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間的血痕,觸目驚心。


    竺玉望著嚴忌脖子上的傷,驚叫堵在喉嚨裏,便是叫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本就經不起嚇唬,眼睛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陸綏將人打橫抱了起來,離開時,迴頭看了眼嚴忌:「離她遠些。」


    「我不殺你,可你的父母已經年邁,若是不小心死了,也沒人會懷疑。」


    「嚴公子,兒女情長同父母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你心裏應當有數。」


    說完。


    陸綏抱著人下了山,上了馬車,他麵無表情脫掉她身上屬於別的男人的外衫,直接扔了出去,吩咐隨從:「拿迴府裏燒了。」


    「是。」


    少女受了風,又受了極大的驚嚇。


    她在夢裏看見的都是血淋淋的場景,夢見嚴忌的腦袋被陸綏割了下來,陸綏在她耳邊:「不是喜歡他嗎?我給你送來了。」


    這個夢是再可怕不過的噩夢了。


    她大叫著的醒來,發覺自己已經躺在寶成殿的寢床裏,身上的衣裳已經叫人換過了。


    竺玉抬眸,就看見坐在床邊的男人。


    她感覺剛剛陸綏手起刀落劃破的不是嚴忌的脖子,而是她的心髒。


    竺玉抓著他的胳膊,聲音沙啞虛弱:「嚴忌…嚴忌如何了?」


    陸綏慢慢握住她的手,麵無異色迴答她:「死了。」


    男人漫不經心補了幾個字:「被我殺了。」


    竺玉怔怔地,話還沒說,眼眶中豆大的淚卻先落下,她眼前又開始發黑,胸悶氣短,像是被氣得要不會說話了,斷斷續續,氣若遊絲:「你…你…你怎麽能…如此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


    陸綏安靜的用帕子替她擦幹淨臉:「我討厭他。」


    男人的手掌緩緩攏住她的下巴,望著她,說著似乎覺得沒什麽不對的話:「他奪走了你。」


    她的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


    攥緊的手指,掐得隱隱作痛。


    這雙總是逃避、裝乖、裝傻的眼睛裏映著清晰的恨意,她崩潰道:「他有何錯?!」


    陸綏望著她的眼,自己的心亦是四分五裂:「他沒有錯,我想殺就殺。弱肉強食,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陸綏掀起眼皮,本不該多問這句,他還是作了情。欲的傀儡:「你就這麽喜歡他?」


    竺玉點頭,通紅的眼睛蓄滿了淚,她深深道:「對,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一輩子、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他!」


    第123章


    她覺得陸綏說的並不見得就是真的。


    殺人償命,他還是朝廷命官,隨意對手無寸鐵、清清白白的平民布衣開刀,取人性命,也要擔罪責。


    竺玉下了床,跌跌撞撞到他跟前,眼睛還是紅紅的,開口的同時眼淚應聲落下:「他真的死了?」


    陸綏擰著眉頭,望著她臉上的眼淚。


    男人沉默良久,似乎根本沒有將她的問話放在心上,也沒有認真在聽,更遑論好好迴答她。


    竺玉抖著手,衝動之下拔出掛在牆上的長劍,雙手緊握劍柄,鋒利的劍刃對著他的心口,顫顫出聲:「說話。」


    陸綏往前兩步:「你要為他殺了我?」


    他神色平靜,隻是眉眼間有幾分不解:「你同他,才認識幾個月而已。」


    真的有那麽深刻的感情嗎?


    叫如此膽小的她,對他拔劍相向,流著眼淚嘶啞著聲要為他報仇雪恨。


    陸綏的心有些冷。


    他本該表現得波瀾不驚,不能叫她看出他明明十分在意,可是情難自抑,這顆心再怎麽銅牆鐵壁般的冷硬,也還是會傷心、會難過、會嫉妒的無法自控。


    陸綏麵色沉穩,直勾勾望著她問:「他到底哪裏好?值得你這樣喜歡他。」


    竺玉握劍的手有些抖,陸綏邊說還邊往前,絲毫不怕被長劍捅個對穿。


    她往後退了兩步,陸綏依舊咄咄逼人的往前,伸手握住劍刃,劃破掌心的皮肉,源源不盡的鮮血順著他掌心的脈絡往下滑落。


    血腥氣濃。


    聞著刺鼻還叫人心中發慌。


    陸綏感覺不到手上的痛,這點傷口甚至遠不如心頭說不上來的脹痛,他凝視著她的眼。


    少女的眼底倒映著他的身影,有驚懼有害怕還有恨。


    昨晚那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本可以叫別人做。


    但是陸綏並沒有如此。


    他就是要她看清楚,看清他內心扭曲的嫉妒,如業障般生出的獨占欲。


    利劍刺破錦緞、深深埋進男人的血肉裏。


    聲音聽著就疼。


    她怔怔地看著他胸口流出來的血,不消片刻,被血浸透的地方已經染得發黑。


    竺玉恍然了下,想到昨天夜裏嚴忌臉上的血,適才軟下去的心腸又變得冷了幾分。


    「他到底是死是活?」


    陸綏問她:「你要殺了我為他償命嗎?」


    竺玉沉默半晌,她緊繃著身體,整個人看起來像受了刺激的小貓,戰戰兢兢又警惕防備:「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是個好人,是無辜的。」


    「我喜歡他,也並不是他的錯。」


    這些話顯然是陸綏不愛聽的。


    在他耳朵裏,分外刺耳。


    男人上前,胸前的長劍並未挪動分毫,她怕歸怕,卻也沒有阻止他往前自尋死路。


    心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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