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話!”


    蘇辰愕然。


    倒不是愕然這莫名出現的聲音,而是他體內的長生道樹,在這一刻,彷佛有狂風唿嘯,吹拂的無數樹葉颯颯作響。


    下一瞬。


    聲音的主人出現了。


    他是一尊老人,著灰色衣袍,拄著拐杖,背上有著碩大的龜殼,渾濁的眸子沒有任何的光,早已瞎掉。


    恍惚間。


    在老人的身上,蘇辰看到了一頭恐怖的巨龜。


    這一頭巨龜為何恐怖!


    隻因,它太過巨大了一些。


    看不清楚到底是何等境界!


    但是。


    惟一一點,可以確定,這一頭巨龜的體型下,哪怕是無比浩大的山海界都可以被它一口吞下。


    它,或許巔峰時,能夠以大界為食物。


    不止如此。


    在他的身上,蘇辰看到了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壽火,這璀璨的壽火顏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出來。


    這一頭老龜活了多久?


    萬萬年?


    或許還不止如此。


    即便如此,這老龜的壽元,還有萬萬年不止。


    山海界已知曉的上古仙道時代,也就才百萬年,如今仙道時代,也才過去十萬年左右,放在這老龜身上,不過是他活過的百分之一的時間罷了。


    “你……是什麽!?”


    蘇辰似有駭然。


    尤其。


    讓他驚駭的是仙界這個稱謂。


    長生道樹,颯颯作響,劇烈反應的就是這個詞匯。


    仙界?


    古往今來。


    在山海界,無論是數不盡的小人間,還是大界五域,都有著仙界的傳說,傳聞那裏是仙道的源頭。


    那裏,有著鼎盛的仙道世界。


    那裏,如同神話!


    可是。


    眼前這彷佛死去多年的世界,就是傳聞當中如同神話傳說當中的仙界!?


    “最終試煉是幻境嗎?”


    眼前種種,雖然真實,但所表現出來的信息,著實太過駭人,讓蘇辰無法相信,他閉上雙眼,手中【輪迴道】出現,想要衝破這虛幻世界。


    可惜。


    一切徒勞。


    “嗬嗬。”


    “曾幾何時。”


    “也有五個小家夥,從其他路徑尋找化神之上的路,尋到了這裏,他們得知這裏是仙界時,反應跟你差不多。”


    “震驚,駭然,恐懼,無法相信,還有沉默……”


    “嘖嘖。”


    “說起來還真是懷念啊。”


    龜殼老人,拄著拐嗬嗬笑著。


    這裏就是仙界。


    無數仙道大界所向往的仙道源頭。


    早已毀滅的仙界。


    龜殼老人口中所謂的五個小家夥,基本上不用蘇辰猜測,也能夠想到,乃是山海界的五大道尊。


    除卻他們,也沒有人能夠尋到這裏了。


    仙道源頭,傳說中的仙界,早已毀滅!


    如此真相。


    無論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


    更何況。


    還是山海界登頂,想要尋找超脫山海界更上層之路的五位道尊。


    可想而知。


    五大道尊的心緒是何等複雜。


    “不過,那五個小家夥,應該無法迴憶起關於仙界的種種了。”


    “黃粱一夢。”


    “夢醒,自然也無法記起來夢中的一切了。”


    “真要是讓他們想起來仙界已經毀滅了,恐怕他們自身的仙道根基都會遭受影響,自道尊的位置上跌落……”


    龜殼老人,緩緩的講述了起來。


    赤色武城的試煉石碑。


    早在山海界孕育的時候,便出現在那裏了。


    或者說。


    仙界連通著每一座仙道大界,每一座仙道鼎盛的大界,都有一座如同試煉石碑一樣的坐標,可以去往仙界。


    “這世界,不止山海界一座大界?”


    蘇辰在發問。


    雖說。


    他早有猜測,這茫茫星空,既然有無數星辰點綴,自然不止是山海界一座,必然有其他世界存在。


    可是,他曾經去過天外戰場。


    除卻天外戰場,天外什麽都沒有,什麽星辰,也沒有去往其他世界的路,更沒有其他世界的跡象,唯有虛無與混沌將山海界所包裹。


    “有的。”


    “自然是有的。”


    龜殼老人,笑嗬嗬的說著。


    隨後。


    並不詳細的講述下去。


    隻是在繼續敘說著,這一場最終試煉。


    最終試煉,其實並非是試煉。


    隻不過是一種資格的篩選,在仙界還沒有毀滅的時候,篩選出所在世界最妖孽的存在,直接登仙。


    “如果仙界還沒毀滅,直接登仙,這是一場天大的機緣造化。”


