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後沒兩天就是春節,這一年的春節家裏熱鬧非凡,男孩女孩們都被留在錦市過年。


    阿姊兌現承諾,每天帶著組合的女孩們去逛興中心買時尚衣服和飾品,帶女孩們去逛小吃街,把整條街的小吃全部吃一遍,還帶女孩兒們去她最喜歡的濕地公園拍蘆葦。


    強子和一鵬全程跟隨,幫著拿包買水,服務甚是周到。


    隻有采勻每天跟著傑哥出入棋院,道老師也過來了,家門口的那家棋院每天又是人滿為患。老板看到傑哥又去了,自然是滿臉堆笑,費用全免,跟傑哥拍照合影的棋迷排起了長隊,采勻不得已幫忙維持秩序。


    老家的麵貌已經煥然一新了,阿姊又喜歡又遺憾,很懷念小時候挖地蟬的歡樂。


    強子知道阿姊心中對家鄉的執念,摟著阿姊的肩再次承諾:“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春節大假結束後,傑哥歸隊訓練,準備參加新賽季的各項比賽。


    男孩、女孩們一起飛迴上海,奔赴各自的工作崗位。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大家互相鼓勵著一起加油!


    組合的女孩們下半年就要讀博了,大家都已經考取了《執業醫師證》。采勻、小可和燕子都已經開始上台做助手。


    強子設計的海外項目入圍了《國際建築設計獎》,獲獎結果直接通知到單位,強子的建築設計工程師中級職稱順利通過評審。


    阿姊知道強子的項目獲獎後非常興奮,對強子的崇拜又多了一重。


    阿姊摟著強子的腰,一副迷妹的花癡表情望著強子說道:“強子,我還記得小時候你抱著我看你書架上滿滿的獎杯和證書,到現在我還是追不上你,你咋就這麽強呢?”


    強子非常享受阿姊用這副表情看他,心中滿是蕩漾,男人的自尊得到極大滿足。


    強子伸手摩挲著阿姊的小臉,笑著說道:“我強大就行了,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你可以追求你的理想,但是不準太拚命,愛惜自己。”


    強子其實也是一個蠻大男人主義的人,隻是出於對阿姊的尊重,沒有強勢阻止阿姊對事業的追求,他知道阿姊的性格,他也阻止不了,隻能時常提醒,盡量照顧罷了。


    《國際醫學交流合作研討會》即將在上海召開,來自全國三甲醫院的各科室的專家教授都會參會。


    阿姊資曆尚淺,自然是沒有參會資格的,神外陳院長帶隊,科室的向主任、劉林主任都會參會。


    阿姊不死心,磨了陳院長好幾天,還是沒有拿到參會的門票,陳院長對阿姊承諾,總有一天會帶她參會,讓她努力提升專業水平,科研項目盡快完成發表。


    阿姊關於“阿爾茲海默”的科研課題已經快結尾了,論文還有最後的總結沒完成。


    研討會當天,神外的主任教授都去參會了,神外兩個醫療小組隻留下兩位副教授值班,一組的張帥師兄剛剛升了副教授,然後就是二組的王立平師兄。


    主任教授都參會去了,神外今天安排的手術也少了好幾台。整個上午神外都很平靜,門診隻送來兩個腦腫瘤排期手術的病患,入院等著做全麵檢查。


    阿姊難得有空坐在醫生辦公室寫論文,張帥師兄端著水杯過來了,站在阿姊身後看她寫的內容。


    張帥師兄笑著對阿姊說:“你運氣可真好,我當初研究的課題老師幾乎沒怎麽幫忙,經費也很緊張。你這個課題完成得很快嘛,陳院長是真把你當做自己的弟子來帶了。”


    阿姊笑笑:“那是因為我笨嘛,才要麻煩陳院長費心。師兄你才智過人,不需要老師太費心。”


    阿姊的小嘴還是那麽甜,明明就是陳院長和向主任都很偏心,但是說得張帥師兄心裏很舒服。


    張帥師兄哈哈大笑:“小師妹,你可真會說話,我咋還越來越喜歡你了呢!”


