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厲綏洲之前給葉桑的那幾箱房產證,和各種財產,她都打包給了權司鳴。


    不過那座家,她讓權司鳴好好地照看著。


    若有一天,沐錦秋和裴楓一家迴來的話,給他們。


    京州後,葉桑去了趟雲城。


    療養院後邊草坪裏的那座小屋依舊還在那,隻是外邊攀爬的花海全部都枯萎了。


    療養院的副院長見到葉桑之後,有些緊張。


    “葉小姐,孟小姐離開後,我們就是按照她以前的辦法,還請了專業花卉人士,飼養照顧的那些花,可就在半個月前,它們突然就在一夜之間全部都枯萎死亡了……”


    真的是一夜之間。


    明明也就是一些很簡單的花,怎麽都救不活。


    怪異得很。


    “我們聯係不上你們,也不敢對這裏做什麽,隻能維持原狀……”


    剛枯萎的那會兒,有人提議,把這些枯萎的挖了,新換一批,也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可原來那些花是孟糖種的,這個地方還有監控。


    孟糖眼睛看不見,卻是少一朵花她都能知道。


    不換的話,是自己枯萎,跟他們沒任何關係。


    換的話,不管能不能活,他們都是欺騙撒謊,如果被發現,後果將會更加嚴重。


    副院長怕葉桑怪罪。


    更怕她這個療養院的幕後真正老板生氣,一念之間收迴這座療養院所有權,撤出所有投資。


    葉桑並沒有說什麽,盯著那座小屋看了會,走了進去。


    這座小屋是孟糖的,孟糖在的時候,經過孟糖允許後,會有人定時打掃收拾。


    孟糖不在的時候,她不說話,沒人敢擅自來這裏。


    她離開有半年多了,這裏沒人進來打掃過,屋裏維持著原狀的一切擺設都落了灰。


    葉桑轉了一圈,視線落在最顯眼的桌子上。


    上邊放著一個吊墜。


    是她送給孟糖的九目天珠,她在雲城黑市買來的,給孟糖戴著避邪玩。


    前不久在冰川,它還在孟糖的脖子上。


    孟糖迴來了,也來過了。


    孟糖知道她也會來,才會把九目天珠取下放在這裏。


    葉桑垂眸,想著那個眼睛上蒙著布條,包著一隻貓,永遠在這裏種花等她迴來的女孩。


    良久。


    她把九目天珠拿到手裏,隨意裝進口袋裏,喊了一聲在旁邊揪杆枯花葉子的厲綏洲。


    厲綏洲眼睛沒那麽紅了,表情也沒那麽兇狠了,有些怯怯的,怕她動手揍自己。


    葉桑朝他伸出手,笑了笑:“走了。”


    看著她朝自己伸出的手,厲綏洲歪了下腦袋,眼裏有茫然懵懂,但還是慢慢走過去,嚐試地伸手,把自己手放在葉桑手裏,高大的身體在葉桑麵前沒有一點的威懾力。


    “乖。”葉桑摸了摸他的腦袋,拍幹淨他手裏的葉子渣,牽住他的手離開雲城。


    順路,她去了一趟南亭縣,想看采蓮最後一麵。


    “葉醫生,謝謝你啊,這是家裏養的雞,你別客氣!”


    “張婆婆,這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葉醫生,你治好了我的病,還沒有收錢,你是個好人!我們也沒什麽能拿出來的……”


    “治病救人,醫者仁心,婆婆你不用客氣,實在不行,你就送個錦旗挺好的……”


    “有!錦旗也有!”


    葉桑開車帶著厲綏洲路過南亭小鎮邊緣的時候,餘光瞥見路邊的一道身影時,微頓,停車。


    這個地方,不知什麽時候新開了一家醫館。


    外麵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專治疑難雜症。


    年輕俊朗的醫生穿著白大褂,戴著銀邊的細框眼鏡。


    正在和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婆婆和一個中年男人,推辭著什麽。


    聽交談話語,是免費給掏不起醫藥費的那位婆婆治好了病,婆婆一家抓了雞拿著錦旗來感謝他。


    似乎是婆婆家裏條件困難,年輕醫生在推辭。


    “張婆婆……其實我……”年輕醫生看著那隻被婆婆兒子抓在手裏還在撲騰亂跳的活雞,有些無奈:“我不會殺雞,也不喜歡吃雞,你們不用浪費……”


    “不浪費!”


