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大廳歌聲響起,燈光驟然暗滅,一束燈光打在舞台左側的鋼琴上。


    不遠處一位部長站起身,對蕭宸所在的方向微微頷首,笑著介紹。


    “我家小女,留學多年,一手鋼琴還算拿得出手,大帥與夫人當個新鮮聽聽。”


    彼時,一位身穿紅裙的少女,從他身邊站起身,走到舞台鄭重,對眾人屈膝行了一禮,動作極為優雅。


    她走到鋼琴前,毫無怯場,自信大方,技藝嫻熟,舒緩的琴音從她修長的指尖傾瀉而出。


    張榆安雖不懂鋼琴,卻能感覺到她技術很好,聽得她身心放鬆極為享受。


    一曲終了,她讚賞的跟著鼓掌,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歡。


    方雅頷首行禮,臉上是一貫的禮貌假笑。


    這些人懂什麽鋼琴,父親不過是想借著她出風頭罷了。


    可抬頭時,無意中撞上一雙熱切的眸子,裏麵滿是對她純粹的欣賞,與一群虛偽鼓掌附和的人截然不同,實在耀眼,讓她一時愣在了原地。


    直到有人說話,她才迴過神,恢複鎮定款款走下台。


    “不知夫人可有什麽才藝,能否讓我們開開眼?”


    沈自山就坐在他們斜對麵,臉上是一貫虛偽的笑。


    此話無意是刁難,一時之間整個宴會大廳都安靜下來,視線悄無聲息全都落在了張榆安的身上。


    不管她今日答不答應,都落了蕭帥的麵子。


    她身為蕭帥的夫人,何須做這等博人眼球之事。


    可若不答應,豈不是當眾承認自己是無才無德之人?


    蕭宸聞言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剛要開口,卻被張榆安握住手製止。


    她笑著抬頭,看向沈自山,緩緩開口。


    “我沒有什麽才藝,不過會一種大家都會的樂器。”


    此言一出,眾人打量的視線,全都變成了疑惑,盯著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更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夫人,什麽樂器大家都會?”


    就連蕭宸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探究。


    “因為很簡單,所以大家都會,就是……”


    她刻意停頓,眾人被她吊足了胃口,沈自山也看向了她。


    “退堂鼓。”


    張榆安此言一出,大廳詭異地沉默了。


    沈自山慣來得體的微笑,在這一刻實在維持不下去僵住了。


    “噗!”


    忽然,她身後傳來一聲笑,眾人這才迴神,剛剛不敢笑的人,才敢出聲。


    她幽默風趣的迴答,讓宴會大廳沉悶的氣氛瞬間愉快起來。


    大家這才發現,向來疏離冷淡的蕭帥,找的夫人竟這般平易近人。


    “蕭帥,父親。”


    沈成英斂了眉眼的笑上前,對他們微微頷首。


    “路上有事耽擱,所以來晚了,還望見諒。”


    蕭宸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隨便坐。


    “成英來了啊。”


    沈自山遮下眼底怒氣,又恢複了往日微笑。


    “嗯。”


    沈成英垂眸輕應,隨後看向蕭宸身邊的張榆安。


    一抬頭,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繼而竟有幾分慶幸,笑著上前打招唿。


    “這位……難道就是蕭帥的妹妹?”


    “不是妹妹……”


    蕭宸淡淡抬眸,伸手攬住身邊人的腰,往懷中稍帶,垂眸看向懷中人,語氣柔和。


    “是夫人。”


    “原來是……夫人,在下眼拙。”


    沈成英不禁一愣,垂眸遮住眼底悲痛。


    怎麽也不會想到,那日街頭匆匆一瞥,令他一眼驚豔的女子,再見麵已是蕭帥的夫人了。


    原來那日蕭帥出現在附近並非巧合。


    “怎麽?沈公子認識我夫人?”


    蕭宸撅眉,看向他眼神含著冷意。


    “不過在下匆匆一瞥罷了,夫人都不曾注意過。”


    沈成英咽下喉中苦澀,再抬頭已然恢複了往日的溫潤有禮。


    “成英,過來。”


    沈自山沉聲命令,他何其敏銳,從短短幾句話,便已察覺出他的不對。


    “是。”


    沈成英乖覺應聲,微微頷首,轉身走到父親身邊。


    他與蕭帥是私下合作,明麵依舊是政敵之子。


    “蕭帥夫人真是好本事。”


    沈自山握住手中拐杖,皮笑肉不笑地掃過張榆安。


    這話似在暗指,堂堂大帥夫人勾引他的兒子。


    “沈老。”


    蕭宸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麵色不悅,冷冷抬眸直視他,語氣危險。


    “子不教父之過。”


    瞬間,沈自山臉色一僵,再也維持不住一貫的微笑。


    他站起身,臉色不善,能感覺到蕭宸對他動了殺意,微微一拱手。


    “小老兒今日討教了。”


    說罷,直接帶著人離開了。


    “抱歉。”


    沈成英眼帶愧疚地看向張榆安,急匆匆追著父親去了。


    蕭宸冷哼,斂著眸子,周身氣壓極低。


    隻聽“砰”的一聲,竟硬生生捏碎了手中酒杯。


    “蕭宸!放手!”


    張榆安驚唿,連忙握住他手腕,讓他迴神鬆掉手中鋒利的玻璃。


    “沒事。”


    蕭宸聽話放開手,怕嚇到她,垂首靠近她溫柔輕哄。


    “沒受傷。”


    “你……”


    張榆安用帕子替他掃掉掌心玻璃,確實沒看到傷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氣得瞪了他一眼。


    當著眾人的麵,不好責備他,隻能細細查看他的手。


    “何必因無關之人的話,這般傷害自己。”


    “誰也不能隨意詆毀你。”


    蕭宸將她擁入懷中,遮住眼底殺意,端起桌上的蛋糕,討好地遞到她麵前。


    “喜歡這個嗎?”


    大廳眾人噤若寒蟬,紛紛低著頭誰也不敢出聲。


    “去樓上說,這裏人太多了。”


    張榆安忙按下他的手,簡直不敢抬頭,忙壓低聲音提醒他。


    “好。”


    蕭宸輕笑,扶著她起身,將蛋糕遞給一旁副官。


    “去廚房為夫人拿些新鮮的吃食。”


    “是。”


    副官接過蛋糕點頭應下。


    他知道夫人因胃口不好,所以大帥對夫人飲食方麵特別精細。


    在蕭公館時有專業的廚師,但在外麵自然要他稍微盯下,亦防止有人在其中做手腳。


    直到他們的身影在二樓消失許久,大家才敢竊竊私語起來。


    “大帥當真寵愛夫人,可是當成寶貝嗬護呢!”


    “以前每每見了大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誰能想到這麽會疼夫人。”


    一些官太太七嘴八舌討論,語氣中多是豔羨。


    不少人一想到位高權重的蕭帥都對夫人那般體貼,再看看自家的丈夫,當即翻了幾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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