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閎美夢正做到一半,身穿比基尼身材火辣的碧眼美女眼看著就要親上來了,刺耳的音樂聲卻無情的打破了他眼前的畫麵,好好的美女瞬間就碎成了支離破碎的碎片,怎麽拚湊不迴原樣了。

    他極其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從被子裏探出左手在床頭櫃上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眼睛很吃力眯開一條縫,模模糊糊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頓時渾身一個激靈,猛的瞪大眼睛清醒了七八分,趕緊按下接聽鍵。

    “你什麽時候來接我?或者,你告訴我需要怎麽做才能讓人帶我下山。”

    “怎麽了?”他大大的打了個哈欠,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坐直了身體,另一隻手五指分開深深□□頭發中,喉嚨有些發緊,“發生什麽了?”

    舒黎隻想敷衍過去,“沒發生什麽,隻是我想迴去了。”

    本來可以做完的美夢被突然打斷,要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來,他怎麽都沒辦法說服自己消掉胸口憋著的一口氣,“到底什麽事?”

    “跟你沒關係。”舒黎料到了黎閎多半會想要問清楚不可,但她給他選項裏並沒有那一項,“不服氣、不願意也暫時憋著,你現在隻有這兩個選擇。”

    他一聽這話一下子就來氣了,瞬間彈坐起來,一掌用力拍在被子上,拔高了音量不服氣極了:“拜托,明明是你找我幫忙,你憑什麽還這麽理直氣壯!你不該態度溫和一點,首先為吵醒了我而向我道歉,再求我麽!”黎閎終究是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舒黎無話可說。

    黎閎的音量進一步升高,幾乎是用吼的:“有本事你自己下山,自己迴去啊,找我幹什麽,你不是一直都嫌我麻煩多餘麽!”

    舒黎果斷掐斷了線並且把手機調到靜音,收拾好後就沿著別墅前的路往山下走。

    耳朵裏隻剩下急促的“嘟”聲,黎閎重重唿出一口氣,然後坦然地閉上了眼睛,雙臂張開倒下去想繼續睡,可沒過兩秒,他又陡然睜大了雙眼,把幾秒前發生的事在腦子裏認認真真迴憶了一遍,確認一切都確確實實發生了而不是夢境,看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連忙掀開被子跳下床,連衣服都沒有換,就在睡衣外套上了大衣,叫上輛山莊裏的車就往山上趕去。

    在半山腰上,黎閎遇到了帶著耳機低頭走路的舒黎。

    黎閎在車上扯開嗓子大聲叫了舒黎好幾次,可舒黎就像沒聽到似的半點反應都沒有,隻顧往前走。他隻好讓司機停車,下車去小跑到她

    麵前攔住她的去路,扯掉她的耳機讓她沒法裝聾。

    “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黎閎一開口就主動承認錯誤,態度十分誠懇地對舒黎道歉,“我剛才是腦子抽風了,我不該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上車吧,我送你迴去。”

    “不用了。”舒黎依舊低著頭,搶過黎閎手裏自己的耳機重新戴好,說話音量很小,小得黎閎都快聽不到了,“我自己迴去。”

    “你別跟我耍脾氣好不好?”黎閎最怕舒黎來這個——莫名奇妙讓人摸不清頭腦的執著,他根本無能為力,完全招架不住。

    舒黎繞開黎閎繼續往前走,聲音更輕地說了句:“我沒有耍脾氣。”

    黎閎隻能轉身追上去,又不敢再攔她,隻好走在她身邊,跟她步調基本一致,“你剛才說什麽。”

    “……”舒黎當然不會再說一次。

    “小滿,你就是在生我氣,是我說錯了話,疑似對你發脾氣,可我已經道歉了,而且是真心實意的道歉,你為什麽不接受,你稍微,就那麽稍微的理解我一下行麽,我直到你來電話之前都在睡覺,我昨天大半夜才睡的,沒有人會在睡眠被打斷後還能有好脾氣吧?”

