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這次是朱先生喝彩。


    沈族眾人紛紛道:“我沈族必能複興!”


    “往後我沈族必不能讓人如此羞辱!”


    唿喊聲此起彼伏,震撼人心,連帶著來吃席的其他村的人也是熱血沸騰。


    徐縣令看著身邊沈氏族人握拳聲嘶力竭地唿喊,心跳得極快。


    如此有凝聚力的氏族,崛起必不可擋。


    秦家怕是激怒了一頭猛獸啊!


    原先見秦五爺是來逼婚,沈逾白又拒絕,徐縣令心裏便在打鼓。


    他因著沒有背景,一直舉步維艱,就想四處攀關係,可總也不成功。


    上次就是因著攀錯秦家,差點得罪沈逾白。


    此次他特意過來,為的就是與沈逾白示好,誰知沈逾白又開罪秦家。


    他心中暗暗後悔,此次又選錯了,怕是這屆縣令當完,就要提早致仕迴鄉了。


    可沈逾白發誓那一刻,他從沈逾白身上找到他丟失已久的讀書人的氣節。


    作為全族希望的沈逾白被逼到如此田地,刺激得全族凝成一股繩。


    仇恨最能團結人心。


    有此等凝聚力,沈族必能長成龐然大物!


    因著此番變故,沈族的流水席再不複之前的熱鬧與欣喜,隻是因著承諾辦三天,就是硬著頭皮也要辦完。


    徐縣令倒也不好再久待,臨走時對沈逾白道:“往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隨時可找我。”


    沈逾白拱手行禮:“謝縣尊大人!”


    徐縣令急忙將他扶起:“當不得此等大禮,你乃堂堂解元,前途無量,萬萬莫要因著一些磨難便自暴自棄。”


    頓了下,他繼續道:“以你的才學,必能蟾宮折桂。”


    此次說話比剛來時多了許多真心。


    沈逾白認真道:“學生謹記座師教誨。”


    徐縣令心中一蕩,他倒是忘了,自己也算沈逾白的座師……


    待送走徐縣令,沈逾白便帶著他娘離席。


    迴到家時,羅氏已經停了哭聲,卻滿眼悲切地輕撫沈逾白的眉眼:“我兒命苦。”


    沈逾白卻笑道:“世間沒有人能事事如意,或雙親緣淺、或窮困潦倒、或夫妻不睦、又或兒女索債,逾白得雙親愛護,又舉業順暢,必要有所失,母親又何須介懷。”


    羅氏眼圈再次泛紅:“你看得比娘通透,可娘心疼你,往後你沒妻子幫扶,沒兒孫繞膝,後半生該如何熬?”


    “那便要勞煩娘長命百歲,莫要丟下兒子孤苦無依了。”


    羅氏無奈道:“娘活了三十多年也沒見有人能活這麽久。”


    經過沈逾白一番安撫,羅氏雖還是心傷,卻不肯在沈逾白麵前表露出來。


    那個秦家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逾白若真入贅他家,不知會過什麽苦日子。


    這般想著,羅氏倒也好受了些。


    沈逾白迴到自己房間,將手機從袖中拿出來,點開看了會兒,從族人慶賀,到秦家逼婚,再到最後他發誓,都拍進去了。


    自從學會用手機錄像功能,沈逾白將手機放在袖袋中,攝像頭對準袖外,在村子走動時將自己能看到的盡數拍攝下來,給蘇錦做研究資料。


    蘇錦對沈族的流水席很感興趣,昨晚特意把手機充滿電,為的就是讓沈逾白今天拍攝。


    沈逾白頗為惋惜


    可惜並未拍到他發誓的身影,隻能聽到聲音。


    若能親眼瞧見他被逼的境地,阿錦該心疼他的吧?


    將手機傳遞過去後,便坐在炕上靜靜等著。


    不過等了許久,對方都沒迴應,他隻得拿了本《四書集注》來看,目光卻頻頻往卷軸掃。


    蘇錦並不在家。


    才將東西搬迴江城,她料想沈逾白今天會很忙,就去研究室幫忙處理碎瓷片。


    如今越史研究成了重點扶持項目,學校劃分了好幾個研究室給越史係。


    與租的那個簡陋的工作室相比,學校的研究室寬敞明亮,越史研究自然就被搬迴了學校。


    等天黑了,蘇錦在食堂吃過晚飯,這才迴了宿舍。


    看到桌子上的手機,蘇錦高興地衝過去。


    這幾天沈逾白拍過來的視頻實在太珍貴了,將越朝人的衣著服飾、房屋造型、文化圖騰等一一展現在她麵前,讓越史的研究變得簡單許多。


    今日更是沈族擺的流水席,習俗、菜色等都會集中體現。


    蘇錦才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後來的皺眉,再到怒不可遏。


    竟然欺負沈逾白!


    欺負她的人!


    蘇錦:“秦家太可惡了,竟然欺負上門了,還逼婚,我想給你弄把槍把他突突死!”


    國內肯定是不行,但是她可以想辦法出國弄啊。


    沈逾白:“阿錦莫要擔心,我已拒絕了。”


    蘇錦還是氣憤難當:“你都被逼著終身不娶了,吃了多大的虧啊。”


    說起這個她就心疼。


    雖然沈逾白說過不會娶親,可自己決定不娶和被別人逼著不娶,那是有本質區別的。


    簡單說,就是沈逾白被欺負了。


    看到視頻裏她憤懣的神情,沈逾白神情頗為饜足。


    既已達到目的,便不可讓阿錦過於氣憤,鬱結傷肝。


    對著攝像頭,他已是溫和儒雅:“我雖以明年會試來拖延說親,可始終沒從根源上將其解決。倒是秦家此番逼親,讓我借機徹底解決此事。秦家雖上門,若我實在不願,他們也毫無辦法。”


    秦五爺再囂張,也隻是個白身,沒有官職。


    若他請老師幫忙,事情能擺平。


    隻是如此一來,與他並沒有什麽好處。


    今日他借力打力,不僅一勞永逸地解決了他的親事,讓阿錦安心,還將整個沈族凝結起來。


    一個凝聚又帶著怨恨一心想往上爬的氏族,往後能給他的助力比之以前的氏族要大不少。


    再者,以今日之事,他輕易便可讓秦家脫層皮。


    他將此事掰碎了講給蘇錦聽,蘇錦聽得拍案叫絕:“一石三鳥啊,秦家豈不是成了你的最強助攻?”


    沈逾白笑道:“正是如此,今日可謂收獲頗多。”


    蘇錦樂道:“要是秦家知道你把他們利用了個徹底,會不會氣瘋?”


    沈逾白輕笑:“他們權勢大,需費心的事很多,並不會將我一個小小的舉人放在眼中。”


    若秦家在一開始就全力來對付他,他會舉步維艱。


    可惜秦家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隻要老師在建康府一日,他們就不能從明麵上對付他。


    若他所料不錯,今日的事是秦五爺自作主張。


    秦家當家人如果隻是這等能耐,秦家也不會在建康府屹立多年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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