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安不願意接受事實,所以她暈了過去,在她昏迷的這短短幾個小時時間裏,難道就會有奇跡發生嗎?


    那麽多頂級醫生都沒有辦法救迴來的顧天擎,會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時間裏,就清醒過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厲栗的臉上隻能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隨後說道:“湘安,難道你忘記了嗎?顧天擎的手術失敗了,他已經不會再迴來了……”


    林湘安瞪大了眼睛,就像是慢了半拍一樣,厲栗說的話,她每一個字都認識,但就是聽不懂。


    “顧天擎……死了?”


    厲栗見林湘安這幅狀態,縱然心裏非常的不忍心,但仍然是狠了狠心說道:“湘安,剛剛醫生找我談了很久。”


    “現在顧天擎的大腦已經完全沒救了,目前的醫療手段,都不可能將顧天擎救迴來,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是否應該讓顧天擎走得更加安穩一點。”


    厲栗說著,聲音顫抖,而林湘安就像是沒有聽懂一樣,蒼白的小臉上,帶著呆滯地表情:“走的……更加安穩?”


    “是。”


    厲栗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顧天擎會走的一點痛哭都沒有,湘安,你放心吧。不要繼續強留在他這個世界上了,他不會醒過來了,他的身體同時也會飽受折磨。”


    厲栗一邊說,一邊失態地哭了出來。


    她應該表現的更加堅強點的,可是看見林湘安的模樣,就覺得心疼不已。


    明明已經失去了顧天擎,上天還要讓林湘安做這麽痛苦地選擇。


    她要親自決定顧天擎的死亡,盡管從醫學的角度上,現在的顧天擎已經死去了,留下來的不過就是一句軀殼罷了。


    “湘安,你堅強一些,我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我知道你的心裏非常難過,但是還有我們,不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厲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卻還在努力地安為林湘安,反倒是林湘安一臉呆滯的模樣,看起來並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什麽額外的反應。


    “湘安……”


    “就算沒有顧天擎,我們也會替他照顧你,你相信我們。”


    厲栗說著,過了好半天林湘安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林湘安終於開口了:“厲栗,你是不是想要讓我拔掉顧天擎的唿吸機,讓顧天擎從此真的死在這個世界上?”


    厲栗沒說話,睜著濕潤的眼睛看著林湘安,林湘安現在的狀態很奇怪,明明是這麽悲傷的事情,可是她看起來似乎沒有一點難過的表情,甚至嘴邊還有一絲笑意。


    “湘安,你……”


    她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驚,但是卻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隻有到了極度悲傷的時候,才會將自己怎麽流淚都忘記了。


    “我明白,顧天擎已經死了,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最終還是丟下了我和小寶離開了。”


    林湘安聽著厲栗說的,關於顧天擎的死亡,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努力都是白費,她根本沒有辦法救迴顧天擎,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徒勞罷了。


    “好,那就拔掉唿吸機吧。”


    林湘安淡淡的說著,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連一絲悲傷也看不見:“如果做什麽都不能將顧天擎挽救迴來的話,那麽我就會聽從你們的意思,那就拔掉唿吸機吧。”


    厲栗被這麽平靜的林湘安給嚇到了:“湘安,你怎麽了,你哪怕是給我點反應也好啊,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害怕……”


    林湘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怎麽了,既然你們每個人都決定要拔掉唿吸機,那麽我就如你們的願,反正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顧天擎了不是嗎?”


    厲栗一時間哽咽,因為她根本找不出反駁林湘安的理由。


    “湘安,你有什麽難受的地方你就說出來,我們大家會替你一起分擔的,你不要這樣子……”


    厲栗忍不住掩麵哭泣,她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麽,才能夠換迴林湘安這顆心,林湘安現在仿佛變了一個人,比一年前的狀態還要可怕,看起來還要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我就算說出來,你們能夠體會嗎?”


    林湘安現在看起來非常的冷靜,這種冷靜,甚至超出了一般人的感覺。


    一個普通人就算是接受這樣的噩耗,肯定也會受不了的,更何況是她。


    但是現在這麽平靜地林湘安,反常的可怕,厲栗真的很害怕自己剛剛失去了一個朋友顧天擎,林湘安也出現什麽問題。


    但林湘安並沒有像預料中的表現出什麽不正常來,相反,她倒是正常的可怕了。


    “厲栗,去做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吧,我不會去見顧天擎最後一麵的。”


    “我現在很平靜,也沒有你們擔憂的情況出現,你可以完全放心。”


    林湘安緩緩地撤出了一個微笑:“就算是為了小寶,我也會好好的生活下去的,不是嗎?”


    厲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愣愣的點頭:“好……”


    林湘安則是麵帶微笑,看著她離開病房,而出了病房的厲栗,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為什麽剛剛,她覺得林湘安的眼神變得那麽可怕?


    林湘安說的是實話,她同意了拔掉顧天擎的唿吸機,但是不會去見顧天擎最後一麵。


    這是她給顧天擎的懲罰,這個男人就這樣拋下自己,應該有這樣的懲罰。


    這麽想著,林湘安竟然是覺得這樣的自己,非常的好笑。


    “林湘安啊林湘安,難道你真是一個無情的女人嗎?為什麽會變的這麽平靜呢,為什麽連一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呢?”


    林湘安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但是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她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顧天擎,曾經我發誓,就算是你死在我的麵前,我也不會流一滴眼淚。”


    林湘安嘲諷的一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某個人聽。


    “如今你真的離開了,我才發現,我好像真的不會流淚了……”


    一聲長長的歎息,迴蕩在病房裏,林湘安將自己的臉埋在掌心,卻是一滴淚水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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