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聽罷,歐陽寒又眺望眼敵陣,眼珠轉的飛快,在腦海中作著各種運算。


    “你就不好奇孫和去了哪裏?”林尚漫不經心的笑問。


    歐陽寒上下審視了番林尚,眉頭深鎖道,“你似乎不急於攻城,起碼時機還未到!”


    “是啊!”,林尚對此並不否認,反而饒有興致地昂起頭笑道,“正好借此機會,得以能跟你這位南營名將敘敘舊。”


    歐陽寒卻沒有絲毫興致,麵色鐵青的冷冷道,“就我觀閣下的陣勢來看,這敘舊有的談了!”


    “你跟急嗎?”林尚麵露微笑,抬頭先是看了眼城樓上正心急如焚的劉羽,又看到懸掛於城樓上的譚禮頭顱,問道歐陽寒,“看來你也被他逼到了絕路。”


    “沒工夫跟你扯淡!”歐陽寒不耐煩的迴嗆道,“有本事這就來攻城,我奉陪到底!”


    林尚撫摸起下巴,這才不緊不慢的說出了真正來意,“你歐陽寒可也稱得上是一代名將,本該大展宏圖留名青史,何必效忠於一個這樣昏庸無德的皇帝,而白白丟了性命?”


    歐陽寒冷哼一聲,“聽你這話意思,是以為自己贏定了?”


    “我贏不贏的不好說,”林尚忽然目露寒光,微微一笑,“可你輸定了!”


    “那就別廢話了!”


    歐陽寒顧不上其他,飛馬舞刀直取林尚而來。


    二人一個使槍一個使刀,與馬背上來迴交戰五十餘合未分勝敗,卻叫城樓上的劉羽看的熱血沸騰,連連叫好。


    兩邊鼓聲震天,喊殺聲四起,令歐陽寒不禁心有餘悸起來,知曉林尚難纏,唯恐一個不留神敗下陣來。


    看出歐陽寒心事重重,林尚到也不急著進攻,勒馬停住,“我今日賣你個人情,隻管迴城去吧!”


    歐陽寒哪裏退的了,麵對城樓上劉羽的咄咄逼人,隻能硬著頭皮死磕到底。


    遂,揚起長刀劈向林尚頭顱,林尚提槍抵抗,不料中計身下露出空當,被歐陽寒抓住破綻偷拔出短刀砍傷。


    林尚猝不及防,隻得棄了長槍便迴本陣。


    眼見退了林尚,歐陽寒終於長舒一口氣,便欲迴城。


    卻突聽耳邊鼓聲燥天,抬眼方知劉羽正指揮全軍衝殺而去。


    生無可戀的歐陽寒此刻明知山有虎,卻隻能偏向虎山行,引軍殺奔而去。


    歐陽寒兩萬軍馬對陣林尚十萬大軍,一直從清晨激戰至午後方分出勝負,沒有任何奇跡——歐陽寒拚死殺出重圍後方逃迴城中,至於軍馬已不過半。


    心懷忐忑不安、歐陽寒步履蹣跚的前往城樓處麵見劉羽,跪地請罪欲哭無淚。


    劉羽倒也未加責難,反而輕歎一口氣,麵色尤為平靜地哀歎一聲,“為何又敗了呢?”


    這看似平淡無奇的話語,卻令一旁的李誌、夏侯進五味雜陳——


    譚禮前腳慘死,後腳又白白死傷近萬大徐將士,可劉羽的臉上竟絲毫不見半點憐憫,如同無所謂一般的具是冷血。


    “這敵軍退也不退,攻也不攻,此是何意啊?”劉羽望向遠方,見林尚軍容齊整立在原地,卻不見有任何動作。


    歐陽寒被打的灰頭土臉,早已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鬥誌昂揚,此刻隻能低頭輕聲迴稟道,“許是那敵軍畏懼不敢進前了吧……”


    “那多沒意思啊!”劉羽頓時感覺索然無味,哀歎一聲,歪斜著腦袋問道眾人,“爾等誰還敢再去交戰?”


    問了半天,未聽到有一人奮勇自薦,不禁有些失落的長歎一聲,“看來隻能朕這天子親自下去了!”說著,轉身便欲下城樓。


    眾人無不驚恐,紛紛冒死相勸,方才令劉羽打消了念頭。


    “朕乏了,”劉羽伸起懶腰,打著哈欠道,“等到敵軍攻城了,再來叫朕來看吧!”


    恭送劉羽起駕迴府後,留在城樓上堅守的諸將方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


    李誌、夏侯進趕忙將拋棄於旁的譚禮屍首進行收斂,又給了士卒些許銅幣,千叮嚀萬囑咐道,“務必要好生安葬!”


    士卒不敢怠慢,連連允諾後便幾個人抬著譚禮的無頭屍首小心翼翼的下了城。


    “二位這又是何必呢?”歐陽寒困惑不解的問道,“事情已成定局,無論做什麽都是無法補救的事情。”


    李誌不願理他,眼神望向遠方自語道,“畜生終究是畜生,畢竟無情無義!”


    歐陽寒明白他這是在指桑罵槐,不與他計較,轉而問道夏侯進,“霸元兄傷勢可有所好轉?”


