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空中飄灑著細密如絲的雨幕。段梅珍心懷忐忑地朝著支書王貴生家的方向走去。


    提及王貴生,他曾參加過湘西剿匪。他曾身負重傷,幸得被安置在當地一位苗醫家中療養。


    苗醫為了給王貴生采集草藥而登上懸崖峭壁,卻不幸失足跌落,就此殞命。苗醫年僅十九歲的女兒悲痛欲絕,王貴生安慰了她許久許久。


    待傷勢稍有好轉,王貴生便向那苗醫的女兒求婚,如願以償。而後,王貴生攜妻子田春花退役歸鄉。


    憑借著黨員的身份以及曾經的軍旅履曆,自然而然地,王貴生成為了大隊的支書。


    段梅珍深知,王貴生階級覺悟很高,很講原則,要想讓他同意給富農子弟減免學費,不是容易的事情,但她決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策略嚐試一番!


    走到王貴生支書家門前,段梅珍趕忙向支書致以恭敬的問候。


    “支書,忙著呢!”


    支書正在編織草鞋,聞聲抬頭,見是段梅珍,一臉詫異,“你來做麽子?”


    段梅珍踏入屋內,自顧自地找了條板凳坐下。


    段梅珍她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才緩緩道:“我今天來是向支書報告,我與丈夫張德寶已經商量好,”段梅珍緩了口氣,接著說,“我家非凡從今往後改隨我姓,叫段非凡。並且他的成分也與我一樣,是貧農。”


    段梅珍說完後,如釋重負。她那對有幾分秀美的大眼睛輕輕眨動,靜靜地等候支書發話。


    “你說什麽?你在做夢吧?”王貴生頗為驚愕,反問道。


    段梅珍似乎早有預料,也早想好了應對的辦法。“不行嗎?他是我所生的,我自然能夠讓他隨我一樣呀!”


    “你家老二老四不也跟他們的媽媽姓嗎!他們填報的民族不也跟媽媽一樣是苗族嗎!”


    段梅珍所言屬實。王貴生有五個孩子,兩個男孩,三個女孩,其中老二和老四一男一女都隨田春花姓田,讀書時填報的民族也與田春花一樣為苗族。


    這或許這是王貴生與妻子為報答那逝去老人的行孝之舉,也算是讓苗醫家門有後。


    段梅珍這一番言論倒是真讓王貴生怔愣了片刻,段梅珍的話似乎確有幾分道理。


    王貴生轉換話題,“你這樣折騰是要幹麽子?”


    段梅珍低下頭,以低沉的口吻說道:“非凡已滿八歲了,想讀書,家裏沒錢,想求大隊減免學費。”


    王貴生總算明白了段梅珍的真實意圖。他擺出支書的架勢,嚴肅地說道:“其一,階級成分是重大事情,並非你想改便能改的;其二,如今大隊沒有多少錢,今年也減免不了幾個人的學費。”


    “就是有減免,也輪不到你們家呀!”


    “迴去吧,迴去吧!”


    “你就別打這主意了!”


    “你去想想別的辦法吧!”


    ……


    支書不停地念叨著,段梅珍一陣陣地恍惚,大致知曉支書在說些什麽,可她卻一句話也未曾迴應。


    段梅珍緩緩地走出了支書的家門。


    這不大不小的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許多天了,何時才能得見那燦爛的陽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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