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墜落懸崖。


    在還有意識之前,我睜著眼睛看著迅速而過的峭壁,耳旁的風肆意淩亂。我的身體在急劇下降,緊接著便是巨大的疼痛感遍布全身。


    五髒六腑就像是被一堆密密麻麻的石頭般砸下。我感到整個人都要被震碎了。


    疼痛使我昏迷。


    .


    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隻知道等我再一次睜開雙目時整個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我稍微動了動手指,便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還是沒有死成……我心裏苦笑,心口也忽然層層疊疊的醞釀開來一片一片縹緲的痛感。淚水也不由自主的滑落眼角。


    “你醒了?”是個男人的聲音,我躺在這裏,後悔剛才忽然落了淚。


    我聽見愈來愈近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不緩不急,應該是個沒有練過什麽武功的男人。


    沒過多久,那男人離我不遠了,我的餘光瞥見一個身著湖藍淺色衣裳的男子,手中端著一個陶瓷碗,上麵似乎還印著什麽花樣。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花,隻是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


    “你……”我想開口問他,是你救了我嗎。但是剛一開口,便感到喉嚨口裏似乎有那麽一團血,整個人要喘不過氣來。


    血腥味,溢滿了我的整個嘴裏。


    我看著那個男人,不再說話。


    那男人長得不好看,骨瘦如柴,我眼神不是太好,方才他還在遠處時,感覺是個玉樹臨風的男子。如今靠近了一瞧,這分明就是個行走的衣架子,湖藍色的衣裳掛在他的身上晃晃蕩蕩的……


    眼圈發黑,麵色泛白,唇上無血色。


    “你不要開口說話。我將你救迴來了兩日,本以為你不會醒了,今日便想將你丟掉,誰知你今日竟然醒了……”那男人將手中的碗放在床邊,又去桌旁搬來了個木凳坐在我身旁。


    聽他那口氣,似乎十分失望我沒有一下子死過去。不過我也不怪他,我今日醒了,動彈不得,他也一定是要負責我的衣穿住行的。


    想來,也會給他增添許多的麻煩。


    “你又是為何會選擇在這個地方跳落的,你可知這地方是北臨最高的崖?跳下來幾乎沒什麽活著的希望。”那男人撐著看似瘦弱的胳膊,疑惑的看著我,倒像是個心智未熟的小子。


    我是墜落懸崖的,這個地方我在來之前打聽過了,從未聽說這懸崖底下還有什麽人居住著。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選擇要在這個地方死去。可誰知沒死成,居然還被你救了。


    若問我為何要死。我隻是想死,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被人傷著了,不想活了。


    我心裏很疼。我知道那沒什麽,可是一想起來心口處就很疼很疼很疼……疼到睡不著,吃不下飯,一想起來我就會眼含熱淚,目光呆滯的望著泛白的天,就不想讓它那麽不爭氣的掉落下來。


    可還是不行,我的眼眶盛不下那麽多的淚珠,它們終究還是滑落眼角、麵孔,落到我的脖頸處。


    你知道嗎,眼淚落到脖頸處的感覺很不舒服,濕漉漉,黏糊糊的,沾濕衣襟。


    我看著男人的那張幹淨的麵孔,淚水模糊著我的雙目,他的麵孔在我眼中愈來愈模糊。我的眼角、耳朵,發絲全部都被淚水染濕,我痛的撕心裂肺,加上這剛副從懸崖上墜落的軀體,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死了!


    可是我沒有死,沒有死,沒有死……


    你為什麽要救我呢?我想張口問他,可是我知道,隻要我一張口,我會更加的疼。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既然你在我這醒了,我就會把你治好,”我感到了一隻枯瘦的手擦去了我的眼淚,將粘在我麵龐上的發絲撥去,那隻手十分冰冷,像冬日的井水一般,也讓我清醒了不少,“你不要哭了哦,這樣會讓你更加的痛苦。”


    我冷靜了一會,呆呆的望著這屋頂,胸口十分的沉悶,隻是我不再哭了。


    他說的對,這樣的我隻會更加的痛苦,既然不會死,那我就好好的活著。


    你叫什麽名字?我扭過頭看了看那個男人。


    他像是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勾起了唇角笑著說:“我是……晟泗。”說著,他又端起了手旁的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藥放在我的嘴邊,我張開嘴將藥喝了下去。


    我叫,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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