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眠確實對及川不熟,他的上級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聯係過了,不知道是出事了,還是在等機會。


    及川是他第一個任務。


    這個動亂年代,大帥的勢力首屈一指,及川有嚴家坐鎮,但是延平,濟安是霍家和柳家坐鎮。


    隻是,柳家少爺在及川念書,柳家暗中和反叛軍合作了,及川的地形圖以及謝眠所在的自衛軍情報組部分人員名單在柳家少爺手裏。


    謝眠需要把這兩樣東西銷毀。


    但自衛軍不屬於任何一個軍閥勢力,在三足鼎立的情況下艱難求生,選擇獨立開辟一條求生的道路。


    但本質上來說,他們共同的敵人還是反叛軍。


    嚴槐序果然對及川城非常熟悉,熟悉到每一條小路都記得。


    謝眠根本不記得從大帥府出來從哪條路走到,反正莫名其妙的他們就到了街上。


    “想買什麽?”


    謝眠看了一圈,感覺自己什麽都不缺,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說他想去及川大學看看。


    他輕咳一聲:“快入秋了,買兩身衣服吧,大帥需要買兩身嗎?”


    嚴槐序嗯了一聲:“可以。”


    “來念念不忘,他們家料子最好。”


    謝眠本來想隨意拐進去一家店的腳步瞬間就轉了迴來:“好。”


    一進店,謝眠確實能看出來這裏的衣服應該都不是平民能買得起的。


    起碼平民不會穿純手工刺繡的旗袍。


    謝眠一眼就看上了中間那件米白色的帶雲肩的旗袍。


    雲肩上麵還掛著流蘇,很大家閨秀。


    “這件可以試嗎?”


    店員很溫柔,絲毫沒有因為謝眠是個男人就露出嫌棄的表情,兢兢業業的推銷:“當然可以,您真有眼光,這件衣服上麵的雲紋刺繡都是繡娘一針一線繡的,珍珠也是一顆一顆縫上去的,保真。”


    “您長得漂亮,皮膚白,身段又好,這件旗袍很襯您。”


    謝眠被誇的有些羞澀:“我試試。”


    嚴槐序笑了一聲:“你這作風真的挺姨太太的,一點也不給我爹省錢。”


    謝眠拿著衣服眨眼:“可是現在帶我來買衣服的不是你嗎?”


    嚴槐序難得語塞,深深的看了一眼謝眠沒說話,目送著他進入試衣間。


    但是唇角卻可恥的勾了起來,嗯,不花他爹的錢,但是花他的錢。


    謝眠沒一會就換好出來了,店員是最會推銷的,她拿了一雙同色係的高跟鞋,布麵裸色的,既不失調,又不會搶衣服的風頭。


    “要配這雙鞋試試嗎。”


    謝眠想了想,“不了,這樣類似的鞋我家裏有很多。”


    謝眠在鏡子麵前照了照,非常滿意的笑了起來。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從來都不是假的,前些天他那件翡翠琉璃旗袍,顯得他整個人嫩生生的,黑色優雅又高貴,更成熟。


    但身上這件,就比較淑女了,呸,淑男。


    “大帥,好看嗎?”


    謝眠轉了一圈才發現嚴槐序久久都沒有說話,他歪著頭問他。


    嚴槐序偏開眼,聽著極為冷淡的嗯了一聲,但是耳根卻極其羞恥的紅了。


    謝眠心裏好笑,故作沒發現,略顯失落的垂下了頭:“這麽敷衍,那看來應該是不太好看。”


    “我去換下來吧。”


    店員一聽就急了,什麽眼神啊?明明這麽好看,一點都不會誇自己妻子的男人,這可要不得。


    她站在一旁極力挽留,把這件旗袍誇的天花亂墜的,謝眠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嚴槐序才輕咳一聲開口:“包起來吧,很好看。”


    “好嘞!”


    謝眠疑惑抬頭:“大帥也覺得好看嗎?”


    嚴槐序嗤笑一聲:“好看,很好看。”


    “你要是不好看,怎麽能給我當小ma呢。”


    謝眠垂頭羞澀:“你也買兩身吧。”


    嚴槐序嗯了一聲,隨意的比了一件西裝,一件中山裝。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西裝的配套袖扣,是珍珠。


    走之前謝眠還注意到店員包了另一套淺青色的長衫和一件淡藍色的對襟背心。


    “大帥,這一套是?”


    嚴槐序看了一眼袋子:“買給你的男裝,要入秋了,旗袍不保暖,總會穿到的。”


    謝眠默了一下,誰家好人冬天單穿旗袍啊?都會在外麵裹一件貂皮大衣的。


    “大帥挺細心的,多謝。”


    嚴槐序沒說話,自顧自的往前走,看樣子是已經準備好帶謝眠去下一個目的地了。


    謝眠也耐得住性子,逛了一會兒,才主動開口:“大帥,我想去及川大學看一看。”


    嚴槐序腳步停住:“怎麽,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謝眠彎眸:“有沒有狐狸尾巴,大帥一試便知。”


    嚴槐序眯了眯眼:“最好是沒有,要是被我發現了,狐狸尾巴是會被我連根掐住的。”


    “也不是不行,隻要大帥想試,都可以的。”


    嚴槐序笑了:“我爹知道你在外麵是這副姿態嗎?”


    謝眠也笑:“你爹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盯上了他的姨太太吧。”


    “嗤,伶牙利嘴。”


    “還去不去及川大學了,再晚一點趕上他們下課了。”


    那還是要去的,謝眠也不跟嚴槐序嗆聲了,老老實實在和他並肩往及川大學走。


    嚴槐序的身份沒人敢攔他,謝眠很容易就跟著他進去了。


    “原來這就是大學校園啊。”


    嚴槐序垂眼:“你沒念過大學?”


    謝眠點頭輕笑:“當然沒有,都是過一天少一天,哪裏能有那個閑錢去上大學。”


    “大帥,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上大學的。”


    嚴槐序沉默,他小時候雖然是地痞流氓那副做派,但嚴殊同在教育上從來沒有對他放鬆過一刻。


    “想不想去旁聽?”


    謝眠驚訝:“他們在上課,這不好吧。”


    嚴槐序勾唇:“從後門進去,不會有很多人發現的。”


    謝眠眼神突然一下變得非常明亮:“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去聽文學課嗎?”


    嚴槐序被謝眠眼裏的亮光刺到,心髒驀然軟了一瞬,就連語氣都溫柔了幾分。


    “當然可以。”


    嚴槐序拉過謝眠的手:“文學教室在這邊,跟我來。”


    謝眠看了看兩個人相牽的手,唇角的笑意更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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