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餘震的威力不小,齊雋被衝擊著撞到了一旁的石頭上,用手撐著身子才好險沒有磕到腦袋,但手也撐不住那樣大的力道,直接錯位斷開了。


    迴正之後,還得看筋脈是不是傷到、骨頭還有沒有痊愈的可能……


    老大夫不敢把話說的太滿,又看郡主雖然麵上看著平靜冷淡,但那股壓抑著沒有爆發出來的難過任誰都聽得出來,他隻好將本來以求穩妥的三成,拔高到了四成。


    這也是他畢生醫術能達到的程度了。


    實在不行,他就隻能以死謝罪了。


    “太子傷勢事關國祚,長樂再次懇請您全力以赴,務必為太子治好手臂。”


    小郡主站在原地,盈盈下拜,小臉慘白一片,語氣卻冷靜得可怕。


    老大夫立刻應下,不用郡主說,他也知道這是有關身家性命的事情。


    齊玉璿不再說話,站在原地,連唿吸都放輕了,怕打攪到老大夫行醫。


    營帳之中,隻剩下太子因為疼痛而逐漸加重的唿吸聲。


    老大夫已經重新調整好了思緒,他一手握著太子的大臂,一手握著小臂,眾人隻聽“哢嚓——”一聲,與此一同響起的,還有太子強忍著疼的悶哼聲。


    聲音很輕,要不是齊玉璿一直全神貫注,還難以察覺太子喊痛。


    她抿了抿唇,沒有貿然開口。


    老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沒說到底成沒成,轉而道:“殿下,您忍著些,草民得看看您的骨頭和筋有沒有斷。”


    齊雋緊閉雙眼,已經說不出來一個字,聞言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軍中倒是有麻沸散一類的暫時減緩疼痛的湯藥,可那湯藥卻會影響手臂的知覺,他必須得先確定太子的左手還有沒有救,才能決定要不要用藥,所以現在,太子隻能繼續忍著。


    老大夫也知道這疼生生忍著有多難受,尋常那些營中五大三粗的漢子都要哭爹喊娘的,太子養尊處優慣了,這次受傷,怕是這輩子最難熬的一遭。


    他沒有繼續耽誤時間,手指靈活地在太子左手關節處來迴摸索、撥動。


    許久,他才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道:“殿下的左手沒有斷,隻要好生修養一段時日,不要提拉重物、不可受力……就能完全痊愈,恢複如初!”


    此時,老大夫還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叫營帳中多少人徹底放心了。


    皇帝病重,太子還這樣年輕,若是他今日真在邊關斷了一臂,外憂內患之下,這儲君之位,到底還能不能安安穩穩坐下去都未可知。


    如今的齊國,當真經受不住一點風吹雨打了。


    急需一個主心骨能穩定所有朝臣和百姓的心,而太子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齊玉璿挪動著上前了半步:“大夫,要休養多久?”


    她率先開口,問出了在場所有人想問的話。


    老大夫擦著汗,目光落在太子雙臂上,半晌斟酌道:“還得看殿下的恢複程度,短則三五個月,長則一年半載,這都得看日後的保養,切記急不得,溫養最佳。”


    齊雋心頭湧上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也就是說,至少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他無法再騎射習武,左手完全處於報廢閑置的狀態。


    齊玉璿連忙感激道:“多謝大夫!不過,我還是多問問一些太子養傷的注意事項,不如大夫再與我細細交代一番,也免得日後不慎出錯,耽誤了太子痊愈……”


    她一邊說,一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老大夫點點頭,這是應該的。


    就是有些奇怪,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是太子身邊的長隨過問嗎?郡主怎麽一副要親自來的架勢?


    他不知道郡主和太子的關係,隻看得出來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可能是從小就認識的兄妹之類的,感情好也正常。


    齊玉璿拖著腳,深一腳淺一腳出了營帳。


    見她出來,門口守著的兩個丫鬟立刻圍上來,她安撫地看了她們一眼,扭頭繼續向大夫請教太子傷勢該注意什麽東西。


    蘭心和碧穗不解,但是見郡主聽得認真,她們倆也隻好默默垂頭跟在後麵聽,想著若是郡主問起來她們也能幫上忙。


    郡主知道太子受傷,感激太子,這再正常不過,可是……郡主總不會打算親自去照顧太子吧?!


    營帳之中,齊雋已經喝了湯藥,本來還想吩咐小姑娘些什麽,可那湯藥中安神的東西加的劑量大,他喝下去不過幾息時間就覺得腦子昏昏沉沉。


    要不是知道這是齊國軍營,他也不敢放任自己就這麽睡下去。


    隻知道一覺醒來,外頭天光大亮。


    齊雋眨了眨眼睛,看著頭頂陌生的營帳,才慢慢迴想起昨日經曆了什麽。


    天闕穀一戰,他們敗得徹底。


    越國奇詭秘術那樣多,按照尋常的打法,根本無法打下來。


    他盯著營帳的房頂,輕輕歎了一口氣。


    許是這歎氣聲太大,旁邊突然響起一點動靜,齊雋這才發現,床邊似乎還有一個人。


    齊玉璿一大早就惦記著齊雋的傷,幾個丫鬟都沒攔住,親自來給人換了藥,又守在床邊等著人醒來。


    等著等著,困意再次上湧,她竟然靠在床邊又睡了個迴籠覺。


    聽到床上的人歎氣,她才猝然驚醒,一抬頭,外麵居然已經日上三竿了。


    “玉璿?”齊雋微微側頭,看見是她,眉心立刻擰了起來。


    “你腳踝有傷,不該來這裏。”


    她自己都還是個病人,如何能這麽守著他呢?


    齊雋心中有些不讚同,但更多的是自責。


    如果他沒有受傷,如果昨日那一仗漂漂亮亮地贏了,小姑娘也不會為他犧牲至此。


    看他一醒來見自己在身邊,第一反應居然是蹙眉瞪著自己,齊玉璿那點壓抑的火噌一下就冒了出來。


    她坐在床邊,十分放肆地伸出兩根手指,強行將年輕太子的眉心捋平:


    “不許對我皺眉!”


    “太子沒將我關起來,我有手有腳的,哪裏不能去?現在太子才是那個有傷不該到處走動的人,我來看望太子,也隻是來確認太子是不是還活著,若是……我就收拾收拾去越國,嫁給逍遙王,再準備做越國的皇後。”


    越說越像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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