王,贈與潤州張高堂。你小子玩弄人心的本事堪稱一絕啊,這成本最多不過十幾文錢的酒,能讓你賣到成千上萬文,別人可沒有這等本事。”


    玩弄人心這四個字,從劉令的嘴裏說出來就有點意思了。從唐寧後來的了解中得知,劉令可不是一般的皇城公事。


    當初趙煦剛剛登基,便有刺客對其行刺。他原先是負責宮禁的侍衛,那一次為了保護趙煦,丟掉了一根小手指頭,還差點把命丟了,不過總算是把趙煦救了下來。


    自此之後,他就成為了天子近臣,一路竄到了皇城司公事這個職位,


    非常受趙煦寵信。


    打個比方,就是皇帝的秘書,從嘴裏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大有深意。


    於是唐寧便笑道:“玩弄人心說的太過了,何蓉是為了向張知州請罪,才花那麽大價錢買下來的。


    其實我本來的定價不算高,若不是因為這件事,酒錢還能便宜不少。”


    劉令嗬嗬一笑,知道唐寧的心思,便不再這方麵多加計較,而是換了個話題道:“不過你還算聰明,沒有自己開店,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沒有帶上商賈這頂帽子。


    否則的話,你在仕途上想要寸進就難嘍。”


    唐寧苦笑一聲道:“說句老實話,我壓根就沒當官的想法。這件事情我估計你也知道,隻不過我的二師父周師父似乎一心想讓我當官,前幾日山長對我說,說我師父為我謀了份差事。


    我終日忐忑不安,我自知我根本不是當官的那塊料,讓我去當官,不是禍國殃民麽?”


    這番話的中心思想就是告訴劉令,不管你是幹嘛來的,別給我官當,我不適合這份工作。


    說的比較委婉,劉令估計能聽懂。但是他充耳不聞,嗯嗯兩聲之後,反而說道:“周龍圖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個很有能力的官員,有他做你師父,我也放心了。”


    唐寧一聽這話,忍不住說道:“當初不是你找他來的麽?”


    劉令奇怪的看著唐寧道:“是我啊,有什麽問題麽?你久居世外,才剛入世,又進了南山寨那種地方,思想覺悟難免有些不到位。


    我找周大人幫忙管教你,有何不妥?況且周大人一想樂於提拔、培養青年才俊,這是雙贏啊。”


    唐寧無言以對,你們雙贏了,我的呢?我什麽都沒有……


    說完劉令就吭哧吭哧的吃菜,又喝了一口酒,覺得有些不勝酒力了。起身便要拱手告辭,唐寧趕忙拉住他道:“你就這麽走了?”


    劉令打了個嗝道:“不然呢?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


    “你不是那個什麽天使?你不是來傳達聖旨的?”


    “當然是了,隻不過還沒到日子。等過兩天,我會派人通知你,你到時候陪著周大人來府衙受命就是了。


    對了,看你現在家大業大的,提醒你一聲。


    這次出門,一定要把家裏的事情都安排好。你要去的地方兇險萬分,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若不考取功名,出頭的唯一機會就隻能這樣了。


    你以前不是說過,風險與機遇並存麽?這次你若是活下來,進爵不敢說,加官那是妥妥的。


    好好把握住吧,阿寧,我看好你哦!”


    劉令說完就要走,唐寧連忙再次將他拉住道:“那我考功名去還不行麽?”


    劉令看白癡一樣看著唐寧道:“你在說什麽鬼話,功名有那麽好考?你連字都寫的七扭八歪的,還考功名?


    先把你的字練到能讓人看懂再說吧!”


    唐寧惱羞成怒:“怎麽你們都偷看我的信?”


    劉令哈哈大笑道:“我們密諜就是做這種事情的,既然監視你,自然要看一眼你的書信往來咯


    。


    嘖嘖,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以後我討老婆的時候,我也這麽跟她說。”


    “你有這個功夫,怎麽不幫我處理一下之前在我家附近的那些臭和尚!”


    “這事情你應該找佛印,他在白蓮社裏麵的地位可不低。”劉令一臉的奸笑:“怎麽樣,現在是不是感覺自己被耍的很痛苦?


    教你個乖,以後見到這些莫名其妙的老頭子,把他想的越壞,對你就越好!”


    “……”


    劉令走了,他揮了揮衣袖,沒有帶走半點的雲彩,卻給唐寧留下了無限的沮喪。


    老天爺啊,誰能想到佛印那個言語誠懇無比,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老和尚,竟然是白蓮社裏麵的人啊?


    比起自己,他才更像是做銷售的啊!從頭到尾都撒著謊,而且自己都沒在那老和尚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這就是人才啊,唐寧怨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圖樣圖森破了。


    不過這事情的關係倒是不大了,家附近的和尚前不久就已經離開,不再監視自己了。所以這筆賬倒是可以暫時擱置起來,以後再算。


    最讓唐寧心憂的是劉令剛才說自己這一趟差萬分兇險,話裏的意思,大有讓自己在出發前把後事交代好的意思。


    唐寧左思右想,隻想出來一種可能。


    那就是要打仗了。


    想到此,唐寧就想把腦袋埋在劉依兒的胸裏大哭一場。


    在宋朝啥都能幹,唯獨打仗可不是個好活計。


    自澶淵之盟後,遼宋之間百年和平,最大的敵人便是西夏。西夏那地方又多馬場,多好馬,士兵很多也都是從馬背上長大,這就導致宋軍與西夏作戰,大多數的時候就總是兩種情況。


    其一就是打得過卻追不上,其二就是打不過還跑不掉。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唐寧想要遭遇的,而且聽劉令話裏的意思,自己也絕不是哪種可以在後方躺贏的職位。


    唐寧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他們會叫自己去打仗。


    本來知道自己要做官,王仲顯又對自己說兇險萬分。唐寧估摸著朝廷發現了自己是個人才,想讓自己去出使西夏或者遼國之類的事情。


    實在是萬萬沒想到啊,有這麽對待人才的嗎?我好歹也是個賺錢小能手,還會搞發明創造,萬一來一根塗滿了毒的流矢把自己給紮中了,那豈不是虧大了?


    想到此,唐寧便起身煩躁的在屋中踱步。


    當初以身涉險去南山寨,一來是自己以為在乎的人都死了,二來也是為了替牛三報仇。


    可這一次,他卻沒有絲毫的動力。


    朝廷給他什麽了?劉令給他什麽了?他當初被張賀利用這筆賬還沒算呢……


    非要說起來的話,周懷對自己還算不錯。


    不過自己才剛剛情場得意啊。


    不行!這份差事一定要想辦法給他破壞掉!


    於是唐寧一晚上沒有合眼,就在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製定計劃來破壞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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