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被一陣接一陣的窒息感反複折磨得頭昏腦漲頭疼欲裂,額頭上鬥大的汗珠不停往外冒,臉上沒有半分血色,肩膀不住顫抖,嘴唇都被牙齒給咬破了,滿嘴的血腥味。

    她難受極了,卻沒有任何緩解的辦法。

    繼情緒失控之後,她的身體也失控了,一切變得越來越糟。

    大貓在雜物間門口站了很久,右手一直懸於半空,在敲門還是不敲門之間猶豫不決。實在不知道怎麽辦,他隻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選擇放棄,無力地垂下手臂,走迴收銀台坐在電腦前。可是他心裏始終過意不去,看著一旁的座機,又猶豫了一陣,最終露出個堅定的神色,拿起了聽筒,撥出了賀逍的電話號碼。

    三聲嘟聲後電話接通了,聽筒裏傳來賀逍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喂,怎麽了?”

    “我是大貓,”大貓首先表明身份,“賀逍你現在能過來一趟麽,小滿今天很不對勁,可我問不出原因,她已經把自己鎖進雜物間快兩個小時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怕她在裏麵出事……”

    “她把自己鎖進了雜物間?”賀逍立刻緊張起來,緊緊攥住手機,“你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情況。”他隻能想到舒黎的不對勁是由自己昨天愚蠢的行為造成的。

    “她九點半才點到店裏,來了之後神情恍惚,還會莫名其妙地表現出唿吸困難的樣子。最不對勁的是我明明是想好言相勸,但她突然之間就發火吼我……嚇死我了。哦,不對,她昨天晚上快打烊的時候也來過,那時候就有點不對頭了。”一下又聯想到車鑰匙,大貓連忙補充,“你的車鑰匙她交給我了,記得讓我給你。”

    聽完大貓的敘述,賀逍想了想,覺得應該不僅僅是自己的原因。光是他的話舒黎不會如此反常,就算他對她近乎於不了解,但始終有兩年相處的時間,她是一個情緒內斂的人,從不會把自己負麵的情緒表現出來。

    他現在當然該飛速前去看看她,可是他也答應過她不會主動出現在她麵前,如果他這時候去了,估計會讓情況變得更加嚴重,可要是他不去的話,他又實在過意不去,他還是該做點什麽才對。

    “大貓,我現在……可能來不了……但你不要急,我打她手機試試看,在電話裏勸勸她。”賀逍隻想到這麽一個辦法,雖然舒黎有很大可能性不會接他電話。

    “你們果然發生了什麽對吧。”大貓往雜物間看了一眼,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賀逍比他更清楚情況才對,“祝你好運。”

    能做的都做了,大貓也別無他法,隻能時刻關注著雜物間的動靜,祈禱不要發生最壞的情況。

    掛了大貓的電話賀逍立即撥出舒黎的號碼,毫不意外,沒有人接聽。他不死心繼續打,終於,在打第六次的時候聽筒裏傳來他最不想聽到的女聲說:“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

    怎麽辦,他到底要不要去?

    舒黎已經被自己混亂的狀態折磨得夠難受的了,可是口袋裏的手機鈴過一次後開始一個勁響不停,她摸出手機,想也不想就用力扔了出去。

    “啪”的一聲脆響之後,她耳邊終於迴歸安靜。

    先是聽到一陣不斷重複的音樂聲,然後一聲不太明顯的“啪”聲後音樂聲就停止了沒有再響起,大貓大概猜到是賀逍給舒黎打了電話,但舒黎不僅沒有接還把手機給扔了。

    本來嘛,這種情況打電話怎麽可能有用,必須是親自到場才行啊,而且根本就不該管什麽約定什麽原則,顧慮太多隻會錯失良機,會有的後悔的。

    大貓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既因為舒黎也因為賀逍,還加上他自己。因為眼看著飯點要到了,他卻連出去吃飯的機會都沒有,就算叫了外賣也沒法吃,雜物間他進不去。

    **

    舒黎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隻知道自己的意識隨著時間的流逝正一點點被吞噬,整個人被透不過氣的高溫緊緊包裹,體溫在不斷升高、身體裏的水分在不斷流失。對,就像被關進焚化爐裏,封閉而高溫,好好一具身體,最終會被燒成一堆白骨,還是粉末狀的。

    不,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她現在還不想死,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問……

    舒黎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卻裏霧氣蒙蒙,她用手抹掉從額頭下滑到睫毛上的汗珠,眼前終於漸漸清晰起來。

