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殺卿,卿卻因她而死。


    這底下的士兵的信仰便是謝書清吧。


    若謝書清倒下,他們失去了精神信仰,便如同一盤散沙。


    士氣銳減,怎能不敗?


    “他遇見如此忠心耿耿的你們也很幸運。”薑漁正了聲色,“我知你心急,你不必為他擔憂。”


    “我其實明白他的心意的。我會好好對他的。不會再讓上一次的事情發生。”


    軍師瞪大了雙眼,有點曬黑的臉頰微微紅了起來,“沈姑娘,是屬下誤會了你,還請原諒。”


    “你們的心思我都知道的。”薑漁想說,這般好的一個人,上輩子卻因情這個字,滿身才華和睿智都沒有發揮的餘地,被萬箭穿心而死。


    你說他傻,還是說他足夠癡情呢?


    薑漁的心情複雜,也許這便是真正地為了愛而奮不顧身,即使飛蛾撲火也要向前。


    “我問將軍他喜歡什麽,他告訴了我。”


    “我便滿足他。”


    “我不會辜負他的情意。”


    軍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對不起,沈姑娘。我心中對你一直存有芥蒂,今日方才知沈姑娘不是屬下想的那般狹隘自私的妖。”


    “我自然不是。”少女冷哼一聲,“看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原諒你了。”


    “沈姑娘的確不是。”


    “上一次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的。”少女眼神認真地保證,“之前我並不知曉將軍對我的情意。我從未想過將軍會喜歡上我。他應該適合更好的人。我這樣的身份會給他帶來很多的非議。即使他娶妻生子,我還是會守在他的身邊,不會拋棄他的。”


    少女輕聲的喃喃讓軍師心中生出愧疚,她是那般的善良美好,可他卻一而再而地以小人之心去度量她的心思,認為她會害死將軍,甚至想要將軍別再管她的死活。


    “如今他既然選擇了我,我便一心一意待在他的身邊。”


    “沈姑娘,屬下已經明白了將軍為何會喜歡上你了。”


    她是妖,可是個好妖,一個善良又單純的妖,值得將軍全然的信任與愛意。


    是妖又如何,若是他,恐怕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淪陷吧。


    “屬下還有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少女揮手,送走了軍師,起身便去往廚房。


    香囊這幾日手都快要磨破皮了,總算是昨晚趕製好了。


    雖然醜不拉幾,但她總覺得謝書清看了會喜歡,也會愛不釋手。


    愛屋及烏。


    他那般在意她,怎會不珍惜她親手為他製作的東西呢?


    隻是想想,心裏就甜蜜蜜的。


    愛會讓一切染上彩虹般絢爛的色彩,美的冒泡。


    腳步輕快地很快來到了廚房。


    “沈姑娘,你怎麽來這裏了?”


    “是不是餓了?”


    “這裏有剛做好的肉包子,要不要吃?”


    廚房裏的大娘見到少女的出現,眼裏柔和的笑意就仿佛是看小孩子似的。


    “大娘,我不餓。”


    “那你來這裏不會是來偷師學藝的吧?”


    “是的啊。”


    “誒,女兒大了不由娘。今日是謝將軍的生辰,沈姑娘是準備親手給謝將軍做點吃的吧。”


    薑漁心想,不愧是過來的大娘。


    她的一舉一動根本逃不過她們的火眼金睛。


    少女臉頰羞紅,“是的。”


    “可是我什麽也不會做。聽說長壽麵最是簡單,要不我就學這個吧?”少女眼眸亮亮的,“大娘教教我吧~”


    幾個大娘哄笑一番,“你這般廚藝一塌糊塗,以後嫁到夫家可怎麽辦?”


    少女聞言立刻反駁,“怎麽辦?總不能讓我餓死吧,我不會做,那就隻能委屈他做飯了。”


    大娘連聲驚歎,“哪有大丈夫下廚房的?”


    “怎麽不可以呢!”


    “他要是不下廚,我做的那麽難吃,那就隻能去外麵下館子了。”少女沒心沒肺地說,沒有半點焦慮的感覺。


    大娘無奈地笑,“看來還是小姑娘想的簡單,就該這般想。不然嫁給他圖什麽呢?他若什麽都不願為你做,這樣的人也無需嫁。疼娘子的丈夫才值得嫁!”


