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淺前腳離開不久,談何易後腳便來到了不知客棧的門前。


    其實,他跟著鳩淺有一會兒了。


    可能是因為生財城太小,此地真九境之人的氣息又太多。


    一時間,鳩淺並沒有在意,直到離開了也沒發覺自己身後長了尾巴。


    不過,相比於這個理由,談何易更加願意相信第二種情形。


    那就是長歌當歡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來不來,他來不來對於長歌當歡而言都一樣。


    因為強大,所以毫無畏懼。


    這就是長歌當歡一千多年來給談何易的印象。


    關於長歌當歡最近這十年傳下來的消息,談何易對這個人數不足以十的組織更加恐懼了。


    聽說曹一折和齊方師祖打了一架,還傷到了齊方,自己卻毫發無損。


    隻是聽一下就能感受到那一戰的精彩,太令人熱血沸騰啦。


    談何易毫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甚至說他不僅相信,還深深敬畏。


    同為掌握時光之術的人,談何易深刻的明白什麽才是歲月,更明白他與曹一折的差距。


    能夠掌握這種術的人,本就無一凡輩,曹一折還...不提也罷。


    談何易覺得世上沒幾個人比他更懂曹一折了,同時也沒幾個人比他更懂曹一折的厲害了。


    所以,他惜命。


    不過,談何易今天不是來找曹一折的。


    談何易歎了口氣,對著客棧拜了拜,說道:“尾猴來此,誠心求見。還望長歌左搖李青月李大人不吝賜見。”


    談何易今天就是來找李青月的,具體一點說他是來找皇帝陛下的侄子。


    至於為什麽嘛,哎,眼前隻有一件事燒到了眉毛。


    西秦啊,西秦!


    然而,談何易的唿聲就像是小石頭扔進了大海。


    一陣漣漪都沒有激起,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談何易出自齊一門,明白耐心的重要性。


    他也是一個比較有耐心的人,所以願意等。


    反正城主府已經被搶空了,西秦紙條上的日期還沒有到,他不算忙碌,花點時間表達一番自己的誠意總是好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談何易對著客棧敞開的大門畢恭畢敬地站著,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不曾踏入其中一步。


    不知客棧,二樓。


    曹一折望著李青月,喝了口果酒,咂咂嘴道:“不下去見見嗎?”


    李青月皺了皺眉頭,放了顆曹一折帶迴來的糖果到嘴中,說道:“見了他會折我的壽,豈不是浪費了這小子的寶貝丹藥?”


    曹一折輕輕一笑,不再多言。


    剛才曹一折帶迴來了一百二十五顆,按照要求,多出來了二十五顆。


    所以,人人有份,足夠每個人吃到增加不了仙氣為止。


    長歌當歡眾人基本全是真九境之人,就像是吃豆子一樣地塞進了嘴裏,一邊嚼了嚼一邊搖搖頭。


    然後評價一下口感:“這玩意兒真不好吃!”


    隻有一個人沒有同流合汙,輕輕地收下,靜靜地收好,沒有服用。


    他就是茶幾,齊一門中的棄徒,齊修雲。


    茶幾現在站在真九境的門前已經觀望過好一陣了,遲遲不肯入門。


    眾人皆以為他還差一線,其實不然。


    茶幾已經於某一個夜裏偷偷跑到一個無人之地渡過了八道天劫,然後在第九道天劫來臨時選擇了等待。


    也不是他選擇了等待吧,是天劫選擇了等待他。


    那一道本來應該劈開他的神魂的天雷,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直接衝入了他的識海,盤踞在識海中便不動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很神奇。


    茶幾聞所未聞。


    但是,人的一生就是因為聞所未聞才有趣不是嗎?


    若是一切他都見識過了,那活著還不如死去。


    一想到鳩淺隻有八道天劫後,茶幾便不驚訝了。


    最起碼他有九道啊,還算想得通。


    天道問心。


    心裏沒想明白就渡劫,人不死已經是天眷了,執著於窺破真相太無趣。


    修仙修仙,保持一分朦朧亦好。


    於是,茶幾在接下造化玄元丹時心裏有了一個打算。


    他何時想明白,何時再接受造化。


    此時看到和他穿著一樣的白衣玉袖裝的談何易苦苦等待於客棧之外,茶幾心動了。


    “去見一下吧!”茶幾說道。


    李青月怔了一下,長歌當歡中的各位都看向了他。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你登上長歌當歡之後第一次為人間說話吧?”


