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終究還是這樣選擇了。


    齊一門中知道當日內情的一些人眉頭猛地一皺。


    他們覺得齊一不該承認,至少也應該解釋一下。


    齊一是持白子,承認這種事情就等於承認齊一門的大逆不道。


    就在這時,地上傳來一道聲音。


    “等一下!”


    眾人聞聲看去,齊一門中一個眼神兇厲的白衣男子將秦冬五花大綁押了出來。


    “眾位有所不知,這其中另有隱情,我門門主當時本意並不是出去西秦之人,隻是因為門主以為自己進入了癡迷幻境。而癡迷幻境,已經被證實了是西秦人動了手腳。說,當時發生了什麽?癡迷幻境是不是被秦豪動過手腳?這是不是你西秦的苦肉計?惡意加害我齊一門持白子?”他一腳踹中秦冬的屁股,將他踹到了西秦眾人的麵前。


    男子一句話將天上天下的觀戰之人的視線和注意力拉了過去,


    一時之間,大家都認為事情出現了轉機。


    但是,秦冬卻自顧自地笑著。


    他覺得秦豪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為了達到目的真的可以不顧一切。


    玄光鏡中的一切,他也看到了。


    不過,他不是傻子。


    軍師留他在這裏,就是讓他指認齊一的。


    既然如此,他就算是昧著良心也要將話說下去。


    “我呸,就是你......”


    正當秦冬想要咬定齊一門在汙蔑秦豪之時。


    齊一不耐煩地揮了下袖子。


    “好了,不用對峙了。事情經過不用解釋,不管什麽理由,人是我殺的,西秦王府是我滅的,這就是結果。結果大於一切。現在情況很危急,北牆已破,南下之路將再無遮擋。獸海隨時都有可能南下,不要浪費時間,齊一門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時間陪你西秦玩一些分享悲傷的遊戲。齊一門的人還當我是持白子就別添亂了,師兄,將秦冬鬆綁還給西秦。秦畫,帶著你的人離開。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齊一不想聽見秦冬為了所謂的立場而發出刺耳的聲音,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齊一說了一番極其不符合他溫文爾雅的脾氣的話,顯然把著不滿的情緒。


    他直唿秦畫的名字,殺了秦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還像是沒有過錯一樣的語氣,將西秦隊伍中許多人氣得是當場暴走。


    秦微涼就是其中之一,她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就處在崩潰邊緣,此時更是憤怒得無以複加。


    “齊一,你殺我母後,隻有你現在死了我才會滿意!”


    她大喝一聲,沒有將秦畫在路上對他們的叮囑放在心上,率先拔劍對著齊一攻了上去。


    齊一沒有管他,視線一直都在秦畫的眼睛上。


    就在秦微涼的劍即將要刺中齊一時。


    一個白衣人從虛空中伸出了劍,擊退了秦微涼。


    他雲霧掩麵,上身赤裸。


    “是尋罪劍客!他在幫門主,門主沒有錯,戰就戰,你西秦屠城,罪孽深重,殺了你們又怎樣?”有齊一門的年輕孩子一眼認出了尋罪劍客的模樣,厲聲大喊。


    對啊,尋罪劍客都站在齊一的那一邊,那豈不是說明齊一沒錯?


    一定另有隱情,齊一門中很多人,不隻是齊一門的人,還有許多百姓,都知道西秦的人曾經進入過齊一門。


    對,一定是他們動了手腳,耍了什麽陰謀詭計。


    一時間,隨著尋罪劍客的出現,齊一門中九境之上的人紛紛暴起,簇擁到了齊一身後。


    甚至有一些投靠齊一門的強大修士,也悄然站到了齊一身後,與西秦之人針鋒相對。


    這一幕也激怒了西秦的人,他們覺得齊一門這是想要賴賬。


    “去你-媽的齊一門,兄弟們,殺!”


    在秦微涼被擊退之後,上滿火冒三丈,招唿著身後的兄弟,對著齊一門的人攻了過去。


    一時間,齊一沒有開口,秦畫也沒有開口。


    兩夥人都覺得是默認了開戰,所有九境的人交戰在了一起,喊殺聲震天。


    真九境之人的戰鬥,因為戰場範圍的逼仄,兩夥人都怕誤傷到了自己這一方而束手束腳。


    一時間,有人受傷,但是無人死亡。


    他們又都不敢將戰場拉開,萬一自己往旁邊走了一步,然後對手直接棄他而去,攻向了其他人,那就是自己的失誤。


    各種理由的幫襯之下,兩夥人像是在等待什麽一樣,顧頭顧尾,戰鬥得沒有一丁點精彩可言。


    齊一看著秦畫,冷哼一聲。


    你不阻止,我阻止。


    他身形一動,將西秦的人一個個踹向了秦畫。


    齊一門的人本就是被動迎擊,門主出手很明顯是退敵,他們自然也不會追擊。


    齊一要的是偃旗息鼓。


    秦畫其實也清楚。


    “夠了!”