    少女點頭,心道,這才是對的。


    不然嫁過去給他做免費的仆人嗎?


    愛也許真的很偉大,但她真的難以想象這樣的愛。


    愛是基於兩人人格的平等,最起碼的便是尊重。


    “來這邊,大娘教你做長壽麵。大娘做的長壽麵可好吃了。”


    “大娘真厲害,快教教我。”


    廚房裏一片歡聲笑語。


    而從安慰那裏得知這一切的謝書清雙眸微微紅了,他的腦海裏仿佛浮現了小狐狸認真學習煮麵條的畫麵。


    這幾日她偷偷起身秀香囊他都是知曉的。


    但他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他的心仿佛被泡在溫泉裏,舒服地想哭。


    他的漁漁怎麽會那麽好,那麽好~


    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想立刻見她的心願,於是他放下手中的竹卷。


    有時候想,讀書做學問做什麽都不過是一種勞動的形式,但生活如果出現了一個讓你稱心如意的人,你才會驚歎,這世界似乎一瞬間就變得特別地美好夢幻。


    或者是你遇見了那個你想成為的自己,你就會驚歎時間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人會自然地向陽而生,沒有人內心不真的渴求陽光。


    隻是人會口是心非,自欺欺人。


    今日他想見她,便去見好了。


    廚房之地又與別處有什麽不同呢!


    她在的地方他都想一同前去。


    謝書清出現的時候,門外正端著蔬菜準備進去的廚娘正準備稱唿,但被謝書清眼神製止。


    他輕聲地問,“薇漁在裏麵嗎?”


    廚娘滿臉恭敬地點頭,便看著謝書清抬步跨進了廚房。


    誒。


    剛才應該要阻止的。


    君子遠廚皰,將軍怎能進入廚房。


    這邊薑漁並未關注身後的動靜,隻是跟著大娘學習揉麵,大娘說,手擀麵最有韌性,也最為好吃,因此第一步便是學會和麵。


    桌麵圍著幾個廚娘正看熱鬧,便見到謝書清進來了,頓時都控製不住神色。


    在謝書清眼神以及揮手安撫的動作下,漸漸放鬆下來。


    “小漁,你這學的挺快的。”大娘認真地誇讚,兩人背對著門口,自是不知道謝書清就站在兩人的身後。


    “那當然。”


    “這還是第一次進廚房吧?”


    “是啊!我吃東西不挑食的。”少女隨意道,“不過做麵條也很有意思,若是將軍吃到我親手做的長壽麵,一定會開心地睡不著覺。”


    “誒,那肯定啊!”


    “將軍喜歡你,你做什麽他都會很高興。”


    謝書清:“.....”難得臉紅。


    被幾個廚娘打趣的目光瞧著,耳邊是少女興奮的話語,陽光灑落滿室,柔和地灑在她的側臉,他隻覺得夢幻。


    這仿佛像是夢中的情景。


    上一次他似乎連生辰都未過上就死了。


    今生漁漁迴到了他的身邊,並且還在準備親手做一碗長壽麵為他慶生,他心情複雜,感動地幾乎想要落淚。


    “是嗎?”


    大娘準備轉頭,餘光就看到了一抹灰色的錦衣樣,再抬頭仔細,整個人都呆住了。


    謝書清搖頭,大娘才若無其事地道,“當然是。”他人都來現場看你做長壽麵了,能不高興嗎?


    “可是我也隻能做一碗長壽麵了。我好像不太清楚將軍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大娘此時不敢瞎說,隻是道,“你可以問問將軍最想要什麽。”


    “他要了香囊。可我做的香囊不好看。總覺得很對不起他的付出和照顧。”


    薑漁表達地隻是沈薇漁的感受,因為沈薇漁對於自己的定位其實蠻清楚的。


    隻是一隻寵物,況將軍提供吃喝住給她,完全不需要她操心任何事情,而她似乎也幫不了他的任何忙,久而久之,大概就產生了一種廢物心理。


    “若是能讓他開心,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將軍照顧你是他心甘情願,你不用覺得對不起。”大娘迴應了一句,小狐狸對將軍的喜歡沒有將軍對她的喜歡深,因此她無法理解這種不求迴報的付出。


    “喜歡的人之間的付出和照顧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不分彼此的。想必將軍心裏很願意這樣做。”


    少女鼻尖微動,忽然她毫無預兆地迴頭,便對視上了謝書清溫柔的眼神。


    謝書清有點驚訝,她怎麽會突然迴頭了。


    “我嗅到你的香味了。”少女脫口而出的話,讓少年臉頰瞬間就紅了,這麽多人麵前她說這般的話真讓他害羞。


    看來她很熟悉他的氣息了。


    這般敏銳的鼻子也不知是件好事還是壞事呢!