    李青月一針見血,點破了眾人的迷惑之處。


    眾人其實不知道自己在驚訝什麽,聽到李青月的話後,懂了。


    原來是這個,那確實。


    “需要我解釋一下原因嗎?”茶幾見李青月揶揄了自己一句後便不為所動,補充道。


    “要,自然要!”


    其實李青月已經打算去了,茶幾第一次幫腔,豈能拂了他的麵子?


    李青月隻是想在去之前,喝杯茶,潤潤嗓子。


    此時茶幾願意解釋,李青月相信不隻是他想聽,大家都求之不得。


    茶幾說道:“兩個原因。一,我是幫齊一門說話。”


    他承認了,他承認了。


    眾人麵麵相覷,頓時有種想要奔走相告,敲鑼打鼓放鞭炮,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的喜悅。


    茶幾頓了頓說道:“二,我直覺長歌當歡可能入局了。”


    他一句話,眾人頓時臉色一變,笑容凝固。


    直覺?可能?


    這也就是說茶幾也不確定?


    李青月皺了皺眉頭,心頭有些不快。


    這時,等待的變化了一種心思的談何易緩緩抬起了腳,想要進門。


    空間遁法施展,李青月消失在了二樓。


    他出現在了談何易身後,將他一把拽了迴來。


    “尾猴拜見殿下,祝殿下萬壽無......”


    談何易本想拍一下李青月的馬屁,萬壽無疆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因為李青月身上有一股腐朽的氣味兒衝入了他的鼻子。


    深諳歲月之道的談何易明白這種氣味兒意味著什麽,一下子精神有些崩潰,呆在了原地。


    談何易斷句斷得太妙,讓得李青月都忍不住為他鼓掌。


    “萬壽無,嗯,有道理!”


    李青月笑了笑,抓住了談何易的肩膀,將談何易帶遠了些。


    有些話,長歌當歡的朋友們聽了一定會不舒服。


    於是,李青月選擇了避開。


    然而,長歌當歡的眾人也清楚這一點。


    此時,見到李青月主動避開,他們心裏更不舒服了。


    ......


    鳩淺帶著胖胖和裴家姐妹在生財城中好好地逛了逛,跟他的兩個侍女簡單的交流了一番他的打算。


    裴三千一下子便被鳩淺的擔當感動的一塌糊塗,低著頭輕言輕語,乖得不像話。


    裴青絲也露出了由衷的歡笑。


    隻有胖胖一頭霧水,隻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搬家了。


    這一次,搬去的地方是要她保護其他人。


    於是,她不開心地坐在了鳩淺的後頸上,抓著鳩淺的頭發問道:“為什麽啊?胖胖也怕啊。”


    她的問題應該是接上鳩淺說的那一句:“那些沒人保護的修士在獸海來臨的時候會魂不守舍,壓抑不住的害怕,這個時候就需要胖胖你來保護他們了。”


    鳩淺笑道:“因為你保護的那些人會把你當祖宗供起來啊,在他們眼裏,你就是他們族中的神獸,什麽好東西都會優先孝敬你,比如說這個!”


    鳩淺恩威並施,一邊講道理,一邊拿出好吃的引誘胖胖。


    胖胖見到鳩淺再次拿出造化玄元丹,小眼睛頓時發亮,一把拿了過來塞進了嘴裏。


    鳩淺見狀微微一笑,覺得胖胖相比於當祖宗什麽的,還是對吃的興趣更大些。


    “對了,胖胖,你還有兩個夥伴,你知道嗎?”鳩淺問道。


    “小不點,你是說她嗎?她好香啊,我好想吃了她啊。”胖胖聞言指了指鳩淺懷裏的花王,邊說邊咂吧嘴。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幫你長小花!”花王在經曆過搜魂之後便癡呆了許多,像是變迴了孩子,不知道李青月對她做了什麽。


    “啊哈哈,我就要吃你!”胖胖故意做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嚇唬花王。


    “不要不要,怕怕,嗚嗚嗚......”花王還真的就相信了胖胖的話,一下子就被嚇哭。


    “別嚇她,胖胖再不乖我就不給你吃丹藥了。”鳩淺兇巴巴地說道,安慰似的摸了摸花王。


    “小不點,別,我不嚇她就是了。對了,還有一個是誰啊?”胖胖立馬慫了,趕緊將話鋒一轉。


    “一隻石蟲,名叫小石頭。”鳩淺說道。


    “哦,他長得比我大嗎?”胖胖思索半晌後,發現沒有印象,關心起了小石頭的大小。


    “你是說什麽?個頭還是修為?”鳩淺問道。


    “都說。”