    “甚至,比化神一躍道尊更加可怖。”


    “但可惜了。”


    “如今。”


    “你隻能將這一柄斷劍帶迴去了。”


    話落。


    刹那間。


    周圍的一切場景都發生了變化。


    轉瞬間的功夫,蘇辰還有這一座龜殼老人,就從荒蕪與死寂的荒野,來到了一座巍峨古老的大殿當中了。


    這一座大殿,也有一半淪為廢墟,但還有一半相對於完好,算是這個毀滅的仙道世界當中,唯一還算完好的建築物了。


    而在這完好的一半大殿之上,依稀還能看到有可怖的抓痕,還有恐怖兵刃留下來的可怖痕跡,哪怕是過去了許久,這些痕跡上,仍舊是殘留著強大的力量。


    “這是……”


    蘇辰凝視久了。


    轟!


    下一瞬。


    就在他恍惚到天魂都快要離體的時候,長生道樹伸展出來了一道道的樹須,將漂浮的天魂重新抓迴了蘇辰的體內。


    “你這小娃娃膽子挺大的。”


    “先前的五個小娃娃,可都不敢凝視這些痕跡,這都是仙界毀滅一戰,那些絕世大能級別的生命留下來的……”


    “莫說化神了,道尊凝視久了,都要被其意斬殺!”


    對於蘇辰能安然無恙,龜殼老人雖然驚訝,但卻並不奇怪。


    隨後。


    他看向了大殿當中,殘存的一柄柄兵器,它們懸浮在半空當中,每一件都有所殘缺,可都是有著不凡的意殘存著。


    龜殼老人,眼中浮現出了唏噓的神色,伸了伸手,他就將其中一柄隻剩下半截的斷劍抓在了手中,扔給了蘇辰。


    “給你了。”


    “你是第二位獲得認可,直接降臨仙界,可以登仙之人。”


    “可惜。”


    “仙道早已毀滅,如今,哪怕你登仙而來,也無法獲得半分造化了!所能夠給予你的也唯有這一柄斷劍了……”


    “說起來,此物也算跟你有緣了,畢竟,你正好也是一尊劍修,正好能夠讓你手中那一柄劍孕育的劍魂,入駐這無魂的殘劍當中……”


    “而且,他也是一位登仙者,也是自山海界而來,算得上是你的“前人”了。”


    龜殼老人絮絮叨叨。


    嗡!


    下一瞬。


    洗塵劍沒等蘇辰召喚,就自己現身出來了,它跟隨蘇辰數百年的歲月,雖然也是一柄仙劍,但卻達不到涉及化神戰鬥的程度。


    一直以來,但凡與強大天人,或者是化神廝殺,蘇辰都沒有祭出過洗塵劍,隻因一旦祭出,洗塵劍必然毀滅。


    如今。


    洗塵劍,得到了一個新生的機會。


    “這劍不凡。”


    “哪怕劍魂隕滅,曆經無數歲月,也不曾有半點塵埃沾染其上,甚至我感覺它都能夠斬破一尊化神的不朽肉身了……”“他的主人是何故隕落的?”


    蘇辰凝視了這一柄玄色的斷劍許久,如此說著。


    “那是遠古的事情了。”


    “嘖嘖。”


    “在一座大殿當中,殘存的這些兵器,每一尊都是一方仙道大界的主宰,昔年在仙界鼎盛的時候,跟仙界一同抵禦強大的來犯之敵。”


    “可惜。”


    “最後,還是讓他們隨著仙界一同戰死了。”


    龜殼老人,搖了搖頭,不再去敘說。


    很顯然。


    這似乎是什麽禁.忌。


    不可言說。


    哪怕是這一頭萬萬年,現在還在守護著隕落仙界的老龜,都對此格外的忌憚。


    “遠古嗎?!”


    蘇辰呢喃著。


    要是說,上古還有些許典籍流傳後世。


    現在。


    大世來臨。


    一尊尊上古的生命,紛紛出世,爭搶著大世來臨的機緣。


    但遠古……


    一切都絕跡。


    一切都沒有半點痕跡。


    無論是人,還是物,還是什麽典籍傳說,通通都沒有,甚至在山海界無論現世,還是上古都在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遠古時代的山海界。


    下一瞬。


    洗塵劍消失了。


    取而代之。


    則是在蘇辰手中多出來了一柄斷劍,其多出來了靈性,這是洗塵劍的靈性,它在歡唿雀躍,似乎在高興,又能夠繼續跟隨蘇辰的步伐並肩前行了。


    “好了。”


    “沒什麽好說的了。”


    “離去吧。”


    “將仙界遺忘吧。”


    龜殼老人,將這一切做完以後,再也不願意在敘說什麽了,揮了揮手,直接就將蘇辰驅趕出了仙界。


    “前輩!”