    謝書清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少女的鼻梁,“真瞞不過你的鼻子。”


    “我還以為我聞錯了。這裏怎麽會有將軍的氣息呢!”


    “參見將軍大人。”眾人連忙稱唿,謝書清頷首,“薇漁來這裏叨擾你們了吧?”


    “我哪有!”少女忍不住反駁,“大娘們可喜歡我了,不像你一來這裏氣氛都安靜了。”


    眾人心驚膽戰,可他們卻瞧見將軍嘴角的弧度,心知將軍並未生氣。


    “是我破壞了你的好事?”謝書清輕笑著問,“方才你和大娘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少女瞬間臉色爆紅,兇道,“偷聽別人講話不是君子所為。”


    “可你不是別人,而我為什麽要在你麵前做君子呢?”這番話說的毫無壓力,謝書清眼神示意下,廚娘們都迅速離得遠了。


    方塊之地就隻剩下沈薇漁和謝書清。


    “你...這般像是無賴!”少女氣唿唿道,“想不到將軍還有這樣一麵!”


    “聽聞漁漁要給我做長壽麵,我當然得來看看。”


    少女臉色不自然,纖長的睫毛顫的厲害,氣嘟嘟道,“是不是軍師和你通風報信了?”


    “有心者自會知曉。漁漁你做這些,我很開心。就像方才大娘說的,喜歡你,便是你為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感覺歡喜,怎會怨你做的香囊不好看,又怎會怨你沒有為我付出。”


    這番話說的薑漁心都軟了,他怎會如此善解人意。


    還是因為愛之一字。


    對啊,連付出生命都無怨無悔,更何況隻是平日裏的照顧。


    “將軍,是我狹隘了。”


    謝書清伸手捏了捏少女肉嘟嘟的臉頰,“你能意識到這些,我其實已經非常感動了。那證明我的這些付出不是毫無用處的,起碼能讓你更加喜歡我。”


    薑漁忍不住在心裏道,這不是心機boy嗎?


    不過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心思就藏不住,為了使自己的行為看上去合理就會自動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行為,看似很心機的事情。


    “好吧。那將軍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和我一起學習怎麽做長壽麵吧。”少女笑的狡黠,“總有一件事情我可以教將軍了。”


    “這麽一提我便想起來了,你已經好幾日沒有練過字了。”


    薑漁:“......”這戀愛談得是有意思!


    練字都變成了一種情趣。


    “我記得你名字怎麽寫了。”少女想要萌混過關,“將軍你去洗洗手,我來教你揉麵了。”


    謝書清無奈地低笑,“你啊,你說自己會寫了,那今日我想看看。”


    少女眨巴著眼睛,“今日還是別看了,看了你生氣了怎麽辦?今日是你生辰,還是要開開心心才好呀~”


    謝書清聽話地去洗了手,擦幹了手之後,跟隨著少女的動作揉麵。


    少女伸手捏了捏少年的鼻尖,頓時白粉撲麵,鼻尖一抹白,睫毛上也不幸沾染了白粉,看起來更加俊美逼人了。


    隻是少年似乎沒想到她會這般戲弄他,呆呆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去捏她的臉頰。


    像是軟包子一般的觸感,謝書清簡直愛不釋手,捏上了又捏,跟搓麵團沒什麽區別了。


    而少女也呆呆地凝望著眼前的少年,實在是這白粉撲閃的睫毛當真有些詭異的迷人。


    最後謝書清是在看不下去了,屈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發呆的少女。


    “做吃的你是一點都不專心。”


    少女這才從少年的美貌中迴神,癟了癟嘴,“那還不是將軍太好看了!”


    “怪我了?”謝書清戲謔道,“你要不是先動手,我也不會欺負你。”


    “哼~”


    “你得跟著我一起做。”


    “當然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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