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與舟感覺自己有短暫的失聰,他以為自己意外穿越進了八點檔的狗血家庭倫理劇。他的第一個想法是,怎麽可能呢?


    怎麽可能呢?陳嘉禾和莊定湉居然有過一段?


    錢與舟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了。


    「夠了。」莊定湉的聲音提高了一點,「陳嘉禾,你不覺得自己很噁心嗎?現在你結婚了,我也結婚了,你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包廂裏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寂,錢與舟聽見倒水的聲音,他幾乎都不敢唿吸。


    「結婚?你的結婚就是隨便找個人來逃避一切。」陳嘉禾輕蔑地說。


    「不過真是恰好,你隨便找的這個人,長得和我還有點像。」


    那是屬於勝利者的語氣,陳嘉禾繼續說:「湉湉,可是你找人怎麽不做背調呢?你不知道錢與舟還有個愛得死去活來的初戀吧,偏偏那麽巧,初戀的樣子和你特別像,連我看到照片都覺得恍惚。」


    聽到這句話,錢與舟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急於掩飾的秘密,就這樣被揭開在莊定湉的麵前。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自己親口和莊定湉談及李思齊。


    莊定湉「嗯」了一聲,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這事我早就知道了,那又怎麽樣呢?我一點也不在乎。」


    這一刻,錢與舟差點控製不住自己要闖進去,但他殘存的理智和自尊扯住了他,他慢慢地後退,心跟在刀尖上碾過一樣疼痛。


    他再次走出店門,顫抖著手從煙盒裏抖出一根煙,他急切地點了,打火機卻沒有拿住,從手心落到地上,彈得很遠。


    錢與舟咬著煙,蹲下來去撿打火機,指尖卻還在抖。因為控製不好,所以把打火機推得更遠。


    情緒一下子翻湧上來,錢與舟崩潰地捂住臉,罵了一句。


    「媽的。」


    第54章 你對我坦誠了嗎?


    莊定湉迴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推開民宿的門,迎接他的是安靜和昏暗。


    錢與舟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手機卻沒看,他的表情有些呆滯,目光沒有焦點。


    莊定湉順手打開房間燈,有點奇怪地問:「怎麽不開燈?」


    錢與舟沒有迴答,眼神錯開了莊定湉。


    「工作處理好了嗎?」莊定湉打開燈,彎下腰換鞋。


    這是錢與舟剛剛為自己找的藉口,他在外麵抽了半包煙,情緒卻怎麽也穩定不下來,他實在沒法保證自己迴到餐廳包廂之後能夠表情正常,隻好給莊定湉發消息說有要緊的工作需要處理,先迴去了。


    麵對自己的謊言,錢與舟隻能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錢與舟看著他,心裏覺得很難受。


    「嫂子喊我們過去幫她拿東西,折騰了一圈,就晚了。」莊定湉說。


    「我還以為你跟陳嘉禾去玩了呢。」錢與舟苦笑了一下。


    莊定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他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說:「我跟他有什麽好玩的。」


    錢與舟知道下麵的話不該說,可是就是忍不住:「烏鎮不都是你們的迴憶嗎?」


    莊定湉握著瓶子的手一緊,他朝錢與舟看過來,目光是那麽涼。


    「你都聽到了?」


    錢與舟被他這麽看著,心裏更覺得委屈,他偏過頭,竭力控製自己的語氣和表情:「我聽到了一部分。」


    莊定湉沒有說話,他放下水瓶,走過來,遞給錢與舟一個塑膠袋,那是他進門的時候就拎著的,裏麵是一盒糕點。


    錢與舟下意識接過,但他沒心思吃東西,一口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莊定湉似乎沒有說話的打算,他伸手解襯衫扣子,看起來要去換衣服。


    錢與舟忍不住,又開口:「你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莊定湉的手一頓,沒有看錢與舟,他很冷淡地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什麽好說的。」


    錢與舟把這幾個字咀嚼了一遍,嚐出很多苦味,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旁邊,語氣沉下來:「真的過去了嗎?」


    莊定湉深吸一口氣,他看起來有點疲憊:「你想聽我說什麽呢?」


    「我隻想你對我坦誠一點。」錢與舟盡力保持理智,「我是不是也有知情權呢?」


    莊定湉輕笑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很荒謬的表情:「坦誠?你對我坦誠了嗎?」


    錢與舟被他這句話問得後背發涼,事到如今他終於意識到,原來一直有一把劍懸在他的頭頂心,隻是直到今天,它才落下來。


    莊定湉難得有這樣失態的時刻,他語速很快地說:「那你那個高中同學呢?除了高中同學之外呢?你有告訴過我李思齊是你他媽的忘不掉的初戀嗎?」


    錢與舟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和我不是一樣的嗎?既然是秘密,就別把它說出來。」莊定湉握緊了拳,表情冷得像一塊冰,「迄今為止我們不都相處得很好嗎?哪怕你今天聽到了什麽,你也可以繼續裝傻,就像之前那樣。這樣我們就能相安無事地過下去。」


    錢與舟站了起來,他盯著莊定湉,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讓我裝成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我怎麽可能不在意?」


    莊定湉終於看向他的眼睛:「那你要聽我說什麽?你是希望我跟你解釋,不是你聽到的那樣的?但是很抱歉,我和陳嘉禾是有過一段,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後來他要留學我們就分手了。現在我還在跟他相處是沒辦法,他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哥哥。這次烏鎮我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我看你有興趣,才說來玩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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