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將你運迴宮,君上又派了禦醫替你診治,幸好你隻是太累了昏睡罷了,現在精神不振,身上又有多處傷口,君上允你顧好身子再去殿前伺候。”


    提及嬴政,她又立馬想到了在深山中所遇見的成蟜!


    “君上呢?”


    她瞪著茫然的眼睛追問道


    “你還想指望著君上來見你啊,她才不會來奴才待的地方呢,王賁把你運迴宮後直接將你送到這兒來了,君上還未來瞧過。”


    惜夏說道。


    他果然是個無情之人嗎?


    駐月陷入了沉思。


    就像成蟜說的那樣,他可手刃一切阻擋他成就大業之人嗎?即便自己這般付出,也無法感動他半分?


    這般想著,又覺天真,身為帝王,自然不可有太多優柔寡斷的感情阻礙,他要的是天下,又豈會是這般兒女情長。


    他人為其赴湯蹈火,在嬴政眼中大抵是一件榮幸之事,又豈會叫他感動呢?


    “怎麽了?”


    惜夏瞧她流露出幾分落寞


    “君上不來瞧你,你失望了?”


    “不……”


    駐月搖搖頭


    “我豈能奢望國君為我屈身呢。”


    惜夏喂她吃完藥又說道


    “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沒人會來打擾你的,今夜我得去殿前守夜,若是夜半你有不適,就瞧卜安來說一聲。”


    她扶駐月躺下,替她蓋好被子,又囑咐道


    “你可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這次你替趙妃娘娘尋了鹿胎來,君上一定會嘉獎你的。”


    駐月點點頭,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這個時代的冬日真是漫長啊!


    她窩在被子裏閉眼感慨著,大抵是身子太過乏力的緣由吧,不知不覺間又沉沉地睡去。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睡上一覺了,駐月覺得身子很溫暖,像是有一陣輕風不斷從臉頰上掠過,當她再度睜眼時,一張熟悉的臉再度出現在了眼前。


    她惺忪的睡眼,隻覺得眼前皆是幻境。


    “嬴……政……”


    她綿綿地喚著,笑得有些疲倦。


    “嬴政……你怎麽會在這兒?我一定又做夢了,這個夢未免也太漫長了些……”


    說罷,便又閉上了眼睛。


    而坐在床前之人,正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床榻前的女人。


    “你……方才喚孤什麽?”


    嬴政覺得自己聽錯了,她怎麽敢喚這兩個字!


    嬴政……


    究竟有多久沒聽見他人喚這兩個名字了?太久了……久到連自己都想不起來最後一個喚自己名字的人是誰了!


    “你敢喚孤的名字?”


    嬴政冷冷笑了聲。


    駐月再度睜開了眼睛。


    “你怎麽還在這兒?我怎麽老夢見你。”


    “你總夢見孤?這倒是有趣。”


    嬴政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直到他開口說話,駐月才猛然發現這不是夢!


    “君上!!”


    她像是身下裝了根彈簧似的,砰地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精神頭瞬間迴滿!


    “君上……您怎麽來了?!”


    “怎麽?孤不能來?這秦宮是孤的家,孤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何人敢攔?”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兒……可是下人們住的地方。”


    “那又怎樣?隻要孤願意,孤就能來!”


    駐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縮在床上不再多言。


    嬴政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床頭問道


    “你可覺得身子好些了?”


    駐月點點頭


    “身上的傷口可還有痛?”


    駐月又搖搖頭。


    “說話,孤問你話,你敢不應?”


    嬴政瞪了她一眼,駐月才開口說道


    “迴君上的話,我現在很好,傷口也不痛,也不覺得累。”


    “恩……”


    嬴政說道


    “你為孤的妃子去尋鹿胎,原就是一件好事,孤應當嘉獎你,可也不曾想你能這般拚命!為了鹿胎,連小命都不要了?”


    “不!”


    駐月連忙否認


    “我從來沒想過為了這件事丟命,這都是意外,是我放鬆了戒備才遇到了狼群,幸好我福大命大,命不該絕!”


    聽她還有力氣狡辯,嬴政這才安心。


    “確實是你福大命大,一般人都熬不過一晚上定是被凍死了,你還能活著,可見你這人的命格確實夠硬!”


    嬴政笑著,卸掉了尋常那股威嚴,倒是多了幾分關切的語氣,聽的駐月一愣一愣的,還以為又開始做夢了。


    “說吧,想讓孤怎麽嘉獎你?這次……你想要翡翠呢?還是金玉呢?”


    “嘉獎?君上你要賞我東西嗎?”


    “恩,自然要賞!”


    嬴政說道


    “這次你可得想明白了要什麽,孤賞人東西可都不會收迴的。”


    要什麽東西好呢?駐月開始盤算起來,什麽金銀珠寶,翡翠瑪瑙都可?


    她看了眼窗外,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嬴政瞧她偷笑了幾聲,又催促道


    “你倒是快說,若說晚了,孤便不答應了。”


    “我想要個雪人,您親手捏的。”


    “什麽?!”


    嬴政皺眉再度問道


    “你說你想要什麽?”


    “想要個雪人,君上親手捏的。”


    “真是笑話!”


    嬴政忽起身一甩袖子


    “孤為天子,天下之主,怎能屈身給你去捏什麽雪人,你當你是三歲孩童不成?”


    駐月瞧他要走,嘟嚷著


    “您方才還說什麽都可,如今隻是一個雪人罷了,倒難如登天了,君上說話不算數了不成?”


    “放肆!”


    言語雖厲,可嬴政似乎也沒有因駐月的無禮而生氣。


    “當真要雪人?若是後悔孤可不再應你了。”


    “是……若要嘉獎,就送我個雪人吧!”


    瞧她執拗,嬴政歎了口氣,無奈說道


    “那你在屋中等候,孤去給你拿來。”


    瞧嬴政出門,駐月也匆匆跟了上去,她伏在窗前看到他正蹲在院子內忙碌,高大的背影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隻要一想到這樣嚴肅的人竟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似的捏雪人,便忍不住偷笑起來。


    嬴政自然不擅長做這些,當他雙手捧起一堆雪後便有些後悔了,隻覺得此刻自己的所作所為甚是荒唐!


    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在做這些!要是被他人瞧見豈不是威嚴掃地?!


    “君上可做好了?”


    嬴政聽見耳後駐月的催促,更覺糊塗


    “孤大抵是太寵她了,叫她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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