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淺的道歉趕在了裴三千的前麵。


    說實話,裴三千的心顫抖了一下。


    他居然道歉了嗎?


    看見裴三千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自己。


    鳩淺下意識地覺得在裴三千麵前說出這三個字挺丟人的,於是別開了頭。


    然後,鳩淺別過了頭,裴三千變得反應了過來。


    “啊!”


    麵對鳩淺突如其來的一聲道歉,裴三千下意識地驚疑,然後又愣在了原地。


    他這是就是在跟我道歉!


    裴三千心裏突然生出一絲欣喜,反應過來之後脫口而出:


    “沒關係!”


    但是,裴三千說出這句話就又後悔了!


    怎麽沒關係?


    輕薄就是輕薄,難道自己就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句道歉啊?


    一句道歉你還要還給他???


    裴三千啊裴三千,你怎麽這麽沒有骨氣!!!


    裴三千頓時覺得自己無可救藥了。


    他好像突然領悟到為什麽自己老是被鳩淺肆無忌憚的欺負了…..


    裴三千心裏對自己頓時萬分十萬分的無語。


    當然,裴三千的心思鳩淺是不知道的。


    “翻個牆都能遇到你,真是巧啊。”


    鳩淺感到諸事不順。


    本來出來散心的,誰成想一下子跳到了人家跟前。


    這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


    本來想躲躲,最後天意卻逼他麵對。


    “我在這裏很久了。”


    裴三千站了起來,低下了頭。


    意思就是,這不怪我?


    裴三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這個,鳩淺分明已經說了是他翻牆遇到的自己。


    “你現在有事嗎?”鳩淺問道。


    “沒有,沒有。”裴三千快速搖頭。


    “那走一走?”鳩淺提議。


    “嗯,好。”裴三千迅速點頭。


    鳩淺走在了前麵,裴三千跟在了鳩淺後麵。


    他們就像平時走路的那樣,一前一後。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直充當裴青絲領頭人的裴三千也開始習慣跟在一個人的身後。


    鳩淺漫無目的地看著百花園中幹枯的花枝,有些因為時節原因暫時還沒有冒出嫩芽。


    即使是春天,很多花枝還是呈現一種枯敗的狀態。


    如果不是身邊有許多已經開始抽枝,甚至有些開始結起了花苞的同類襯托,百花園中一眼望去還是冬日。


    鳩淺左顧右盼,沒有見到成簇成簇的鬥豔景色,隻有幾種小花綻放,園中隻有一兩種花全數盛開。


    “早春盛開,那是什麽玩意兒?”鳩淺一指一問。


    此時已經是夜晚,但是不影響仙人們的視線。


    裴三千一看一瞧,脫口而出:“報春花。”


    報春花,名字樸素,繼暗香疏影之後開放的第一種花。


    鳩淺看著一個花苞,指著對裴三千說:“那個呢?”


    裴三千看去臉一紅,小聲說道:“合歡花。”


    合歡花,又名知夏花,花苞時間極長。


    對於這種花而言整個春天都是花季,一到夏天無論開花與否便全數凋謝。


    關於合歡花,裴三千想到了它的一個別名,發情花。


    許多人間迷情藥物都取自這種花的花粉。


    這種花是可以成妖的,妖形多為容貌美麗的男女。


    裴三千曾對此多次打趣,正氣做派的齊一門居然也會有這種下流的花。


    但是,如果齊一門中沒有這種花才是不正常的吧?


    欲蓋彌彰其實是君子大忌。


    鳩淺隨口一問,沒有別的意思。


    在鳩淺這種人眼裏,不是一片茂密得可以直接往上一趟的花,意義都不大。


    “可惜,不能睡。”


    鳩淺看著花量,估摸著自己一屁股上去花都沒了,搖了搖頭。


    裴三千不知道想到了哪裏,耳尖瞬間一紅。


    “這個呢?”鳩淺隨手一指。


    “徘徊花!”


    “這個呢?”鳩淺再指。


    “夏王花!”


    “這個呢?”鳩淺再指。


    “暗夜紫萊!”


    鳩淺有些驚訝,裴三千這知道有點多了。


    於是,鳩淺指了指一個土包露出的一點點枯枝。


    問道:“這個呢?”


    裴三千一看,張了張嘴,說道:“這隻是一個土包,那一截是雜草。”


    鳩淺微微尷尬,嘿嘿一笑:“差點以為你連土裏的都看得出來。”


    迴過頭,鳩淺咧咧嘴,他麽的居然是雜草!


    然後,半天都無話。


    鳩淺不問,裴三千也不主動說。


    就這樣,兩人在一陣腳步聲中相伴而行。


    過了很久,鳩淺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們去不去北牆處守海?”


    皇室之人是很鼓勵修士前去北方駐守的。


    “應該是去不了。”裴三千搖了搖頭。


    裴三千說的是去不了,而不是不去。


    其中意思有些差別。


    鳩淺問道:“是因為西秦的事情才去不了嗎?”


    “還有身份的原因。”


    裴三千是個刺客,也是女帝身邊暗伏的衛士。


    如同裴三千這樣的人,女帝身邊還有好幾個。


    他們不見天日的活著,保護女帝的安危,警惕暗中刺殺女帝的凡人和修士。


    “你打算什麽時候迴皇城?”鳩淺問道。


    這個問題裴三千以前主動提起過,鳩淺忘了。


    此時鳩淺再問起,裴三千以為是逐客令。


    於是,裴三千準備漸漸轉好的心情陡然往下一落。


    “很快就走。”語氣也變得冷了許多。


    你就這樣想讓我們走嗎?


    裴三千心裏不停地問鳩淺。


    但是,嘴上卻怎麽都不說出來。


    “這麽急幹嘛?”


    鳩淺鼻子聞到一股香味,打了個哈欠,隨口一問。


    “早點走,免得礙某人的眼。”


    裴三千覺得鳩淺真是夠了。


    明明是你在這裏催著走,現在還問為什麽。


    故意氣人是不是?


    為什麽?


    還不都是因為我們在這裏討某人的嫌了?


    哼!


    走就走,馬上走!


    裴三千覺得跟鳩淺就是犯衝,話一口氣說多了就總是忍不住想要罵鳩淺。


    鳩淺察覺到了裴三千語氣中的情緒,眉頭一皺。


    心說:我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吧?


    我這是關心你呀?


    要不要再關心一點?


    幫你處理一點麻煩好不好?


    這般想著,鳩淺試探著問道:“礙誰的眼,要不要我幫你去教訓他一下?”


    說著鳩淺還對裴三千真誠地眨了眨眼睛。


    裴三千臉色瞬間一黑,緊緊地閉起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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