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剛進房間躺了一小會,就走了出來。他不放心,守在了白莎貝兒的門口,靠牆淺眠。


    果不其然,他剛睡下一個時辰,就聽見白莎貝兒被惡夢驚醒而大叫:“啊——嗚嗚,不要——救我——”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打開了房門,扶起白莎貝兒,“貝兒,貝兒,怎麽啦?你怎麽啦?”


    白莎貝兒眼睛猛一睜開,意識忽然清醒過來,她無力地說,“哦,師傅,沒什麽事,就是做噩夢了,一個大旋風,一個黑色的洞……還有一位……”她頓了下,撓了撓手臂,“好啦,沒什麽了,做夢吧,師傅,你去睡吧,不要管我……”


    “……那好吧,我出去了,怕的話,你就大叫,我就會衝進來,給你壯膽,啊?我一直就在你房間門口,今晚上有……客人,我不敢迴去睡,我怕他們……”秦給貝兒蓋了蓋被子,就轉身開來。


    可剛一跨步,就被貝兒又喊住了。


    “貝兒,還有什麽事嗎?”


    “師傅,弟子想……”白莎貝兒結巴,眼眸羞澀地看著他。


    秦的心忽然撲通地有些亂跳了,他在想更深的那些意思,但是又反駁著自己,不能有那些想法。


    “貝兒,你剛才是害怕了,沒事,你現在好好睡吧,我在門外,我一直在……我……”秦的眼神有些躲閃,他怕自己控製不住什麽,慌忙地轉過頭。


    “師傅,你過來嘛,過來嘛。”


    秦的腳步移過去了,不管他怎麽臭罵自己。


    “怎麽……啦?貝兒,你……”緊張的秦弓著背,從空中撫著她的頭發,他的手不敢再往下了。


    貝兒一隻手把秦的脖子一勾。秦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又一片震撼。


    他默然,“別,貝兒,不要這樣,我受不了啊。”


    貝兒的另一隻手伸到了秦的耳廓停著,悄聲嘟嚷起來,“師傅,你能不能把你的蝴蝶麵具摘了,讓我看看你。你對我這麽好,你是我今生今世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我早已經死……”貝兒的眼光乞求地看著這個一直戴著麵具的對自己恩重如山的男人。


    麵具男人的心瞬間失望又放鬆了!當然也有尷尬和緊張。


    原來如此,自己真是多想了,貝兒根本毫無那些意思,完全把他當師傅來看的。


    雖然,他是單方麵對她動了心,但是,他就喜歡這樣:默默地喜歡,默默地在意就好了。而尷尬緊張的是:不知道怎麽跟她說自己的來曆,自己的身世,更不敢用真容麵對她。這是絕不可以的。


    “貝兒,為師不是跟你講過,為師太醜陋了,為師老家發生過一場火災……”


    “好了,師傅,不說了,貝兒懂,貝兒懂,貝兒以後再也不要求師傅……什麽了,隻要求師傅以後健康就可以,師傅的外表,貝兒不在意的。”白莎貝兒靠在榻背上,內疚地搖搖頭,她邊說邊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師傅,師傅太不容易了。


    “那就好,貝兒,師傅當然會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的呐,師傅想一輩子就這樣陪著貝兒。那,現在,躺下了,睡啊?”


    秦溫聲地說,正轉身要走。


    忽然,剛剛往下躺的白莎貝兒又是一陣尖叫:“哎呀!什麽東西?”她邊叫邊探下頭,往被窩裏一看,又伸手一摸,軟軟的!發著微光!


    “噓……”小帥帥可憐巴巴的樣子,望著她。


    霎那間一震,白莎貝兒一下子笑了。她爬起來,有些尷尬地坐起來,笑笑說:“師傅,沒什麽,就是……剛才腸胃地方蠕動,幾天沒有……沒有……我還以為是什麽蟲呢?”


    “……哦!”秦一愣。“好啦!知道了,貝兒,明天我去給你采點野蜂蜜,潤腸,好不好?”


    白莎貝兒抿著嘴,繼續發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謝謝……師傅。”


    秦搖了搖頭遠遠地做了刮她的鼻端的手勢,然後走出了房間。


    秦一走,白莎貝兒就立馬鑽到被窩,悄問,“小帥帥,你怎麽在這裏?”


    “我想姐姐了!”


    “你媽媽找你怎麽辦?”