    黎閎的“吧”字的尾音剛剛拖完,舒黎突然停下了腳步,猛的抬起頭來,用一雙浮腫且微微發黑的眼睛看著剛穩住身形的黎閎,眨了幾下眼睛問道:“所以,反倒是我需要跟你道歉?”

    “不不不,”黎閎趕緊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解釋自己的意圖,“我不是要你向我道歉,我隻是需要你理解我之所以那麽對你的原因,然後答應我送你迴去。”

    舒黎又埋下了頭,也不吭聲。

    黎閎現在是半點都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緊張地等著舒黎的迴應。

    “走吧。”

    過了大概快一分鍾,舒黎總算開口了。她用手肘不輕不重地碰了黎閎手臂一下,沒有抬頭,朝停在路邊的車走過去。

    黎閎愣了兩秒才接受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迴過神來,對著舒黎的背影“哦”了一聲,緊跟上去。

    本來舒黎已經下定決心憑自己之力到景南陳家去,隻有有手機在手,還有什麽是不能完成的?

    可黎閎說出口的“理解”兩個字像尖刀一樣被用力地刺進了她心口,讓她疼得頭腦清醒過來,阻止了作祟的慣性思維,也不得不推翻邊下山邊想出的計劃,隻能答應他的要求。

    她突然沒來由的覺得,照

    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如果沒有人能夠在適當的時候叫醒她、為她指路,或許有一天她會把自己給“毀掉”。

    哪種意義上的“毀掉”呢?

    大概,是喪失自我吧。

    可是,就算前方會有很大可能性出現萬丈深淵,但走到現在,她已經算是無路可退了。

    而就算放棄目前已經做出的改變,也迴不到原來的過去了,然而繼續往前走,不可控的未來倒是有可能會隨著每一次邁出的步伐而發生變化,“毀掉”自己,也不是必然的結果。

    她不能擔心,不能害怕。

    猶豫不定、畏首畏尾的人,既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想成為的自己。可以容忍一時,但絕不會接受。

    那個能夠叫醒她,為她指路的人是誰呢?

    是她自己,還是另外的其他人?

    **

    “你是不是一晚上都沒睡?”

    黎閎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把舒黎送到家但他高估了自己,進入市區後由於早高峰的影響他不得不大幅度減慢車速,於是他再也沒有辦法全神貫注開車了,趁著路口紅燈的功夫,先是飛速地瞥了舒黎一眼確認她沒睡著,便硬著頭皮找話說。

    舒黎淡淡的“嗯”了一聲,心不在焉地迴答:“所以我情緒也有不好,對不起。”

    黎閎被突如其來的道歉小小的嚇了一跳,連忙調整好陡然被打亂的心跳,深吸一口氣,繼續小心翼翼地問:“能告訴我原因麽?”

    “跟你沒關係,不想說。”

    聽到跟自己無關黎閎不由自主鬆了口氣,卻忍不住好奇起來,正要再次發問,後麵的車反複長按喇叭催促起來,他這才發現指示燈已經變成綠了,趕緊收起刹車,踩下油門繼續前行。

    此刻,盯著視野中緩緩前進的車流,舒黎漸漸失神之餘也猶豫起來。

    她是現在就告訴黎閎,還是再等等呢?

    要是等,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

    算了,還是不要猶豫了,一直拖,要拖到什麽時候呢?

    又引起了他的情緒,她要怎麽跟他講清楚呢?

    她並不擅長解釋啊。

    “你別送我迴家了,”舒黎拿出手機翻出短信,在車載導航裏輸入景南陳發來的地址,“跟著導航走,我要去那裏。”

    聽著機械的女聲念出目的地,並且指示

    他下一個路口右拐,黎閎怎麽都沒法讓自己不心生好奇,“你這是要去誰家?”可問題問出來之後,他就想打自己一嘴巴,怕自己再一次踩了地雷。

    舒黎收迴所有了精神,攥緊了衣角,決定從頭說起:“前段時間,有一天晚上我下班的時候,在路上……”她突然停住了,不知該用哪個動詞來形容自己的行為,雖然之前沒多想就用了“撿”。

