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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王齊舸是皇帝心頭橫著的最粗的一根刺,也是他最先收拾的,連禦祖虎符的傳言這道護身符都沒能保住齊舸,待大齊再無“平王”此人後,皇帝便想了個既不必擔下對舊臣們兔死狗烹的惡名又可坐收漁翁之利削弱大世家的法子,想在對付沈家的事情上來個借刀殺人,借的這把“刀”便是楚家。


    之所以選中楚家,而不是最讓他忌憚的林家,是因為讓皇帝深惡痛絕的沈家是個例外,除此之外他是並不敢一上來就拿林秦這樣資格太老的重臣開刀的,若行此舉定會招人詬病。且林秦兩家一向擅長明哲保身,曾在高祖膝下二子的奪位之爭中直言為臣之道始終是不結團盟僅是效忠這個大齊國,因此在齊舸為太子時忠於齊舸卻並不打壓齊端,齊端繼位後同樣忠於齊端也並不迴頭踩一腳齊舸,哪方勢力都沒太得罪過,圓滑得要命。


    楚家就不一樣了,楚家真正顯貴起來還是靠齊端在登基後親手扶持,全然歸屬齊端,因此多年來與平王一派的沈家頗有不和,且雖位次林秦,畢竟資曆較淺,顯赫後掌事的便是楚辭的父親,沒有再往上頭與林天秦傲兩位國公同輩的老臣坐鎮,又是太依附於皇帝的扶持,那麽皇帝既能扶起楚家,想再廢棄楚家動起手來阻力自然沒那麽大。


    再者,林秦楚三家大武臣家走得過近,犧牲個楚家不僅能毀掉沈家,還能對林秦兩家尤其是傳聞中持半塊禦祖虎符的林家作出威懾,一舉兩得,以楚家之勢,用其來殺雞儆猴是足夠份量了。


    沈家是在距今十六年前,即平王齊舸“身死”於府中走水後的第四個年頭遭禍的,那一年沈翎五歲。


    皇帝在沈楚兩家間有意挑撥多年,並刻意安排誤導楚家當家的驃騎大將軍去認為沈家有忤逆不臣之心,甚至暗中往楚大將軍眼皮下捅去了一些所謂的“證據”,楚大將軍一根直腸子,信以為真,終於如皇帝所願上奏彈劾章華鄉侯,皇帝順勢一口咬定沈家謀逆,將沈翎父親章華鄉侯及沈家較重要的人物一並牽連著殺了個七七八八,作仁善之態留了嫡係近親裏的婦孺和已遷迴故鄉數年的旁支遠親們。


    過了七八年,皇帝過河拆橋,將當初的舊事扒出來反說楚大將軍是非不明聽信讒言而誤彈劾章華鄉侯,致使皇帝錯殺良臣,叫皇帝追悔痛心不已,要懲罰楚大將軍以告慰章華鄉侯的在天之靈,遂要將其革去官職流放邊疆贖罪。


    楚大將軍這時候總算看出來了皇帝打的什麽主意,卻已為砧板魚肉,無可奈何之下隻想以屈己身保住楚氏族人,然沙場大將錚錚鐵骨,又寧死不願受那流放之辱,便在早朝之時私佩劍入太極殿內,道“以死謝罪,告慰沈侯”,拔出劍一抹脖子血濺太極殿,去了,群臣震愕。


    楚大將軍的發妻也就是楚辭的母親,曲右相的三女曲采蘅,受不了如此打擊驟然瘋癲,被曲家帶迴娘家照看起來,留下一雙無人照管的堪堪滿六歲剛入禦書館讀書的龍鳳胎兒女,便是楚辭和妹妹楚梓兮。


    楚家隨嫡主驃騎大將軍之死而沒落,旁支或留長安謀個小官謹慎過活,或學當初的沈家旁支遷迴故鄉或他地,留在長安的也沒人敢在敏感的檔口多管楚大將軍遺下的一雙兒女,都想著到底這兄妹倆的瘋娘是曲相家的千金,曲相不至於任其流落街頭。


    曲相於情於理確實沒法不管兩個外孫,要將楚辭兄妹同他們瘋癲的母親一道接迴曲家照看,楚梓兮乖順任由安排,楚辭卻不願意。


    楚辭長到六歲本就與母家往來甚少不親近,又湊巧親眼見著曲相為與此番楚家之禍撇清關係硬生生灌藥逼瘋他娘,小小年紀驚恐排斥至極,雖不敢向外明說但死活也不願踏進曲家門,隻肯與唯一信任的啟蒙先生奚廣陵待在一處,並告知實情,奚廣陵憐其苦處,同皇帝與曲家告了個情,討來楚辭教養在自己身邊,兩年後奚廣陵辭官迴鄉便也將楚辭一道帶迴了江南廣陵。