    “個頭還沒你腳丫子大,修為可能比你高一點。”鳩淺想了想小石頭的大小,笑著說道。


    “啊?那麽小一點都修煉到九境啦?”胖胖頓時有些氣餒。


    “大小又不代表實力,花王也九境,比你們兩個可差遠了。”鳩淺搖了搖頭,覺得胖胖關注的點有些奇特。


    “那到時候我們三個誰是老大啊?”胖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關心起了這個問題。


    “到時候你和小石頭商量吧,實在分不出來我再幫你們選。”鳩淺沒想那麽多,隨口說道。


    “不行不行,小不點,你得幫我,我和你最熟了,幾千年前我就認識你。”胖胖還以為鳩淺就是在她小時候給她蘋果吃的人,頓時開始拉關係。


    聞言,一直含著笑意默不作聲的兩女,終於忍不住完全笑了起來。


    “你居然為了當老大就用我們之間的關係,哎,胖胖啊,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呢?”鳩淺啼笑皆非,又一次覺得胖胖腦殼不太靈光。


    胖胖覺得自己受到了批評,頓時有些不開心,悶著不想說話了。


    “......”


    一路上,胖胖不說話,鳩淺便找著裴三千姐妹聊了起來。


    “公子,你知不知道,姐姐收到過好多情書呢!全是今天的那個人給她寫的哦!”裴青絲對著鳩淺擠眉弄眼。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裴青絲剛才提到了今天發生的那一件事,鳩淺立馬來了興趣。


    “快說快說,寫了什麽,快說!”鳩淺頓時眉飛色舞。


    情書可是好東西啊,鳩淺現在還記得二哥齊一受到了好大一包。


    鳩淺當時剛剛知道的時候可是羨慕了好久好久呢,羨慕的都不想跟二哥玩兒了。


    他一看見二哥就想到了他收到了一大包情書,而自己卻一封都沒有。


    好吧,鳩淺坦白,他直到現在還羨慕。


    鳩淺每每想起都覺得有一點點失落。


    人長得好看還是有用啊,二哥靠著一副好皮囊,就有那麽多的情書了。


    不過,提起這件事,裴三千陷入了沉默,瞪了裴青絲一眼後便一聲都不吭了。


    鳩淺有些詫異,心說這不是好事兒嗎?我想收一封還沒人主動地願意寫呢。


    為什麽裴三千還像一副吃虧了的樣子啊?


    於是,鳩淺笑著說道:“就算你不喜歡劉亞子,收到情書本身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啊。”


    “嗯,我開心,哈哈。”裴三千對著鳩淺麵無表情地哈哈了一聲,之後便迴過了頭。


    “你當我是傻子嗎,這麽敷衍的笑。我早就不是以前懵懂的少年了。”鳩淺翻了個白眼,覺得裴三千再次變得不可愛了起來。


    你以為你不是傻子嗎?裴三千內心冷哼一聲,理都不想理鳩淺一句。


    裴三千想到剛才鳩淺聽到她受到了情書就開心得大笑的樣子,心裏變得莫名其妙的悲傷。


    那是一種好像被人往外麵推的感覺,裴三千覺得真是糟糕透了,心情愈發差了起來。


    就在這時,聰慧的裴青絲看出了鳩淺笑容背後的羨慕之意,對著裴三千小聲耳語了一句。


    裴三千聞言頓時激動,快速說道:“我呸,憑什麽啊?他想要收到我就要寫啊?我才不願意呢!”


    “哇,你突然發什麽瘋!”她的這一句話有些突然,將一臉懵逼的鳩淺震得猛地一驚,半天才迴過神來。


    但是,鳩淺微微皺了皺眉頭,埋怨一句之後便沒有作出其他的什麽反應,好似對此沒有覺察到哪裏不對。


    裴三千說出這句話後,裴青絲一直盯著鳩淺的表情,看到鳩淺始終都沒有什麽反應後,裴青絲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好!


    公子比較呆。


    聽不懂!