    “在路上怎麽了?”感覺舒黎是要告訴自己非常重要的事,黎閎立刻豎起了耳朵,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字。

    實在想不出合適的詞了,舒黎隻好繼續用“撿”這個與她風格非常不相符的字眼,“在路上,我撿了一個喝醉的男人迴家,然後他就像牛皮糖一樣粘上我了,不管我用什麽辦法都甩不掉他。我想,我想讓他作為我改變的另一個……”她又停了下來,但這一次的停頓很短暫。對於景南陳在她世界中即將擔任的角色她目前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隻好用最蒼白卻又最能表明本質的那個詞,“另一個人,對,人。本來我是想跟他確定關係之後才告訴你的,但我發現自己又好像等不到那一天。”

    黎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顆炸彈在他腦中轟然爆炸,這是他這些天以來聽過的最荒謬的話,他根本一點預設都沒有。剛好瞥到旁邊有足夠大的空隙,他立刻右甩一把方向盤把車在路邊停下,熄了火,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向舒黎,心情異常複雜,複雜到他都不知道要表現出什麽樣的表情了。

    “穿了你衣服,用過你的東西,睡過你的床的人就是他。”舒黎補充道。

    “還有什麽‘驚喜’等著我,現在一並說了吧,說真的,舒黎,最近你親哥我不怎麽禁得住你嚇,雖然我並不害怕坐過山車,但有事沒事就被你拉來溜一圈,終究還是會產生陰影的。”黎閎隻能用比喻來表達此刻自己的心境,他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

    “我現在就是要去告訴他我的答案。”舒黎完全不理會黎閎的話,自顧自地接著說,“你不用擔心,雖然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但他絕對不是危險的人。哦,還沒告訴你他的名字,他叫景南陳。你當然可以去查他,如果查了,有結果了順便也告訴我。”

    “我擔心?天啊,我還敢擔心麽?我擔心了你就會顧及我的感受?”黎閎努力控製著自己漸漸粗重起來的唿吸,壓製迅速竄升的怒意,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可嘴上問題還是連珠炮似的一個接一個脫口而出,“我要去查他還需要你允許?你自己

    想知道他的資料你就自己去查、自己去問啊,對我使激將法幹什麽?新年第一天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舒黎略有些無語地隻迴答了最後那個問題:“不是。”

    “舒黎,說實話,我覺得我跟你最近基本對不到拍子上,我想你肯定也發現了這一點,也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問題說完了,黎閎氣消了不少,腦子也冷靜了許多,便開始分析起來,“你要改變自己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所以出現現在這種境況一定程度上講也是必然的,我能夠接受。但是,在你實行計劃的時候能不能先改改你的態度,很多事情並不是你一直所認為的那樣理所當然,人都是活的不是死的,都是有腦子會思考的,不論你打算怎麽樣你都要去先考慮別人的感受,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不是你想幹什麽整個世界就會配合你。”

    舒黎不太明白黎閎想要表達的意思,她也沒發現自己跟黎閎有他所說的“對不到拍子”的情況,“你能簡單、直白點說麽,我不太懂。”

    黎閎無奈極了地撇了撇嘴,隻能滿足舒黎的要求:“我就一個意思,你能不能先考慮考慮我的感受,照顧照顧我的情緒?我覺得你在玩兒我!”

    舒黎轉頭與黎閎對視,“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才能滿足你的要求?”

    “你……”視線射入舒黎深邃的眸子裏,吐出了第一個字黎閎才發現自己現在並不能說出一個能讓自己滿意而舒黎能真正理解的答案,並且現在也不是一個合適的場合,於是雖然心裏很不甘,他也隻能結束話題,“過幾天我再告訴你,現在說不清楚。”

    “說真的,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扔下這句話,舒黎突然打開車門下了車。

    在黎閎錯愕的表情當中,舒黎攔下了一輛剛好經過的空出租車,上車後消失在黎閎的視線當中。

    她走,是因為她不想再在奇怪的氛圍中待下去了,她還有更重要、更費神的事情要去處理,不想在無關的事情上浪費太多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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