    再說沈翎,五歲那年家破人亡後他與後來的楚辭兄妹陷入同等境地,甚至還不如後來的楚辭兄妹,他父家沒落,母親早逝母家無人,又不像楚辭那樣有恩師庇護,一朝雲端跌落,無處可去,在破敗的舊章華侯府與幾個忠心老仆一同度過了一個冷到骨子裏的寒冬,開春之時本有幾個好心親戚打算帶他一道歸鄉投奔遠房親戚,恰好遇著金陵鍾山觀的太虛真人一年一度來長安講經布道,老道長聞章華侯府變故,心下憐之,便向皇帝提出帶章華鄉侯遺子沈翎迴金陵鍾山觀修行。


    大齊尊道教,皇帝敬太虛真人,自然允了,老道長帶迴沈翎沒多久卻道此子心性不宜修道,遂將其托往友人喬梧所居的平州驚鴻山莊習醫。


    七八年後皇帝反咬楚家之時又將當初的章華鄉侯獨子沈翎召迴了長安一趟,以愧疚補償之名,賜十三歲的沈翎承襲父親爵位,再升一級晉為章華縣侯,將原本沈翎父親的食邑胥州章華鄉又並進了胥州境內在其周邊的幾個鄉,升為章華縣,作為如今沈翎這個章華縣侯的食邑。


    家破人亡換得個虛貴封爵,真真可笑。


    縣侯是列侯中最高一級,皇帝虛的名頭給得足夠漂亮,卻以擔心沈翎自小離京在長安住不慣為由,叫其去封地胥州章華縣定居,待弱冠後接手胥州知府的官職。


    封爵一類都隻是名頭,大些的爵位能有個封地食邑餓不死,若要官職則都是另領的。事實上列侯多居京師,領命就封地而居的,反而似貶謫,皇帝叫沈翎迴江南日後接手胥州知府的官職,說白了就是不想讓他留在長安。


    沈翎並不在意,相比之下他更不願意待在長安這個是非虎狼之地,不過他也並不想過早定居章華縣,便請求留於平州驚鴻山莊繼續隨師習醫,皇帝隨口允了,反正隻要他不在長安,皇帝也並不在意他到底待在哪過活。


    沈翎十三歲迴長安領封爵那年,便是他第一迴見著如今在他驚鴻藥鋪裏宿了一晚的幾個長安人,即是當年六歲的楚辭、八歲的秦洵、九歲的齊璟以及剛剛以一篇《長安賦》名動京華而被皇帝讚“驚才絕豔”拜為禮部郎中的十五歲的秦淮。


    那時沈翎並未多在意其餘幾人,隻是不知為何去了一趟禦書館想看看那個同自己家當初遭遇相差無幾的孩子,剛剛家生變故的楚辭被幾個差不多大的同窗官家孩子借以此事言語羞辱得不知所措,沈翎原地看了一會兒,見著一沉穩一張狂的兩個大些的孩子護著楚辭斥退了找事的幾個同窗,這才上前去,沒打招唿也沒說自己是誰,隻伸手按在楚辭頭頂揉了幾揉,心中一陣深深的悲哀。


    楚家沒落初期楚辭在禦書館的日子很不好過,即便有少傅奚廣陵照拂,奚廣陵也不能時時都陪他身邊,幾歲的孩子們多少有些口無遮攔,無論是背後嚼舌還是當麵譏諷,都叫楚辭麵上難堪,好在同窗的齊璟和秦洵會替他擋上一擋,為此齊璟還被皇帝叫去宣室殿問過一迴話。


    皇帝頗有興趣地問自己兒子在這種檔口都敢挺身相護罪臣之子,當真不怕與楚家扯上關係被問罪,是年幼懵懂還是明知故犯呢?


    九歲的小齊璟規整地行了一禮,迴道:“福澤被親室,禍不及後代,此為兒臣所觀父皇理政待臣之道,父皇懲治罪臣卻留其子嗣親室即是依此仁道,兒臣不敏,見習讀之地生此欺淩劣行,拙效父皇之明德,並未作他想。”


    意思是我護同窗這件事是因為當兒子的崇拜老爹你的仁德啊所以就笨拙地學習效仿你,把他皇帝老爹哄得高高興興。


    春秋數載,當日的孩童少年們都已長大成人,那時皇帝說待沈翎及冠令其去接手胥州知府的官職,不知是忘了還是懶得提,沈翎如今都已二十有一,授官之事卻連一絲從長安吹來的風都沒有,不過這對沈翎來說卻算是好事,若不是不能抗旨,當初他是並不想應下接手胥州知府之事的,隻想頂個章華縣侯的封爵靠章華縣的食邑安安穩穩過日子便好。


    齊璟在秦洵清早睡覺沒醒的時候,洗漱出房去見了同樣早起的沈翎,便是意為私告知他胥州現任知府如今年紀大了身子抱恙,大概沒兩三年便要退任,屆時無論皇帝想不想提都得兌現當年的話命沈翎去繼任,提醒沈翎早早做一做準備。


    沈翎謝過了他,雖冷淡客套,到底因對方好心告知,還是有幾分真心謝意在裏麵的。


    齊璟迴去後院客房,楚辭恰從房裏出來,見了他頷首打了個招唿便離開不知去何處,秦洵口中叼著半片桂花糕正笑嘻嘻地望著進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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