    她有些埋怨性的看了一眼姐姐,想不通姐姐為何要那麽大聲的說出來。


    然而,裴三千還在氣頭上,對裴青絲的不滿毫無察覺。


    接下來三人一熊一花便一路沒什麽話語,慢慢地迴到了封家駐地。


    鳩淺有事在身,在屋子門口便和裴家姐妹分道揚鑣。


    在裴家姐妹都沒有發現的時候,鳩淺的嘴唇以一種極其微小的弧度輕輕地噘了噘。


    然後,趁著四下無人之際。


    鳩淺輕聲嘟囔道:“哼,我收不到就收不到,關你什麽事?我又沒叫你寫!”


    ......


    裴三千和裴青絲兩人在和鳩淺離開後便迴到了房間。


    一進房間裴青絲便關上了門,施展了一道隔音陣法,確保接下來的話無人聽到。


    她第一次對著自己敬愛的姐姐皺起了眉頭,大聲質問道:“姐姐,你剛才為什麽要把那種話說出來啊?你不知道那種話很傷人嗎?就算你真的不願意,大可一笑而過。非得那麽大聲的說出來嗎?當時都嚇到了公子了。你知不知道,這也就是公子木頭腦袋,所以才聽不出來你的意思,換個人肯定知道你就是在說他。”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我就該一直遷就他的感受嗎?他笑得那麽開心的時候何曾照顧過我的感受?我過分,他不過分嗎?我喜歡他這麽久了,他幾時對我有過好臉色?你呢,你難道不是嗎?鳩淺喜歡秦微涼你看不出來嗎?怎麽?你現在達到了凡上境界了,開始學會指責我了嗎?”


    裴三千問一句走一步,一步步走向裴青絲,將裴青絲逼至房間深處。


    最後裴青絲退無可退,隻好癱坐在了床上。


    裴青絲覺得裴三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心裏好難過,弱弱地說道:“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怪我話說得太直白了,怕我傷害到你的心上人唄。別以為我不知道,在你眼裏,鳩淺早就比我這個姐姐重要多了。你也不想想以前鳩淺對我說了多少類似的話,沒見你幫我說過一句話。切!他就是死了我都不會跟他寫的。還收情書,他下輩子做夢去吧。”裴三千本就心情不好,被裴青絲質問之後更是心情極差,一鼓作氣將話說死,仿佛這樣她便能從惡語之中得到了一絲安慰。


    裴青絲被裴三千的話懟得一時沒了言語,不敢接招。


    於是,裴三千沒了說話的對象,感到無聊,大白天的便上床倒頭就睡。


    聽到裴三千的話,其實裴青絲想要反駁,但是又不知從何反駁起。


    她嘴唇努動了半天,最後還是歎了口氣,心裏有些無奈。


    她想想也是,自從她們兩個遇到鳩淺之後,也真的就是什麽樣的折磨都遭受了一遍。


    拳打腳踢她們也都挨過,怒罵倒是沒有,公子不太會罵人。


    惡語中傷雖然沒什麽印象,但是好像對姐姐也有吧?


    裴青絲記不太清了,不太確定。


    不過她覺得公子確實也欺負了姐姐好久了,就當是公子受到了報應好了。


    扯平。


    裴青絲這樣想著,不停地安慰自己,但是總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那種感覺好像就是兩種事情本就是互相折磨,好像一直都無法劃上等號,何來的扯平一說呢?


    況且,一個有心,一個無意。


    應該不能相提並論的吧?


    裴青絲心亂如麻,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看到姐姐生氣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


    於是,裴青絲小心翼翼地湊到了她的身邊,抱住了她。


    “姐姐,對不起嘛!小青絲錯啦,姐姐最漂亮啦,漂亮的姐姐就不要生小青絲的氣了嘛!”裴青絲對著裴三千的後背甜甜地說道。


    裴三千原本生氣的心情聽到妹妹溫柔的話語,頓時變得好了很多。


    “抱抱,一起睡!我們要統一戰線,對抗秦微涼。”裴三千翻了個身抱住了妹妹。


    ......


    有人哄的人是永遠都可以任性的,因為反正都會有人哄,就算自己憋著也不會憋死。


    沒有人哄的人是永遠都不會任性的,因為反正也不會有人哄,如果自己憋著就會把自己憋死。


    於是乎,有的人就是好命,總是能夠恃寵而驕;


    而有的人就隻能自己背負苦難和吞咽傷悲,排解內心的不快。


    世界就是這麽殘酷而不公平,而幸好鳩淺已經習慣了。


    於是他被紮了一刀的心很快就自動痊愈,再次恢複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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