    “她睡得比豬還死,嘻嘻。”小帥帥在拱起的被窩裏跳起了個旋轉舞,他手繞到頭上,小腿兒左右搖擺,甚是得意好看。


    不過,就一小會兒的開心後,他突然麵帶難色,停止了舞蹈,他用小手手去觸摸著白莎貝兒的臉,“姐姐,你剛才怎麽啦?大喊大叫的……我好擔心你。”


    “哎!沒事,小帥帥別擔心,姐姐啊,剛才就是做夢了。姐姐,咳咳……曾經很……喜歡過一個男人,但是他拋棄了姐姐。不知為何,今晚夢見他了,開始還是個翩翩公子的模樣樣,後來他不怎麽怎麽的,就變成了黑漩渦洞,張著黑大口,好像要把我旋轉了進去,裏麵好像是個無底的深淵……”白莎貝兒淡淡地說道,好像沒什麽悲傷了,因為現在對於她來說,那好像已經是很遙遠,很虛幻的過去了,是在另一個世界裏所發生的故事了。


    “別擔心,姐姐,等我長大了,我來喜歡姐姐,我來愛姐姐,姐姐一定要……等我……”小帥帥又用小的可憐的手兒觸摸著白莎貝兒的麵頰,像個小男子漢,另一隻手還叉著腰,那聲音是那麽的果敢與幹脆,大有一種不容置辯的倔強勁。


    “噗嗤,噗嗤……”白莎貝兒捂著嘴,笑得人仰馬翻。接著又輕聲噓了一聲,輕輕拍著他的小屁股,“小東西,你個小東西,等你長大,姐姐都老了!”


    “這……這……我不管,我不管,我就喜歡姐姐!”小帥帥被白沙貝兒的話一時間給愣住了,摸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但就隻愣了幾秒而已,瞬間就轉成了十足小潑賴,又一個勁地搖動小身體,“我就愛姐姐,我非姐姐不娶。我還要給姐姐報仇!假如有一天我長大了,碰見了以前欺負姐姐的那個男人,我一定將他……將他剁成肉醬喂野狗!”


    白莎貝兒一聽小家夥這麽說,心裏沒有感激,而是隱隱擔憂,這麽小的孩子,怎麽說這麽狠的話?


    可見他前身前世也一定是個狼勁十足的剛性男子。


    她決定要從小改變他。於是她緊壓著嘴唇,猛猛地擺手搖頭,硬著聲音,“小東西,不準你那麽說,知道嗎?我已經沒有怨恨了!隻是有時嘛,做夢,這並不是真的,明白嗎?你這麽小,什麽報仇啊,什麽剁肉醬喂狗這些話,我以後我再也不要聽到了。知道不?再說,再說,我打斷你的小狗腿。”說著,她的手真的打下去了,隻是落下的時候,輕輕的。


    小家夥被姐姐溫怒的神情嚇著了,有些委屈地嘟嘟嘴,奶聲奶氣說,“好吧……姐姐,我知道了,小帥帥以後再也不說這些狠的話話了。”


    “好啦,帥帥,知錯就改,就是個好孩子。那我們現在睡覺……好嗎?”貝兒憐愛地看著小家夥的小模樣,忍不住親了一口,然後又整理好被蓋,把小家夥放到她的鎖骨處,重新睡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唿吸漸深,慢慢就進入了夢鄉。


    而調皮的小帥帥卻沒有睡,他被姐姐的吻搞得小臉兒發燙,一直靜靜等姐姐入睡著,然後爬到她的麵頰旁,怔怔地看著姐姐……不知為何,一股熱淚順著他的小麵龐流了下來。


    小東西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好奇不已,這就是眼淚嗎?我怎麽會有眼淚?還這麽燙,熱熱的呢。


    而白莎貝兒似乎也開始有點不安穩了,她翻來翻去,又似夢非夢的,夢裏總有個藍衣翩翩少年郎……


    而那個小小的透明東西,後來終於困了,後半夜睡得乖乖的,深沉的,踏實的,萌萌的側身躺在白沙貝兒的鎖骨邊。


    兩個本來就相愛的元神,無論經曆多少艱難險阻,隔山倒海……無論你老我少、你美我醜,你人我物……他們都在那裏纏綿著、相愛著……


    那是一種更高層次與維度的神交。


    睡著的時候,他們的神性,偶爾能出遊一下……也許,醒來的時候,他們什麽也不記得了。


    而一直守候在門口的秦時不時地側耳傾聽,除了聽見有裏麵一兩聲咳嗽外,沒有什麽異常。


    他抿嘴笑著點了點頭,嗯,這就放心了,貝兒,你大膽睡吧!我去巡視巡視。


    他轉身麵牆,快速地把蝴蝶麵罩換成了古銅全麵麵罩,讓自己又裝扮出猙獰詭秘的兇樣。


    然後如行雲般,身輕如燕,緩緩地潛入地下室。他要去查看大黃根是否安好。


    當他點上桐油燈,走進一間密室,打開裏麵一堆一堆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麻布大袋,一塊塊粗壯的大黃樹根顯露無疑。嗯,都在,它們都在!他這下才噓了一口氣,微笑起來,總算放心了!


