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泉的想法是根據本地黨員群眾的想法而產生的,她來縣裏才不到半年,但對縣裏的局麵看的還是很清晰的。


    覃文斌不追求加強個人權威那一套,但他確實擁有無人能比的個人權威。


    隻不過,覃文斌做不出彰顯自己的權威那種下三流的事情,他往往是站在勞動者的角度來使用自己的權力的。


    這個人不是什麽聖人,他隻是看清楚了手裏的權力的來源,和自己最大的依靠而克製住自己的人性當中的一些負麵的東西,主動去迎合適應我們的權力體係中給他分配的那部分並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的一個人。


    這就是好幹部。


    汪泉現在是越來越佩服覃文斌了,能克製住自己的權利欲望的人不多,而掌握了大權卻處處設法從自己開始下手限製這種權力的外溢的人,那可真沒有多少了。


    所以,覃文斌無論是個人還是大局都適合繼續留在縣裏,那還把他調走幹什麽?


    隻是事情由不得汪泉做主。


    和她談完話,王國富就開始考慮調動覃文斌的話什麽方向更合適。


    他手裏有不少適合覃文斌的崗位,有一個非常關鍵,那就是省廣播電視台。


    本省衛視本來是在地區很有影響力的電視台,近些年隨著“市場化”的衝擊,本省衛視的影響力不能說一落千丈,但本地群眾都對這一塊很不滿。


    前兩年,省電視台總是出問題,不是年輕漂亮的女主持人和某個領導有緋聞,就是電視台的領導被曝光在不該出現的場合多次出現過。


    汪國富想改變這種現狀,他感覺覃文斌對這一塊應該有相當多的辦法。


    並且,總部那位對覃文斌非常看好的宣傳口的領導不也希望讓覃文斌在宣傳口有所作為嗎。


    正好,現在覃文斌不適合近一步提拔重用,那就把他轉到這個崗位上,讓他在電視台做出點事情。


    這方麵從權利較低來說影響比較小,也符合一些領導對覃文斌“雪藏幾年”的預期。


    考慮好之後汪國富先找劉部長談。


    劉部長對此既不表態也不給意見,誰都看得出來他不讚成把覃文斌從基層調走。


    汪國富便去找主要領導商議,主要領導倒是非常讚同。


    ***都說,這時候讓覃文斌適當的退出權力的視線,去做一些技術方麵的工作,對他本人其實是有好處的。


    但是***也有顧慮,覃文斌帶著那麽多人搞建設,他要是離開了,這些人沒有人能很好的領導,一旦出點事那就是大事。


    “讓人家不掌權還要給我們派去的人當潤滑劑不現實,我們派去的人也絕對做不到人家那樣,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工人農民隊伍裏,他們去了肯定要出事。”***擔憂,“那可是幾萬人十多萬人的建設隊伍,一旦鬧出點亂子你我可都負責不起。”


    汪國富建議讓覃文斌從縣裏指定一兩個人專門負責這個建設隊伍。


    “想都不要想,你把人家拉下來雪藏了,還讓人家承擔這麽大的政治責任,你拿什麽保證人家的合法利益?”***吃驚,“老汪,你這個想法是不是有點危險?”


    “覃文斌的政治思想是可靠的,我相信他也是會處於大局考慮的嘛。”汪國富道。


    “問題是你不能道德綁架人啊,我是想把這個人調到省直部門加以培養,而不是毀了他!”***震怒,“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不把別人當人了?”


    “讓汪泉去吧。”汪國富也隻能明確說。


    如果不把自己的女兒推到一出事就得一輩子都搭進去的位置上,他也不敢試圖把別人幫加載那麽大的事情上。


    ***拒絕了他的提議,想想幹脆利用春節長假先停止對這個問題的考慮。


    他隻想培養重用覃文斌,而不是把他給毀了。


    汪國富的辦法太極端了,而且很不體麵。


    你把覃文斌從縣委書記任上調到省電視台,最多隻能給一個電視台黨組成員,連辦公室主任都當不了,結果你還想讓人家既讓出位置,還要承擔別人搞不好工作而引發的政治責任。


    當然,汪國富也沒別的意思,他和覃文斌無冤無仇,而且汪泉很顯然非常佩服甚至喜歡這個人,汪國富不可能坑覃文斌。


    他隻是著急,既著急宣傳口的工作,也為覃文斌威望太高仇人太多擔憂。


    “那還是個孩子,他承擔的已經夠多的了。”迴到家汪國富和老伴兒說,“現在把他先抽調出來,不用一周時間就能完全從縣裏脫身,至於縣裏的建設,有人不是天天喊著他們的人比覃文斌更有能力嗎,那就讓他們去負責。”


    “老百姓招誰惹誰了,你們把人家那麽好的領導給調走,出了問題的代價你讓老百姓承擔,你這確實有點官當大了忘了初心。”老伴兒批評。


    “我能怎麽辦?這個年輕人被人家針對的太厲害,現在也摻和進去李毛兩家因為政治立場堅定而被人打擊報複的事情,我總得為黨的事業和人民的未來考慮,我總得留下幾個將來可以力挽狂瀾的人才啊。”汪國富歎道。


    這種心態汪泉無法理解,春節期間她幹脆都不迴家了。


    汪國富隻能表現得無動於衷,開過年省委第一次開會,他再一次提出這個問題。


    見三位主要領導都不表態,劉部長也沒說什麽話,省城那位市委書記率先讚成。


    緊接著其他幾個領導也不約而同表示支持。


    但紀委書記堅決反對。


    “我知道汪部長的初心也是為這個幹部好,不錯,這麽好的幹部我也喜歡,我也想保護起來不讓人那麽瘋狂的攻擊他。可他是黨的幹部,是群眾信任的領導,縣裏的建設局麵他不負責到底,手頭的工作不幹幹淨淨的交給別人,他調走幹什麽?”這位領導放話,“至於有些人的攻擊,我看沒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有人說我給這個幹部當黑後台好了。”


    這句話分量太足了,剛才還支持汪國富的幾個領導立即表示“那確實還要再考察考察”。


    這讓覃文斌很苦惱。


    這天,白淩雲從鄰縣過來看望他,覃文斌就跟白淩雲說:“你說我是不是也確實到了該調走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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