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憮然一笑,走上前,輕輕地拉起琦的手,歎了一聲:“姐姐,我是在你的夢中呢。”夢中?!琦一驚,迴憶了一下,好像自己受傷了,然後暮軒輊……

    “可是以前,呃每晚的夢都是……”琦不解。

    “姐姐。”小冉打斷了琦的話,“你是不是感覺每一個夢都很熟悉,都似曾經曆過?”

    琦點點頭。不錯,每一個夢都像是自己零碎的記憶,自己很想找一根針將它們穿起來,卻無奈找不到頭緒。

    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使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直覺告訴她,小冉能夠解答。

    “小冉,你知道的對不對?”琦盯著小冉,果然,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姐姐,你,真的那麽那麽想要恢複記憶嗎?哪怕這段記憶,會讓你去恨一個人?”小冉追問。她真的不想琦恢複記憶,其實這個樣子很好,不是嗎?她可以想象,倔強如琦,恢複記憶之後又該是怎樣的一個場麵。

    琦沒有猶豫,果斷地點了點頭。

    她太想拿迴那段記憶了,太想太想……

    沉默了一會,小冉苦笑著,還是躲不掉。“好吧,希望姐姐……”她又頓住了,歎了一口氣,拉起了琦的手。緩緩地舉起玉笛,她默念著什麽,用玉笛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那圓圈飛快地旋轉起來,發出猛烈的白光,將兩人吸了進去。眨眼間,兩人已經站在了一堆木材前麵。

    這是一個小型的木材加工廠,露天在荒野之上,旁邊是一條馬路,並不寬敞,車流量很少。東一堆,西一堆的木材露天擺放著,中間坐落著七零八落的木屋,顯得十分破舊。

    “這裏是……”琦一頓。

    “你家。”小冉緩緩吐出兩個字。

    我家!?這裏是我的家!琦感覺突然間心跳加速,一股心酸夾雜著許多莫名的感覺一起湧上心頭,難以言喻,卻很心疼。

    小冉看見了琦眼裏閃過的光華,垂下了眼眸:“姐姐,我帶你迴來的這個日子,是你剛剛離世的這天,你的父母不在家,你要去醫院看看嗎?”

    琦搖搖頭,算了,不去了吧。她怕見到了父母,會……“我想去見一下那四個女生。”琦的目光中流露出期盼,一直都是模糊的影響,她很想看清楚她們的相貌。

    小冉點了點頭,理解了琦。她舉手又用玉笛畫了一個圈,一陣白光過後,兩人站在了一座巨大的建築物前麵。建築物外,四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沁泉初中。“走吧。”小冉帶頭,向那座刻有“求實樓”的大樓走去。終於,兩人站在了一間教室外麵。

    琦猶豫了一下,走進了教室。教室裏麵坐著近四十名學生,都沉默著。空氣中隱隱傳來啜泣聲,隱忍、悲傷。琦看向左手邊的第一組最後四個座位。三個女生圍在一張空蕩蕩的桌子邊,淚珠不斷。

    好清晰的三張臉龐!

    “沐,米,妮……”

    一切都清晰了,一切都記起來了!不再是模糊的片段,不再是零星的閃迴,所有的事都如潮水般湧向她的腦海。每一段熟悉的場景,都牽動著琦的心!

    月考前對沐的霸道欺負;課餘時把米搞得連聲求饒;上課時和妮談笑風生;課間做操;暑假補習……一切的一切,都如電影上映般飛速地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這是什麽感覺?興奮,悲痛,還是悲痛?

    兩滴淚水從琦的鳳目中滑落,在透明的空氣裏釋放出透明的憂傷,她突然懂了。有的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間迸發出令人羨慕的火花,卻注定隻是匆匆而過。她一直堅守的友情,始終敵不過上天的捉弄。

    “小冉,我穿越了,是嗎?”琦苦笑,強忍著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小冉點點頭,有些不忍:“姐姐,在這裏,你已經死了。要迴來,也隻能再夢裏。姐姐,有些話,我知道不該我說,但是請你聽小冉一句勸,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姐姐,不要難過好嗎?”

    沒有聽進小冉的話,琦隻是固執地看著三人,問道:“迴不來了嗎?”

    “迴不來了。”小冉迴答地果斷,“你的肉體已經被火化了,在這裏,已經過去一年了。姐姐,一年可以改變很多,你的朋友也會自己撫平傷口的。就算你迴來了,就不怕造成什麽問題嗎?姐姐,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你要堅守的人,不在這裏!”

    過去一年了嗎?為什麽在龍瀛,隻過去了一個月呢?琦痛苦地閉上眼。昔日的同學們,如今隻能看著他們為自己難過,自己卻無能為力。

    她拚了命的想哭,卻沒有一滴淚水掉落。才發現,她連唯一的宣泄也失去了……

    已經痛到,哭不出來了。

    這時,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進來,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痛,卻被她竭力的壓抑著。她在教室裏繞了一圈,停在了沐身邊。

    沐抬起已經哭得通紅的臉頰:“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摟住了沐的雙肩,輕輕地拍著。無聲的安慰,使沐哭得更加難以抑製了。她將臉埋入老師的懷中,哽咽著問道:“老師,她,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數學老師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道:“嗯,她已經沒事了。”

    “真的!?”沐抬起頭,紅腫的雙眼突然放出了光彩。

    米和妮也站了起來,眼中閃過光芒,有種期待。琦也一驚,抬起頭。

    數學老師又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三個人都沒有看見她臉上的痛,一種驚喜的味道在每一個同學的心裏蔓延。她沒事了,她真的沒事了!

    隻有琦,看見了數學老師的無奈和一閃而過的傷痛。她知道,已經迴天乏術了!

    “你看你,媽咪好好的,你哭屁哭啊!”米破涕為笑,又開始取笑沐了。

    沐故作委屈:“人家擔心婆婆嘛。你和妮不也哭了,還來怪我!”她的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隻要她沒事,哪怕哭幹了淚水,她也甘願。

    “媽咪福大命大,嫂嫂不要亂說。”妮眨巴眨巴眼,笑道。

    “哼,老公,你就知道欺負我!”沐白了米一眼,“你們兄妹兩個一個鼻孔出氣,等婆婆迴來了,她再欺負你們,我也不管了!”孩子氣的語氣飄散在空氣中,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教室裏又開始沸騰起來了……

    琦此刻就站在沐和米的身邊,注視兩人。她清晰地看到沐眼底的驚喜,心痛地難以言喻。沐、米、妮,若是你們知道了這一切隻是謊言,又該如何?

    過了一會,沐陪著米上了一趟廁所,迴到教室後,兩人眼中的紅腫已經退去了。

    “姐姐,迴去吧。”小冉催促道。

    琦搖搖頭:“再呆一會。”她想陪著她們,哪怕就一會。

    舞和妮迎上前,舞問道:“婆婆在醫院,要不我們挑一個時間去看看她吧,順便問一下她什麽時候出院,開一個歡迎會!”

    妮也附和著:“對啊,我們湊一些錢,給媽咪買一些吃的吧。”

    說到吃,沐沉默了。

    “上次,老公拿了一隻獼猴桃來,婆婆說她沒有吃過,想要吃。可是我貪吃,沒有給她。這一迴,我們買一點給她吧。”說著,她有些傷感。

    婆婆還在醫院裏,總讓自己覺得擔心,好像她出了什麽事一樣。萬一真的……那自己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米陪著溪(琦的另外一個“女兒”)又出門了。“姐姐,時間不早了,迴去吧。”她怕接下來的局勢,自己會控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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