    他吹滅油燈,輕輕往後退,然後打開密室門,打算出去。可就在這時,“哇嗷——”一聲淒慘而怪異的好似貓的叫聲,忽然傳了出來,響徹了整沉寂如死的庫房。他震驚地尋聲而望去,隱約看到一個比貓大的黑影掛在簷壁上紋絲不動。這是不正常的,因為他經常在黑夜中查看庫房,每個屋簷牆壁有什麽影子他都一清二楚。


    他立馬平神靜氣起來,那有些尖圓的耳廓動了動,收集著暗夜中的細微聲音……


    終於……


    他眼神漸漸陰翳起來,心底一股暗流掠過。不過,嘴裏卻冒出很稀鬆的氣憤話,“討厭的貓東西,叫什麽春?大半夜的不睡覺,害得本將以為有什麽賊人呢!好了,不要再叫了,再叫我必定將你——碎屍萬段!本將要去補瞌睡了!”說完他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轉身離開,眼珠卻偷偷往後麵橫瞟,心裏冷哼:好個賊人!我定要抓你個現行!


    輕輕離開,關上門。“噗”的一細微聲,從屋簷下跳下來一個黑影,躲在一捆貨麻袋的後麵,跟外麵躲起來的麵具秦一樣,彼此都在尖耳細聽!


    不得了!嗅覺如狗的大護法,嗅到了屋外不遠處的麵具秦的味道。這怎麽辦?就這樣僵持下去嗎?他一直躲在外麵怎麽辦?


    趁月黑風高下手摸魚才是最好的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本來他是打算先偷後還,他會給他們打欠條的。可是,看來這個計劃要泡湯了。現在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人家肯定把你當小偷。大護法看了看金手掌,有它在此,我怕個球?忽然他臉一橫,豁出去了,他猛聲敲敲門高吼,“進來吧!門口的戰鬥士!”


    聽見喊聲,門外的秦義憤填膺,一健步便衝了進來,破口大罵:“好你個賊人!簡直恬不知恥!你是要光明大膽地搶是嗎?”他手早已觸著劍柄,一觸即發!


    “對不起,秦武士,我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為了救更多的生靈,我隻有偷一部分迴去了!要不是世麵上已經沒有了,我還用得著偷搶嗎?”大護法先禮後兵起來,合掌求饒訴苦。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麽血氣方剛的硬漢武士,是不會聽他幾句廢話的,他邊求饒邊做好了奮起一搏的準備!


    “少廢話,不管你是搶還是偷,先鬥過我這寒光銀蛇劍再說吧!它可是刺過無數惡人的英雄之劍!本人好久沒有讓它——喝人血,吃人肉了!”正說,一道寒光已乍然而起,如白蛇吐信,如蛟龍過海!另一邊大護法也毫不示弱,一道金光閃閃的金手掌推開而出,不過它卻不斷地旋轉躲讓,好像並不願意跟對手來個硬碰硬的正麵交鋒!


    “秦師兄,請聽我說,我們男人的事,無論如何請不要牽扯到……女人身上,我師妹……並不知情……”大護法一邊往後退,一邊氣喘籲籲地求饒道。可是,他說什麽都是多餘的,麵具秦的銀蛇劍如嘶嘶風聲,瞬間脫離了他的手臂,自顧自在空中旋轉飛颯起來!


    大護法的金手掌開始躲讓了幾拳,後來,實在是招架不住這殺氣騰騰的銀蛇劍了,大護法豁出去,嚷起來:“對不起!秦兄,我今日非要不可!放心,我不是偷搶,而是高價購買——”而後,他還是一邊後退一邊不停說著據理力爭的話語。


    而強勁無比的麵具秦顯然已經被這“強盜”氣暈了頭,隻知道趕快用自己超然卓絕的武功來打敗對手,使其以後再也不敢來犯!


    麵具秦得理不饒人,步步緊逼,他的銀蛇劍如猛龍過江,勇猛無比,眼看又一道寒光乍起,就要刺向對方的右肩了。可就在這刹時的情急之下,大護法來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出擊了他的雷霆之金手掌!!


    金光如盾,隻聽得那“哐當——”一聲巨響,秦尖叫一聲,頓時鮮血直流,骨碎脾破,腳下驚炸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緊接著又是“轟隆”一陣如驚雷的巨響,秦瞬間掉進了萬丈深淵,而這萬丈深淵,洞口卻冒出閃耀金光!


    幾秒的目瞪口呆,大護法來不及多想什麽,一個勁地隻想下去救人,內心對自己不小心使出了雷霆之掌產生了莫大的自責和極大的愧疚感。


    他身體一蹲,正要跳躍,突然又想起什麽,抬起身邊的大厚石板,往洞口一放,然後邊跳邊用手指一托,哐啷一下,大厚石板便封住了洞口,因為他不想其餘的人不小心也掉下去!


    一個旋渦,巨大的旋渦,超高速的漩渦洞,伴隨著人類歇斯底裏的慘烈尖叫聲,整個身體和思維進入金光旋轉的空靈眩暈中,似乎一無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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