    蘇辰本能的想要抵擋,九千萬裏的魂念迸發。


    可惜。


    卻如同清風吹拂一般,無法撼動這龜殼老人的半分出手。


    一切歸於平靜。


    在這死去的仙界當中。


    地脈翻騰,一尊渾身腐爛的巨大青龍,緩緩自深淵廢墟當中爬了出來,他凝視著離去的蘇辰,發出了意味難名的低語。


    “樹!”


    “老龜。”


    “仙界真的還有未來嗎?”


    “那一戰,無數英傑死去,也要力保,送離出去的樹,真的能夠重新讓仙界煥發生機嗎……”


    青龍在敘說。


    他的目光,在注視著蘇辰離去的方向。


    也不知曉。


    在看樹。


    還是在看人。


    “我……也不知道。”


    “但。”


    “這是仙界唯一的希望。”


    龜殼小人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頭瞎眼的龐大巨龜,比之這一頭腐爛青龍,還有垂暮腐朽的巨大烏龜。


    “白虎死了,朱雀隕了,我也快了,還是你能活啊!”


    “老烏龜。”


    “如果真有仙界複蘇的那一天,恐怕我也等不到了。”


    “你……一定要活到那一天。”


    “替我看一看新的仙界啊!”


    這一刻,腐爛青龍,徹底隕落,口中有一枚玄奧的靈珠汲取了他所有的生機造化,降臨在了老烏龜的身上。


    “會的。”


    “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


    靈珠,滋潤著老龜,化作了他的一隻眼眸。


    但這是青龍隕落換來的。


    悲傷嗎?


    老烏龜很悲傷。


    但無數歲月過去,送走了一尊又一尊的同伴,它早已悲傷到麻木,再也無法浮現出半點傷感。


    它沒有看隕落,化作枯木世界,融於仙界當中的摯友。


    “會有這麽一天的。”


    “我們終會等到。”


    “仙,重新戰勝神,君臨九天之上的那一天……”


    它在呢喃。


    它在等候。


    等候那一人的歸來,讓仙迴到本該屬於仙的位置。


    ……


    ……


    蘇辰睜開雙眼的時候,竟然已出現在了淩雲城試煉空間當中,此時,一頭三足金烏如同太陽,正在驚駭的注視著蘇辰。


    “這就通關了最終試煉?!”


    “竟然這麽快!”


    “小子,試煉通關是什麽樣子的啊!”


    一道道惶急的話音響起。


    這時候。


    蘇辰才發現,除卻如同太陽一樣的萬丈金烏外,整個試煉空間當中,還有各式各樣的虛影,全都是神話傳說當中的神獸形象,正在熱切的看著他。


    最終試煉!


    這可是傳說當中的最終試煉。


    這些試煉之靈們,就如同追星一樣,正在等候著蘇辰的開口,解答他們有關於最終試煉的疑惑。


    “最終試煉……”


    “奇怪。”


    “裏麵是什麽來著?!”


    蘇辰揉了揉眉心,想要迴憶起來,可是莫名的他感覺他竟然無法想起有關最終試煉的一切。


    明明記憶就在那裏。


    可是,怎麽都無法想起來。


    長生道樹,也不知曉什麽緣故,竟然也沉寂了下來,就仿佛是陷入了沉眠一樣。


    “奇怪。”


    “這最終試煉,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怎麽一點都無法想起來。”


    蘇辰一陣愣神,並沒有搭理這些試煉之靈,而是看向了手中這莫名多出來的一柄玄色斷劍,這是一柄很恐怖的化神之劍。


    不對。


    或許,不是化神之劍。


    “這是……”


    蘇辰微微眯起眼睛。


    在這一柄玄色斷劍當中,他沒有看到有化神道痕,而是一種更為玄奧的印記。


    這是什麽?!


    “好像感覺像是淩駕於化神道痕之上的東西……”


    這個猜想,讓蘇辰都愣在了原地。


    化神之上?


    這是不可言的道尊……


    亦或者是其他?


    嗡嗡!


    玄色斷劍,一陣顫動,這時蘇辰才有所察覺,這一柄斷劍給予他的感覺,竟然如同洗塵劍一樣。


    或者說。


    這就是他的洗塵劍!


    真如南柯一夢,半點也想不起來,強行迴憶的話,蘇辰感覺就好像會有什麽大恐怖發生一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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