    張帥師兄快三十歲了,還沒談戀愛,從阿姊進神外那天就很喜歡阿姊。雖然很早就知道阿姊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友,甚至也知道阿姊已經訂婚了,仍然沒有辦法改變自己對阿姊的心意。


    張帥師兄把對阿姊所有的喜愛都埋在心底,化做對阿姊的默默關愛和照顧。


    辦公室的座機響了,張帥師兄一個箭步過去拿起了電話,是急診打來的,120送來兩個因為車禍顱骨開放性損傷的病患。


    張帥師兄跟阿姊招唿一聲:“急診來了兩個車禍的病患,讓我去看看。”


    阿姊抬頭看了一眼張帥師兄匆匆離開的身影,也沒怎麽放在心上,這樣的情形太常見了,阿姊繼續埋頭寫論文。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護士長到醫生辦公室來了,對阿姊說道:“阿姊,快去手術室3台幫忙,剛剛送來的兩個病患顱骨損傷非常嚴重,王立平教授手術還沒下來,張帥讓我來叫你。”


    阿姊立馬起身往手術室跑去,今天神外老大都不在,她就算手術醫生裏麵的“超級助手”了。


    阿姊快速換好手術衣、刷手消毒,站在第三手術室的助手鏡下一看,心裏倒吸一口涼氣:病患的顱骨損傷非常嚴重,大腦組織損傷將近三分之一。


    阿姊是第一次見到損傷如此厲害的病患,搶救成功的幾率很低。但是隻要病患還有生命體征,醫生就會盡全力搶救。


    張帥師兄皺著眉頭,在顯微鏡下仔細切除損傷的大腦組織,盡量保留病患的神經功能區域。


    阿姊手腳麻利地及時吸除創麵出血,保持手術視野幹淨。


    突然監護儀警報響了,病患血壓極速下降,心率明顯減慢。


    張帥師兄停止了手上動作,指揮搶救病患,手術室的醫生護士有條不紊地執行醫囑,配合搶救,但是監護儀上病患的心跳還是成了一條直線。


    手術室外,病患家屬已經簽了兩次病危通知書,家屬在手術室外哭倒在地。


    手術室裏,所有醫護人員還沒有放棄,搶救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仍然沒能把病人拉迴來。


    張帥師兄表情凝重地對大家說道:“撤了吧。”


    張帥師兄馬上去了第二手術室查看情況,車禍送來的是父子倆,兒子情況稍微好一點在二台,盧川師兄主刀。


    阿姊機械地幫死者盡量修補縫合頭皮,這是給死者最後的尊嚴。


    雖然搶救失敗的情況時有發生,阿姊還是會心情很低落,常常會問自己:“這些病患真的就沒有辦法挽救了嗎??我們的手術水平是不是還應該提高一點、再高一點;到底手術失敗的原因還有哪些??還有哪些措施可以降低手術風險。”


    阿姊縫合完成後也去了二台,父親已經走了,希望兒子可以留下來。


    手術室外家屬已經知道父親不治的消息,死者妻子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懇求醫生一定要救她的兒子。


    阿姊站在第二手術室的角落裏,看著大屏幕上受損嚴重的大腦,她心裏很清楚:即使這個孩子能救迴來,生存質量也會受很大影響。視神經功能區受損、運動神經功能受損。


    但即使是這樣,他的母親仍然希望孩子能活下來,人在希望就在!


    張帥師兄換到了主鏡的位置,盧川師兄做輔助。手術室裏安靜的可怕,監護儀的鳴叫聲提醒所有醫護人員:這個孩子還活著。


    阿姊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屏幕,看著受損的腦組織被一塊塊清除。手術區域慢慢向腦幹靠近,阿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腦幹又稱為“生命中樞”,它的功能主要是維持人體生命。包括心跳、唿吸、消化在內的一係列重要生理。


    越靠近腦幹風險越大,病患隨時有可能唿吸心跳停止。


    張帥師兄手上的刮匙停了下來,位置太靠近腦幹了,把握不大。


    盧川看了一眼張帥師兄,大家心裏都明白,今天神外的大佬們都不在,張帥就是技術最好的。


    手術室裏的空氣仿佛停滯了,張帥師兄猶豫著要不要繼續,這一匙下去可能孩子就沒了,但是又不得不清除最後的血腫。


    阿姊腦中浮現出病患家屬傷心欲絕的場景,這個家庭剛剛失去了一個支柱,如果孩子再沒了,讓那個女人怎麽活下去?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細小的汗珠出現在張帥師兄的額頭。


    張帥師兄最終還是放下了刮匙,對阿姊說道:“阿姊,你過來看看。”


    阿姊走到主鏡下仔細觀察血腫的位置,直覺告訴她,這個血腫是能夠清除的。


    阿姊拿起刮匙輕輕靠近血腫,這一次操作的難度比上次給腸梗阻女孩打點滴難度更大上百倍!!