    他的話還沒說完,從店裏衝出來一個穿著深藍色衛衣的年輕女孩,一把接過老婆婆兒子手裏抓著雞,“我喜歡吃雞!我會殺!”


    她五官容貌清秀漂亮,一雙杏眼很是明亮,滿頭烏黑的長發裏挑染了幾縷紫色,紮成了高馬尾,袖子往上擼到肘間,一身幹脆利索的打扮。


    “謝謝婆婆送的雞和錦旗,我替葉醫生收下了。”她笑眯眯又熱情地接過雞和錦旗,拎在一隻手裏,推著婆婆往外走:“婆婆先迴去吧。”


    等婆婆和她兒子離開後,年輕醫生推著眼鏡框,皺了下眉,“金玲……”


    “金玲!”他話剛出口,就被女孩接了過去,女孩板著一張臉,手在自己空無一物的臉上模仿了一下他推眼鏡的動作,學著他的表情聲音口吻:“張婆婆家不容易,我治病救人也不是為了報酬,你怎麽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呢,這不好!”


    學得惟妙惟肖,簡直跟他一模一樣。


    年輕醫生皺眉:“你……”


    “你什麽呢?醫者仁心醫生就不用吃飯了啊?你這一屋子的藥進貨不用錢免費撿來的啊?你這私人小醫院那些醫療設備不用錢啊?就算這座房子是你買的,電費水費吃喝拉撒不用錢啊?你以為你活佛在世割肉喂鷹啊?”


    他剛說一個字,就被女孩仰頭瞪著懟迴去。


    “你不收錢歸不收錢,人家送點菜送個雞你也不要,咋的?要把那堆錦旗燉鍋裏當飯吃啊?


    以後去進藥,你就拿著你這一堆錦旗跪在人家麵前:我是治病救人的,看這些錦旗都是證據,求求你們免費給我一點藥吧……”


    女孩連說帶動作的,表情也無比的到位,像是一個人表演了一出單人動作喜劇,嘴裏的話跟倒豆子似的,話語犀利無比,“你看人家給不給你。”


    “這雞是人家婆婆家養的,青菜也是人家自己種的,又沒花錢,你自己餓死你餓去,我這個員工學徒你不給我發工資,總得讓我吃飯吧。”


    “而且,人家沒錢你不收錢那是你做善事,都是鄰居的,送你點菜什麽的你也不要,你以為你真聖人轉世,來普度眾生的啊?”


    女孩懟的那年輕醫生啞口無言,笑眯眯地貼到他臉上,“葉辭聲,葉大醫生,我也有病,我也是你的病人,你要真是聖人轉世的話,你先普渡普渡我唄?”


    氣氛突然有些曖昧。


    葉辭聲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嘴張了張:“我隻是……”


    “你隻是什麽?”女孩踮腳又逼近他的臉。


    “我……”葉辭聲啞口無言,喉嚨發堵。


    “切!抱著你的錦旗過去吧!”女孩翻了個白眼,打破那曖昧氣氛,沒好氣地把錦旗扔到葉辭聲懷裏,“你不吃我吃。”


    她掐住手裏撲騰的雞脖子,不讓它亂叫,朝著外麵喊了一聲,“大黃,迴來吃雞咯。”


    很快,一條半米多高的大黃狗,從隔壁的隔壁店裏跑出來,晃著尾巴跟在她身後。


    葉辭聲無奈地歎了口氣,想要進店,卻又感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似地,側頭望向街角對麵。


    斜對麵的位置,一輛很酷的黑色越野車停在那裏。


    “桑桑……”


    是她迴來了嗎?


    看不見車裏的人,可葉辭聲盯著那輛車,心中強烈的感覺冒出,覺得那輛車裏就是葉桑。


    他無意識往前了兩步,那輛車卻開始駛動,如閃電一般疾速消失在了街道上,隻留下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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