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碎瓷中,齊陌站於其上,衣衫已是被盆中翻出的水打濕,水珠從衣擺滑落到瓷片上,無聲的靜默。


    齊陌頓住了身體,他低著頭好像有些茫然,又有些無助,仿佛前進後退都是一種錯誤。


    雲九凰急忙上前,“你小心些,這春夜寒涼,衣服濕了容易生病。”


    齊陌聽到她的話,這才迴過神來。他咬著牙,手緊握成拳,一把揮開雲九凰伸過來攙扶的手,“你走開,我現在就算是個廢人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他臉頰蒼白,額間火焰圖騰越發顯眼,言語間越說越激動,“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我寧願我當時就死了,也不要如今這般苟延殘喘,連死都不如,這般活著,有何意思。為什麽上天要如此對我,為什麽?”


    齊陌大聲吼完後,猛然安靜下來。片刻後,他唇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旁若無人的喃喃低語,“不如死了,不如死個透徹。”


    “啪!”


    雲九凰皺了皺眉頭,伸手重重的給了齊陌一巴掌。


    這聲響亮的耳光似乎喚迴了齊陌的神智,他臉立刻浮腫了起來,還有幾根鮮紅的指印,他似是被雲九凰的耳光給打傻了,又似是打清醒了。


    “你……”他有些氣怒,但卻忽而頹唐,隻是垂頭低聲道:“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雲九凰扶著他的手,不容分說的將他扶迴了床上,“不想你死的人,我既然救了你,那就要救到底。”


    她頓了頓,又是說道:“今晚你先睡一覺,要死要活的等明日再說。”


    她說完便是指尖暗聚勁氣,點向齊陌的睡穴,齊陌沒待反應過來就昏睡了過去。


    雲九凰認命的給他把濕衣服換下來,蓋好被子,坐在床榻邊撫額思考。


    金小胖跳上床榻,翅膀戳了戳她,“喂,你體內的煉氣得盡快穩固,現在可不能浪費時間在這裏。”


    雲九凰默不作聲的看著齊陌安靜的睡顏,心裏泛起一絲古怪的感覺。


    現在的齊陌她一根手指都可以捏死,她以前做夢都想將這個人千刀萬剮,可是臨近了,她卻無法這麽做。


    或許是他救過她,又或者她根本不屑趁人之危。


    無論如何,她知道,她是沒法將他扔在這裏了。


    “金小胖,找草藥和照顧他應當是沒有衝突的。”雲九凰說完便起身出了房門。


    金小胖跟在她身後蹦蹦跳跳,嘀嘀咕咕道:“還說自己不愛多管閑事,切。”


    窗外皓月當空,窗台下的螞蟻排成行急急奔走,那夜色正深處,有一場暗藏的暴風雨即將來襲。


    雲九凰將齊陌安置好後,便是出了客棧。


    說來也巧,她剛跨出那客棧門,便是又碰到先前收了她金豆子的侍從,她一把抓過那侍從,問道:“無雙城在哪裏?”


    那侍從又是被嚇了一跳,待看得是雲九凰,才迴過神來。


    “出了關卡走上一刻鍾便到了,不遠的。”


    雲九凰點點頭,放開侍從。


    待到雲九凰走遠後,那侍從的臉卻是立馬變得嚴肅起來,那眼底還有隱隱詭異神色。


    他進到客棧左拐右拐,來到最裏間的一間房,恭謹的在門口說道:“主子英明,那人已經去到無雙城了。”


    房內傳來一個清冽的聲音。


    “嗯,那救的人呢?”


    “正在房裏睡著呢。”侍從又是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那房內的燭火照著一個身影映在那窗格上,隱隱綽綽。


    待到侍從走後,那房內的燭火也是熄滅,映在窗閣上的黑影也是消失,一切又是恢複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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