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淺不喜歡將疑惑藏在心裏,於是直接問道:“你怎麽知道二哥會告訴我他的改變。”


    “因為有些改變不是壞事。”茶幾迴答。


    “你怎麽知道二哥會認為那種改變不是壞事,還會告訴我?”鳩淺陷入了一問再問的循環。


    “因為我了解我。”茶幾再答。


    “你不……”


    鳩淺想要說你不了解二哥,說到一半突然發現茶幾說的是他了解自己。


    這是什麽邏輯,你了解自己,就能知道別人的想法嗎?


    “解釋給我聽,你有自知之明,為何你就能以此斷定二哥的想法。”鳩淺鼓起了小臉。


    “因為,現在的齊一和以前的我很像啊。”茶幾說到這兒,笑得無比燦爛。


    事實上,每一個穿上白衣的人,在一些方麵都很像。


    畢竟,白衣就是一個某個方麵定死了標準的模具,與這模具相差太多的人是得不到那些先生的認可的。


    你可以有你的性格,但是你的方向,不能與齊一門所授的信仰背離。


    這就是白衣的意義。


    我輩執白,誓不與黑。


    書生著白衣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代表之作。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世間身穿白衣玉袖裝的人如此之多,有幾個修為到了標準還賴在齊一門不出來,不願意北上守海的?


    齊一門的篩選機製並不是一蹴而就的,這種選錯人的概率,其實是萬中無一。


    鳩淺心服口服,茶幾身上的白色衣服在提醒鳩淺,他即使到了此時也沒有脫離齊一門。


    茶幾與齊一接受的教育,排除先生藏私的可能的話,基本是一模一樣。


    很多想法能有共鳴之處,其實也無可厚非。


    “算你狠!我知道遇到你這樣的人隻要避而不談就不用難過,但是沒辦法,我今天就是來找刀子紮自己的。哼,瘋魔訣我就是要練。”


    鳩淺深吸一口氣,頓時拔高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鳩淺恢複平靜,鼓起小臉,神色認真了不少。


    不得不說,鳩淺這個模樣,還是很能引起哥哥們的保護欲的。


    茶幾多看一眼就又覺得不忍心紮他了。


    不過,鳩淺既然心意已決,茶幾也隻能鼎力相助了。


    成瘋乃是世間頂級的秘法,既然鳩淺已經溝通失敗了一次,那這下一次溝通之前必然就需要好好準備一番。


    最好是先前的想法全部推翻,直接了解透徹,然後變成內心最真實的模樣。


    於是,這樣想著,茶幾問出了他的正題:“鳩淺,你覺得你最珍視的東西是什麽?”


    聽到茶幾這樣問,鳩淺尿意頓然一生。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完了,秘密要被他看光了。


    上來就問最珍視的東西,這些可都是鳩淺藏了好久的秘密呀……


    鳩淺咬咬牙,平靜道:“為了瘋魔訣,就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啊!”


    茶幾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是一個百分百的守口如瓶之人,但他也沒有將別人的秘密到處宣揚的惡習。


    “我最珍視的就是……”


    大概交流了一個時辰之後,鳩淺被茶幾灌了兩杯火酒下肚,整個人都不好了。


    火酒很烈,鳩淺這個肚子都燒得難受。


    然後茶幾的話語又像一把無情的刻刀,將鳩淺渾身上下捅了個通透,可謂是透心涼。


    一燒一涼,冰火兩重天。


    鳩淺可謂是身體上不舒服,心裏更不舒服。


    這一個時辰裏,從珍視之物談起,茶幾跨度極大的詢問了鳩淺許多關於鳩淺和他經過的往事。


    鳩淺一一作答。


    問答的過程中,一旦兩人對同一件事產生不同看法,鳩淺就會被茶幾三兩個字問得啞口無言。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強暴了思想。


    茶幾總能挑中一個鳩淺忽略的角度,根據鳩淺的描述,重新解讀他的故事。


    鳩淺感覺他的生活全部被拆得明明白白,任何一件事情的因由都被攤開得清清楚楚。


    那些件朦朧的歡樂故事,經過茶幾三兩言語,全部都變得麵目全非,不忍直視。


    比如談及秦微涼,茶幾毫不掩飾地批評了他對她的好感。


    當時,茶幾說他也在場,但是他手都還沒動,那姑娘就崩潰了。


    茶幾說在他看來秦微涼目前就是一個自私自利,過度重情而心智不全的小女孩兒。


    原因就是當時麵對長歌當歡的圍堵,秦微涼不顧屬下的犧牲,執意要與他們決一死戰。


    秦微涼看似是英勇而無畏,其實就是一個沒有長大,不懂得珍惜部下生命的小丫頭的形象。


    還有鳩淺,也被茶幾重重地臭罵了一頓。


    茶幾說鳩淺在那一次與曹一折的交手中,完全是靠運氣活下來的。


    鳩淺啞口無言,無法辯駁,其實他也覺得自己就是運氣好。


    各種鳩淺沒有想過,或者有意忽略的細節被茶幾一一挑開,然後當場就把秦微涼都罵得一無是處。


    聽到心愛的女神被人如此不留情麵的批評,鳩淺當時是氣得跳腳,想找一百個理由怒罵茶幾一頓。


    但是,他原地冥想了半天又找不到哪裏去說茶幾說得不是。


    鳩淺甚至在茶幾說前麵鳩淺沒有參與的過程中,時不時還覺得茶幾說得其實很有道理。


    畢竟,當時若是讓鳩淺來安排,他也會做出與茶幾假設出來的安排一樣的決定。


    隻是,畢竟鳩淺不是她秦微涼,鳩淺隻是一個喜歡她的人。


    那一件事情,粗看,鳩淺是對秦微涼願意和部下同生共死的精神青睞不已的。


    多好的一女孩兒呀,對部下不離不棄。


    細看,事實卻讓鳩淺心裏滿目瘡痍,反而覺得秦微涼的智商確實有些堪憂。


    哎,歸根結底,鳩淺總結了一下,就是他原先對一件事情的過程和目的忽略得太多,隻記得自己的位置,而忘了一件事的發生,其實是有發生的原因和其結果的導向的。


    那些西秦死士過來的目的,絕對不是讓秦微涼陪他們去死。


    這點鳩淺心知肚明,就像他護送秦微涼的目的不是打架一樣,打架其實隻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最直接的手段。


    總不能因為手段的可歌可泣,就將做這件事情的目的拋於腦後吧?


    秦微涼的精神,單個拎出來,確實值得表彰。


    但是放迴事件中,其實一開始的方向就大錯特錯。


    秦微涼估計在西秦已經因此受罰。


    鳩淺想到這裏,知道也不能怪茶幾對她印象頗差。


    因為類似的話,鳩淺記得二哥齊一也對他說過。


    “愚蠢無腦,冷石心腸……”這就是當時趕過來保護自己的齊一對秦微涼的評價。


    果然。


    有些事情一深思,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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