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亦是深表認同。


    他家裏兩個哥哥從小到大也沒有慣著他的。


    溺子如殺子。


    尤其是這小崽子小小年紀就看得出來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更是不能夠縱容。


    周淮安沒見過小孩兒這麽能哭,感覺這小外甥還真是個冤家。


    周淮景這會兒有話同她說,隨意就把周淮安給支開了:「你把父親昨夜寫的信送到姑母那邊去。」


    周淮安挑了下眉:「兄長不同我一起嗎?」


    周淮景反問:「你是三歲稚童?這點小事也要別人跟著。」


    周淮安又不是真的傻子。


    兄長這是和她有話要說,還不願意讓他知道。


    周淮安也不是第一次被排擠在外,心頭不爽,卻也無可奈何。


    他不情不願去送信,走之前還要陰陽怪氣兩句。


    「我便不妨礙你們兄妹情深。」


    往後她有什麽事情求到他這裏。


    他絕不會答應。


    周淮安前腳剛走,周淮景就問:「陸綏可清楚你的事?」


    竺玉明白他在說什麽,她艱難點頭:「他、他什麽都知道。」


    她接著說:「陸綏心胸寬闊,他…什麽都容得下。」


    周淮景覺得以陸綏的性子能容得下才奇怪,「你還是防著他一些。」


    孩子畢竟還小。


    不小心夭折了,不見得能查出來。


    竺玉現在也有點看不清楚陸綏對這個孩子的態度了,這孩子夜裏有時候吵起來,翻天覆地,哭上一天一夜都不消停。


    勁兒足,哭起來聲音大。


    往往都是陸綏起夜,將他抱過來,耐性哄著。


    可他平時,不怎麽親近這孩子。


    隨意看上兩眼,連碰都不怎麽碰。


    即便如此。


    竺玉也覺得陸綏不至於會對一個還在繈褓裏的孩子下手。


    「表哥,我留了心眼,不會讓人傷了我的孩子。」


    「嗯。」周淮景隨口說了句:「這孩子脾氣也有點像李裴。」


    竺玉心頭一團亂麻,勉強應付:「長得隨我,脾氣也隨我。」


    周淮景沒再說什麽。


    心知肚明的事情沒什麽再可說的。


    *


    日子一天天過去。


    孩子長得快。


    轉眼就會爬了。


    他吃得多睡得多,被養得白白胖胖。


    稍有不順心就扯起嗓子大哭,眼冒淚花的模樣尤其招人疼。


    竺玉總是容易對他眼淚汪汪的可憐樣子心軟。


    陸綏瞧見幾迴她的偏心之後,頗有微詞。


    她往常軟硬不吃。


    在這個小崽子身上倒是捨得縱容。


    「你太慣著他了。」


    這已經不是陸綏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竺玉剛給孩子穿好虎頭鞋,聽見耳邊悠悠傳來的這句話,她眨了下眼睛,死不承認:「沒有的。」


    竺玉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很乖,平時很少這麽哭鬧。」


    事實勉強如此。


    這孩子在她身邊時,不聲不響,無聊了就抱著自己的腳丫子啃。


    但凡母親不在身邊,就是要鬧得天翻地覆,叫身邊所有人都頭疼。


    不滿足他,誓不甘休。


    陸綏聞言笑了笑:「是嗎?」


    他接著就說:「也就隻有你覺得他是乖巧的。」


    竺玉抬頭看他:「你和一個孩子計較什麽?」


    陸綏麵無表情對著她,目光裏帶著點孤傲高冷,擺出等她來哄的臉色。


    竺玉嘆了嘆氣,走到他麵前,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你別這樣。我不喜歡你這樣。」


    陸綏說:「今晚不許和他一起睡。」


    竺玉搖頭:「可他會哭。」


    陸綏非常冷酷:「沒聽說過誰家的孩子會哭死。」


    這小崽子真的眼淚流盡而死,也算他厲害。


    竺玉不想妥協,陪著孩子睡了幾個月,已經有感情了。


    心裏不大能放得下。


    她什麽都不再說,就想先糊弄過去。


    陸綏看著她。


    她就擺出無辜的神色。


    這套招數,屢試不爽。


    深夜,屏風後的人在沐浴。


    陸綏盯著床上的小崽子,他看著這張臉的神情很複雜。


    長得像她。


    但也有地方是不像她的。


    陸綏眼神漠然,伸出手來,戳了下孩子的臉頰。


    輕輕的一下,沒使什麽勁兒。


    這小崽子還以為他在同他玩。


    當即眉開眼笑起來。


    笑什麽笑。


    有點蠢。


    陸綏玩弄了兩下就喪失了興趣,叫人進屋來把孩子給抱走了。


    「抱的遠些,白天再送過來。」


    竺玉洗完澡,就不見了孩子。


    「我兒子呢?」


    「讓奶嬤嬤帶下去了。」


    「他會哭的。」


    「你聽見哭聲了?他方才還笑了,我看他挺開心的。」


    陸綏說著就摟住了她的腰:「她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害他。」


    竺玉聽見這句話,有些虧心。


    陸綏他、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裝的?


    竺玉哦了聲,她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隔間有哭聲,這才放了心。


    兩人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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