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賀衡恩這麽多年到底快不快樂,想這是不是一道永遠無解的難題,想他有了錢有了好生活、沒人把他放在心上他還是會開心的那個麽,想他年少時沉默寡言、被人欺負他真的是不想反抗的那個麽,想他在先喜歡上自己的那段時間中,他會悲觀的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麽。


    想當年自己和他說分手,賀衡恩又是怎樣的狀態,他真的還有臉迴來想和他複合,忘了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傻逼,逼得賀衡恩因為自己痛苦,逼得他帶著喪氣的情緒去和那些商場上的老油條周旋,他們從來都不認可他的能力,隻記得他是賀銘城的兒子。


    是他一步步,一個官司一個官司拚出來的,是他靠自己的努力獲取了別人的認可,而他,這個逃跑的人,錯過了他本該最瀟灑自由的六年。


    “我,我沒有……對不起我控製不住,我隻是想起你,我覺得你過得很不好,我憋不住……”他可憐地撇嘴,眉毛也皺成了八字。他依然是單純的,在自己麵前,賀衡恩想。


    程箏腫著一雙眼,還在用手背揉擦眼淚,他真唾棄自己這種淚失禁的體質,哭起來沒完沒了,怎麽都停不下來。賀衡恩無聲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他緊抿的嘴唇張了張,還是沒說一句話。


    程箏哭了十多分鍾,把自己哭累了,慢慢的哭聲就停下了。賀衡恩此時才抬起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程箏往前挪了兩步,抱住他,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還有幾顆滾燙的淚珠滴在賀衡恩的脖子上。


    “好了,程箏。”看他穩定下來,賀衡恩緩緩開口,“我可不想再跟你重複我很久就和你說過的那些話了呢。”


    “我早就和你說過我最想要的是什麽,你不會忘了的。雖然時間過去的是有些久了,可你現在不是迴來了嗎?”


    “你不能不允許自己沒有繞遠路的選擇,繞遠路會消磨時間,但也有可能會獲得其他好處,不一定全是缺點,玩個遊戲還不會讓你空手而歸呢,你在生活,也肯定能讓自己成長,對嗎?”


    “你成長我也成長,這難道不就是一個很圓滿的結局了嗎,執著咱們一起失去的,總會讓擁有的那些經曆變得乏善可陳。”


    “我希望能夠讓咱們的婚禮難忘,你也希望,因此咱們共同為對方準備了驚喜,如果你要是因為這些哭,我以後就再也不給你準備了。”


    賀衡恩扶起他的腦袋,用手掌給他揉蹭眼眶:“我有在怪你?沒有吧,那我是怎麽想著要去說那些的?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委屈,不會曲解我的話,所以我可以說,更敢說,對不對?”


    “嗯……”


    “那不就好了?在這種時候,你的眼淚可不能跟我的發言一樣隨意。”賀衡恩問,“你看我哭了嗎?”


    “沒有……”


    “我為什麽沒哭?還不是有幸福在我身邊?我是幸福的,而不是像你所說是痛苦的。”


    “幸福的人是不會哭的,你聽見了嗎。”


    “……不是,我就哭了。”


    賀衡恩被他逗笑:“你這是幸福到哭了,和幸福的本質相同的,都一樣。”


    賀衡恩把程箏拉到椅子上去坐:“我明白你的心情,心疼我了是不是?覺得我過得挺憋屈的,好像該好好當個天天出去逍遙的公子哥,卻跟本不是那麽迴事兒,後來還被你分手了。”


    “但我真的不覺得有什麽,我現在每天和你在一起,一起生活,這也是我夢寐以求的日子,你總能逗我開心,還會變著花樣的做飯,收拾家裏,總是給我驚喜,我的天,我都要開心死了好吧。”


    “那六年你也賺錢了,還債了,攢了點存款就過來了,你做的還不夠嗎?你也很厲害很委屈,我也很心疼你,你迴來的時候我是跟你鬧了點脾氣,這就足夠了,這件事難道還不能翻篇嗎?”


    程箏破涕為笑,眼底透著傻氣,緊接著想起自己剛才的痛徹心扉,嘴角刹時向下彎了彎。


    “那我還不能對我男朋友好一點嘛?難道對你好你也要覺得我累?我這叫樂在其中好不好?”賀衡恩摟住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


    “今天是結婚的日子,原諒你,等過了今天,你再這麽哭,我就把你從家裏踹出去。”


    “聽見了嗎?”賀衡恩緊捏著程箏的胳膊抖了一下。


    “……聽見了。”


    “哭夠了吧?”他捏上程箏的下巴,“親一口,親一口就把眼淚擦幹,咱們在這緩緩,緩好了就迴去。”


    程箏仰起頭吻他,耐心地和他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


    賀衡恩推開門後,被正要敲門的陳一嚇得一哆嗦:“我靠,你幹什麽,嚇死我了。”


    “嚇死你?你還嚇死我了呢。”陳一扯住他們倆就把他們往外帶,“真拿這當自己家了,想待多久待多久,看看我需不需要幫你們提褲子。”


    “神經病。”


    —


    這真是曆史上最奇葩的一場婚禮,新郎在一麵冰敷眼睛一麵結婚。賀衡恩和程箏迴到台上走接下來的儀式,對戒要由他們親手“挑選”的花童送到台上。


    “你去你去你去……”陳一把綁著戒指盒的七月放到李司佑手上。


    “我不去,你去你去你去……”李司佑把它轉移給沈潤傾。


    “艸!不是說石頭剪刀布嗎?”沈潤傾險些喊破嗓子。


    他們明明定好了的,怎麽現在耍賴?佟嶼說不參加,蔣政白不參加,剩下他們四個,陳卯第一輪已經走了,陳一和李司佑這時候還帶變卦的?沈潤傾氣不過地把七月放到他們倆中間:“你們一起去。”


    賀衡恩:“……”


    程箏:“……”


    大門大敞四開,這三個蠢蛋在幹什麽大家都能看見。


    “哎呀!”李司佑說,“石頭剪刀布,快點。”


    “石什麽石,我還要主持,我看你送最合適。”陳一把七月搶過來放到地上,在它屁股上一拍,“走吧你!”


    “哎哎哎!”牽著狗繩的李司佑一個措手不及,直接被七月帶著往台上跑。


    “跟我走吧你!”李司佑最後一刻,拽住了陳一的袖子。


    “我靠!”陳一驚恐地喊道。


    他迴頭,想把第三個人也拖下水,沈潤傾話都沒空說,“唉唉”驚慌地挑開陳一嬌俏的小拇指,目送兩個人跑遠。


    “mua”沈潤傾送給頭頂冒火的陳一一個飛吻,自己偷跑迴了座位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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