    秦畫一聲暴喝,西秦的人紛紛停下了戰鬥。


    “我給你時間考慮,若是你的答複我不滿意,我一定會來此滅了齊一門。我們走!”


    秦畫說完轉過了身,也不與西秦的人馬多說什麽,消失在了原地。


    一場大戰,無疾而終。


    西秦的人個個麵色憤恨,有些人大概想到了什麽,對著一邊吐了口唾沫之後,極其難受地甩離去。


    秦畫走了,西秦的人大部分都走了。


    但是,還有一個將秦畫的話拋在了腦後,沒有離去。


    秦微涼。


    現在的她,終究與尋罪劍客差距頗大。


    方才倉促之間對了一招,秦微涼的執劍之手便斷掉了。


    如今她赤紅著雙眸不肯離去,是個人都知道她是對齊一恨之入骨。


    “走吧,我現在不能死,我還有事情要做。”


    “你有事情要做又如何,我就要殺了你!”秦微涼換手執劍,想要對齊一發起進攻。


    然而,秦畫折了迴來。


    他穩穩地抓住女兒的手臂,將她的可笑攻勢化解。


    “報仇隨意。”


    齊一看了眼秦畫,也不跟秦微涼多做交流,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落到了蒼生院中。


    “父王!他殺了母後,你到底......”


    秦微涼話還沒有說完,秦畫便拉著秦微涼遠遁而去。


    天上,到此清淨了。


    齊玉呆呆地站在天上,看著齊一打開蒼生院的門,心疼得無以複加。


    “持白子怎麽辦?這種事情承認了不就等於是......”她話語說了一半便不敢說了,對著身邊的師叔師伯問道。


    “別問我,我怎麽知道怎麽辦?持白子是當著天下這麽多人承認的,最少有上百萬的人聽見了。”被問的人厲聲拂袖而去,顯然氣憤至極。


    齊玉被同伴的嚴厲話語刺激得失了分寸,剛剛才擦幹了眼淚,再一次紅了眼睛。


    很多人不明白齊一門中的人為何有這麽大的分歧,站在地上茫然四顧不敢出聲。


    過了一會兒,天上的齊一門之人也緩緩散了。


    緊接著,就有齊一門的人悶著頭出現在留下戰場痕跡的地方處理後事。


    很多人在看到了這一幕歎了口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第一天發生的事情。


    就在鳩淺前腳帶著秦豪離開生財城的時候。


    當時有些事情發生得很巧妙,秦豪前腳剛走,秦畫一刻鍾之後就拿到了西秦人帶來的消息。


    他沒有什麽猶豫,帶著手邊的人便來到了齊一門。


    一切就是發生得這麽倉促而又令人難以唿吸。


    齊一將自己關在了蒼生院裏。


    他跪在了各位師祖的畫像之前,覺得自己這一任的持白子失敗透了。


    半晌之後,以為先生敲響了蒼生院的門。


    “請進。”齊一看著畫像,心境通靈,有一絲難過,但是談不上悲傷。


    這個先生慢慢地打開房門,走了進來,然後輕輕地關上了門。


    “參見持白子。”先生恭敬地對著齊一行了一禮。


    “先生,不知有何事?”齊一問道。


    “今天的事情,老朽是一介凡人,想聽聽門主的打算,還請門主不要瞞老朽。”先生欲言又止。


    “換個人當齊一門的門主。”齊一直言不諱,揮手間熱了杯茶,推到了先生麵前。


    “這怎麽能行呢?”老先生捧著茶杯,憂心忡忡。


    “那是一件錯事,不然我受到了怎麽樣的欺騙,也不能夠自我原諒。”齊一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小齊~你為什麽要這麽笨呢?隻要你一聲令下,你知道我們齊一門所有人都會與你共進退的!一點點對錯,在大局麵前,是不重要的。”老先生語重心長地對齊一說道,一雙老手微微顫抖,話語說到了後頭,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與齊一說悄悄話。


    “先生,我輩執白,誓不與黑。白得心中純淨無暇的人,很多的。”齊一心中早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


    老先生是自己主動來的,但是一走出蒼生院便被一群關心齊一狀況的人圍了起來。


    “先生,門主怎麽說?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打算怎麽辦?”


    老先生感到一種局促不安,將齊一對他說的話對著眾人講述了一遍。


    原本嘰嘰喳喳的眾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但是,當他們想要進入小屋時,便沒了齊一的應允。


    接下來的幾天齊一便將自己完全地關在了蒼生院中,不管是誰過來他都不開門。


    若不是透過門窗,眾人能夠看到齊一跪坐在地的背影,他們甚至都要被屋裏的安靜給嚇到,懷疑裏麵早已沒有了齊一的蹤跡。


    齊一這一關就是三天。


    第四天,也就是鳩淺從北牆迴到墨海腹地的這一天。


    齊一打開了房屋的門,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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