    夏侯進麵色凝重地冷冷迴道,“無礙,死不了。”


    知道自己有些自討沒趣,遂尷尬的笑著道,“既然無礙,這大敵當前的,我等還是齊心協力的好。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想如何退敵吧!”


    聽罷,李誌突然仰麵冷笑三聲,斜視歐陽寒,“你可是陛下金口玉言敕封的南大營代理主帥,如今自然該全權仰仗你歐陽大將軍才是啊!”


    歐陽寒明白他這是在嘲諷,可如今大敵當前沒工夫跟他爭論,道,“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便吩咐守城士卒嚴陣以待,又令眾將日夜巡查,以防敵軍偷城。


    是夜月白風清,林尚傳令士卒飽餐,至於代郡城下已是半夜,鼓噪直進。


    劉羽睡夢之中驚醒,傳問士卒方知林尚攻城,不禁勃然大怒,順手抄起佩劍便欲上城樓迎戰。


    護衛們拚死相攔,劉羽仍舊一意孤行,上馬直衝城樓處去。


    眼前火光衝天,四麵具是喊殺之聲。劉羽雖心有餘悸,卻又不甘於此,不顧阻攔衝上城頭,喝問歐陽寒,“你這奴才為何不早點叫醒朕?”


    此刻的城樓箭如雨下,危險之極。眾將見劉羽上來,紛紛迴身相護。


    劉羽卻毫不領情,怒斥道,“朕不用你們來救!”


    話音剛落,已有幾個敵軍上了城樓,眾人大驚失色,趕忙一麵喝令士卒拚死抵抗,一麵護著劉羽下城躲避。


    此刻的代郡早已自亂陣腳,不僅城樓危矣,城門也被撞破,頃刻之間敵軍湧入進來。


    徐軍亂竄,眾將各自為戰,隻有李誌跟定劉羽,突圍而走。


    卻不料背後林尚追來,李誌取箭,連放兩箭,皆被林尚躲過;再放到第三箭時,因為用力過猛,竟拽折了寶雕弓,隻得棄弓掩護劉羽縱馬而奔。


    李誌道,“陛下服裝太過華貴耀眼,快脫下穿在奴才身上!”


    此刻的劉羽生死一線,哪裏還顧的上什麽體麵尊嚴,隻有一個念頭——保命要緊。


    遂,不由分說直接麻利地脫下交給李誌,與他分兩路而走。


    天黑不明,林尚隻望服飾追趕,劉羽方從小路逃脫。


    這頭李誌被林尚追的急,便將服飾掛於枝頭之處,自己遁入林中潛躲。


    林尚於月下遙見服飾,便令隨行軍馬停住,將其四麵圍定。


    用箭射之,方知是計,遂向前取了服飾。


    李誌覓得時機,於林後殺出,揮長刀欲劈林尚。卻隻聽他大喝一聲,旋即猛的調轉身形,隻一槍正中李誌腹部,將他刺於馬下。


    殺至天明,林尚方才奪了代郡。


    歐陽寒、夏侯進等一幹拚死突圍的眾將尋見劉羽,再收拾剩餘殘部軍馬,方知僅剩不到萬餘。


    劉羽又為折了李誌傷感不已,哭天喊地間喝令眾人去尋他屍首,欲帶迴京師安葬。


    這邊林尚奪了代郡,清點完畢城中財產後,便召集眾將商議如何分配。


    陳昂等人不解,“這既然已經奪下了代郡,何不乘勝追擊直接擒了劉羽?為何反倒是準備將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還給徐國?”


    林尚道,“此戰雖勝,卻不在你我,而是多虧了他們那位小皇帝的胡亂指揮。且還未傷及元氣,如若徐軍卷土重來,我等未必占得了便宜!”


    魏寧對此深表同意,“先不論四大營是否真的齊聚於此,單是如今我等的任務便已完成!再戰下去隻會兩敗俱傷,不如見好就收,早日開始準備與徐軍簽訂和約談判事宜。”


    陳昂、田圖聽了大戶不可,進言林尚道,“此乃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切不可半途而廢錯失良機啊!”


    林尚明白越國的心思,不耐煩的嘲諷道,“此乃各國共同商議的決定,你們越國如若覺得不妥,大可以自己前去追擊,本帥絕不阻攔!”


    “你!”田圖氣的直跺腳,悲憤交加道,“爾等豎子,日後必定追悔莫及!”


    陳昂也道,“敢問大帥,如若我越國前往追擊取得大勝,那這戰果又該如何算?”


    林尚輕蔑一笑,“如若真是如此,那我這便提前為將軍賀喜了,至於其他皆由將軍做主,林某決不食言!”


    “那可是將軍說的!”陳昂的臉上寫滿了得意,當即便拉著田圖出了暑衙。


    看見二人遠去,魏寧幽幽地說了句,“這越國如今看來還真是氣數已盡了!”


    林尚冷笑一聲,“想當年許公允、文相定在時,他越國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威風八麵啊?卻想不到如今就隻剩下了此等貨色!”


    魏寧揚起頭,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陣,忽然笑道,“此戰過後,這南方原本錯雜複雜的局勢,恐怕就該變成是你我兩家的分庭抗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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