    她得迴家,她不能在這裏留在這裏,不能。

    首先,她得讓自己站起來。

    她反手握住門把手借力,試了好幾次才打直雙腿,身體微躬著,能夠使出的力氣都集中在抵著門的腰上。可是她根本站不穩,雙腿不住在打顫。

    她口鼻並用努力深唿吸,將身體裏無力的氣體吐出,吸入新鮮有力的空氣。

    可以的,她可以的,她能夠做到。

    忍著依舊強烈的頭痛,仔細感受每一秒身體的變化,等到恢複的力氣足以支撐她走迴家了,她

    才轉身,打開門走出去。

    大貓正跟剛來不久的阿孟講述上午發生的事,餘光不經意看到雜物間的門打開了,立刻停止說話看向舒黎,見她腳步不穩身形搖擺臉色慘白的樣子正要叫阿孟去扶,轉眼間阿孟就出現在了舒黎身邊,一手控住她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右手臂。

    “小滿,讓阿孟送你迴家吧。”大貓而心疼地說。

    阿孟也附和:“舒黎,我送你。”

    可舒黎卻搖搖頭,推開了阿孟,氣息不穩地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小滿你就別逞強了,你現在連路都走不穩怎麽迴家,讓阿孟送你吧,實在不行,至少讓他把你送到街口,把你送上出租車,行不行?”

    舒黎抬頭看一眼大貓,看到他擔心的模樣,想到自己這樣走迴家是不太可能,又看了眼身邊眉頭緊皺的阿孟,點了下頭。

    本來走路迴家就隻要不到半個小時,舒黎在歡喜街口坐上出租車到家樓下也就過了十分鍾,可是從樓下走到家門口她卻花了快二十分鍾。

    踏上每一階樓梯她都幾乎要花盡身體裏所有力氣,以致於走不了幾步她就要停下來大口喘氣,就算抓著欄杆借力也好幾次因為重心不穩差點臉下往地上栽去,於是每一步她又得花更多力氣踩實了才敢抬起另一條腿,步伐越來越艱難。

    額上的汗水不斷滑落擋住視線,可她連伸手去擦的力氣都騰不出來。口幹舌燥,嗓子也幹到發疼,不管她怎麽努力咽口水也無法緩解,然而最難忍的,是後背一陣接一陣發涼。她的身體裏仿佛同時存在兩隻屬性截然相反的怪物,一隻帶著灼人的高溫不斷蒸發掉她身體裏的水分,另一隻則帶著寒冷,讓她後背發涼。

    好不容易總算走到了家門口,舒黎的視野甚至開始左右搖晃。她兩手撐在門上,雙臂不停顫抖,還沒來得及站穩,兩條腿頓時失力,“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膝蓋被磕得生疼,可她連叫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緊咬著牙關摸出鑰匙□□鎖孔,盡量讓自己手不發抖地轉動鑰匙,聽到解鎖的聲音後她垂下頭,拚盡所有力氣再次站起來,一點點打開門,邁著虛浮的步伐走進去,在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她兩眼一黑,徹底失去了對世界的感知。

    **

    下了飛機連續給舒黎打了三個電話她都沒有接,雖然不是什麽特別嚴重的情況,但黎閎卻莫名其妙地不安起來。

    他起先以為自己想多了,再仔細迴憶了一遍以往相似的情況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心越慌。

    一路上黎閎在座位上坐立難安,不停催促司機開快點,終於到了舒黎家樓下他差點連行李都忘了拿打開車門就要往樓上跑,還好司機及時叫住了他。

    等他一口氣跑上樓打開門,低頭的一瞬間看到舒黎趴在地上,腦子裏那顆炸彈頓時“嘭”的一聲炸了。

    他跪在舒黎身邊,把她翻身抱進自己懷裏看著她雙眸緊閉一張臉毫無血色大腦一片空白慌得不知所措。過了好幾秒他稍微找迴點理智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掌心被燙得條件反射般縮迴手,打消了打120的念頭,鬆了一口氣。

    還好,隻是發燒而已,她隻是發燒了,不會是其他嚴重的情況。

    把舒黎打橫抱起抱迴床上,加了被子把她給蓋得嚴嚴實實,黎閎轉身去找藥箱。從藥箱裏翻出溫度計測了舒黎的體溫,他本來放下了心又不得不懸了起來,溫度計屏幕顯示:39.7c

    盯著接近四十度的數字他認真想了想,決定打電話把家庭醫生叫來。

    打過電話後醫生很快就來了,給舒黎打了一針退燒針,再給了黎閎一些藥就走了。但黎閎怎麽都放心不下,匆忙洗了個澡,拿了條凳子坐在舒黎床邊陪著她,時刻關注她的情況,希望她能夠早點退燒。

    雖然很困又很累,但黎閎一直堅持著不讓自己睡著,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拿測一次舒黎的體溫,關注她體溫下降的情況,並且為了讓她可以盡快降溫還用冷水打濕的濕毛巾敷在她額頭上,也是一個小時換一次。

    終於,黎閎半夜三點測的時候舒黎體溫下降到了37.2c,算是退燒了。

    黎閎腦子裏一直緊繃的弦這才鬆了些,也就沒有太堅持,眼皮子上下打架了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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