    阿姊對自己的手感還是有充分自信的,血腫被成功清除,監護儀沒有報警。


    張帥師兄一句:“真tm牛!”脫口而出。盧川師兄一直盯著助手鏡,嘴裏說道:“剛剛那手法跟老師一模一樣,我產生幻覺了?”


    阿姊手上沒停,檢查異物清除、止血、腦室引流,去骨瓣減壓,縫合頭皮。


    阿姊縫完最後一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手術完成了,孩子還在。


    成功手術隻是這個孩子闖過的第一道關口,後麵還有無數道難關,阿姊在心底祝福孩子能夠好運。


    阿姊走出手術室,發現張帥師兄在手術中心走廊上坐著沒走,阿姊疑惑地問道:“兩位師兄咋沒走?”


    張帥師兄先答道:“我們都在等你呢。”


    阿姊:“等我??等我幹嘛?”


    張帥:“師妹,分享下剛剛的手術心得,你是怎麽做到的?”


    阿姊:“沒啥心得啊!那孩子的爸爸剛剛才沒了,我一定得讓他活下來,不然孩子的媽媽活不下去吧!”


    張帥師兄輕輕點點頭,拍了拍阿姊的肩說道:“小師妹,你一定會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神外女醫生,加油!”


    張帥師兄說完轉身洗澡去了,阿姊突然感覺一陣強烈的饑餓感,抬頭看了下中心牆上的掛鍾,兩台手術又是八個小時……


    阿姊從櫃子裏拿出強子買給她的巧克力吃了起來,理工男的愛從來都很細致低調,強子在每一顆巧克力的外包裝上都畫了一個笑臉,他知道阿姊在手術室吃巧克力隻有一種情況,就是體力被嚴重透支的時候。


    阿姊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看著包裝上不同的笑臉,心裏感慨:身邊這個男孩是如何做到十幾年如一日的對她好的。


    突然,手術中心的護士姐姐在走廊上大聲唿喊阿姊的名字:“阿姊,阿姊!!”


    阿姊應到:“李姐,我在這兒,有事兒嗎”


    “你家那哥們兒在外麵等你半天了,快點出去吧!”李姐笑著提醒阿姊。


    阿姊聽到強子來接她了,抿嘴一笑,趕緊洗澡換衣服。


    出手術室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強子摟著阿姊走出醫院。


    強子一邊走一邊埋怨:“你這工作真的太影響健康了,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經常一天隻能吃一頓飯。長此下去,你還沒成長為一個優秀的醫生,身體先拖垮了!我說了以後我可以養活你,你幹嘛非要這麽強呢??”


    阿姊白了強子一眼:“都像你這麽想,那誰來當醫生??病患誰來救??我們今天那台手術你知道有多驚險嘛??院長,主任都出去開會了,那個孩子的爸爸沒救過來,孩子也差點下不了手術台。要是都沒了讓那個女人怎麽活???你說過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你都會支持的!我不想因為我的工作一次又一次的跟你爭論。我有能力養活自己,為什麽要成為男人的附屬品??你可以尊重一下我嗎??我真的很煩了!”


    阿姊跟強子認識將近17年了,這是第二次發生爭執,都是因為阿姊的工作。


    阿姊非常不理解強子對於女人的定義,為什麽女人就不能追求事業?為什麽女人就必須要在家相夫教子?她也知道神外每天高強度的手術對健康確實有很大影響,但是,就是熱愛啊!!


    兩人默不作聲地走著,強子牽著阿姊的手仍然抓得緊緊的,阿姊試圖掙脫出來,也是無濟於事。


    到家後,阿姊繼續給強子甩臉色,強子一氣之下進了書房,把自己關在裏麵寫論文,阿姊跑到花園裏生悶氣。


    其實,任何行業都不容易,總會有一群熱愛的人願意為之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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